魔尊他超凶(339)
毕竟刚刚才将那邪火压下去,他难免有些心虚,暗暗思量她该不会察觉到了什么
想到这儿,他不由得吞咽了一下,僵硬地转过脸。
就见漆夜之中,一双闪着幽光的眼正一瞬不瞬地瞧着他。
借着炉子里还未曾燃尽的一点零星残渣,他才看清那张熟悉的脸,饶是如此,还是被吓得抖一激灵。
“大半夜的见鬼了你?”他才从浑浑噩噩中转醒,就被她吓得背后发凉,险些一口气呛进肺管子里。
片刻,这神儿算是缓过来了,额上的汗也擦了,然身侧的人却始终一动不动。
他皱了皱眉,狐疑地望向她,却忽然觉得她这会儿与睡着前似乎有什么不一样。
目光逡巡一圈后,停在了那双桃花眼上。
乍一眼看去与平日里的死鱼眼并无差别,但看得久了,竟让他感到阵阵心慌。
这眼神他可太熟悉了,平静如结了冰的湖面,喜怒不惊,不容置喙,仿佛眨眼便会抽出那条金藤揍得他皮开肉绽。
他心头一紧:“云渺渺?”
眼前的人没有应声,缓缓伸出了手,置于寒夜中早已冰凉的指尖悄无声息地抚上他的脸,刹那间,他不由得呼吸一滞。
她终于有了些许反应,可这口吻,却怎么听都不像是那个怂包!
他打了个激灵,下意识地支起身,往后退了退,却发现只能挨着木栏,再往后就该从床上翻下去了。
他悬着一口气,打量着眼前的人。
能仅凭一个眼神,一声“阿黎”便令他浑身发僵的,就他所知,这世上仅有一人。
可眼下的状况,未免太过诡异,以至于他不由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梦中。
他盯着云渺渺的脸,几经犹豫,谨慎地试探了一句:“师尊?”
那只手再度朝他伸了过来,这回可不如方才那般温柔,而是一把攥住了他的衣领,将他往前一扯。
脸,眨眼间近在咫尺。
离得这样近,他都能从她眼中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倒影,一时间,连喘气都忘了。
“很香”僵持之际,她忽然喃喃了一句。
重黎一怔,顿时皱起了眉。
香?这屋里好像没放什么香炱
他下意识地想环顾四周,奈何衣领子被她紧紧揪在手里,扭个头都费劲儿。
沉思之际,他突然想到了更为要命的事。
香千机香。
他好像听谁说过,此毒本是青丘狐族传下来,打算与龙族开战时派上用场的,但制毒之时出了点岔子,多添了一味媚毒,以至于中毒之人若是强行将其逼出,周身便会散发出蛊惑人心的香气。
说得更直白一点,便是媚药。
诚然他体内的毒已排出大半,但最后那一点儿好像已经散发出去了。
他暗道不好,下意识地想掰开她的手,先教她冷静些,幸而这点毒香只需灌几口凉白开便能散去,明日一早就无事了。
然,未能来得及动手,揪着他衣领的那只手突然使劲儿将他往前一拽,只听得哔剥一声,炉子里最后一点火星都熄灭了,眼前陡然陷入不见五指的昏黑中,沉在那双眼中的一抹光亮,如春归冬去时,一夜化尽了冰雪,荡开清浅的涟漪。
唇上的温热,猝不及防地覆了上来,连个反应的机会都没给他。
发糖了发糖了!
第三百九十四章 :怎么还咬人呢
一片空白的脑子,先想起的居然是这口气儿快要喘不过来了。
眼前只有模糊的影子。
他几乎能清楚地感觉到那暖意如蜜糖,丝丝缕缕地化开,在他脑子里轰然炸开,成了漫天的烟火,陡然升起,又倏忽落下,灼得他心头发痛。
另一只手不知何时居然按住了他的后脑勺,连退路都没给他留。
他手足无措地僵在那,头脑发蒙。
渐渐适应了黑暗的双眼,终于看清了她的样子。
微阖的眼中似有潋滟波光,明明是恍惚的,却又好像清醒着,睫眼皮子底下是轻轻颤动的睫。
似是觉察到她突然安静了下去,他稍稍松开了手,却听到均匀的呼吸声,顿时愕然。
居然这都能睡过去!
方才不是醒了?
他怔忡地看着怀里的人,毫无征兆地睡过去,这是存心膈应他吗!
他气恼地捏了捏她的脸。
他心中郁闷,起身点一盏灯,去桌上倒了一杯凉水,拿起杯子的时候,手居然还在微微颤抖。
心口擂鼓一般地跳动着,寂夜之中显得尤为大声。
他甚至感到自己的脚步有些飘然,唯有狠狠掐自己一下,才有些许切实感。
要命
他深吸一口气,却难以静下心来。
他此刻脑子里跟倒了一锅浆糊差不了多少,挨着桌角缓了好一会儿,还是有些茫然。
一杯水,许久才端到了榻前。
诚然看上去似乎消停了,但未免再出什么岔子,还是先灌下去为好。
他将人扶了起来,把水一点点喂下去,偶有漏出来的,还得赶紧给她擦掉。
看着在这等状况下已经沉沉睡去的云渺渺,他觉得自己的脑仁疼得厉害。
这种被白嫖了还要端茶送水的念头真是见鬼了!
好不容易将水喂完,他将她重新塞回里侧的被褥里,而后合衣躺下。
离天亮也没几个时辰了,他只想静一静。
然天不遂人愿,当自个儿的腰被踹了第三脚的时候,他吃痛地闷哼了一声。
他捏了捏拳,再次将她推了回去,闭目凝神,试着平心静气。
而后,他感到自己的被窝里,多了个人。
散去了寒气之后,他的身子已经暖和了起来,相较之下,正悄无声息地攀上他的腰的那只手,倒是凉得很。
“嘶”他忍无可忍地睁开眼,想问问她到底真睡还是装睡,扭脸一看,却见她已然滚进了他的被窝一颗乖顺的脑袋枕在他胳膊上,瞧着比任何时候都要安静听话。
他一肚子的怀疑和怒火顿时散了个干净,恶狠狠的眼神也陡然静默。
踟蹰良久,也只是伸手给她掖了掖脑后的被角,稍稍侧过身来,让她搂得更舒服些。
“唉”
他无力地叹了口气。
“我到底哪里欠了你的”
他不露声色地将神识探入她体内,感受到结在她神元之中,那团小小的,还未成型的魂胎。
这其中有他的灵气,这是他的孩子
“阿黎”她突然嘟囔了一句,吓得他一阵心慌气短,低头一瞧,却见她依旧合着眼,似乎只是梦呓,“我想”
他皱了皱眉,不知不觉屏息听了下去。
她迷迷瞪瞪地咂了咂嘴,终于磨蹭出了后半句。
“想喝蛋花粥。”
喝个屁!
翌日清晨,云渺渺揉着惺忪睡眼,从暖烘烘的被窝里清醒过来,还没抬起头便感到自己躺的位置有些许不对头。
再回头看看已经被挤到墙根的那床被褥,也不难想到自己睡着后是如何挪的窝。
睡在身侧的人似乎还没醒,连睡着的时候都是眉头紧锁,为这祖宗居然没有将她丢下床而暗自不可思议之余,她更为在意的是此时此刻,就在她眼皮子底下的魔尊半露的香肩
对,没看错,是香肩。
她的一只手,还攥着他半截衣领
这一刻,她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的死期。
她昨晚睡相已经差到这等地步了吗?
她将目光稍稍上移,便可以轻而易举地看到蜿蜒漂亮的锁骨,以及一截修长白皙的脖颈。
秀色可餐,仿佛就是为此刻而生的词。
她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坐了起来,轻轻巧巧翻过他,无声地跃下床,穿好衣裳,忽然觉得就这样似乎有些不厚道,想了想,顺手帮他理了理那着实要命的衣领,动作娴熟而利索,没有半分拖泥带水。
而后,端着木盆翻窗而出。
大清早的,睁眼便是那般“风景”她属实有点上火。
她走后,榻上的人缓缓睁开了眼,低头看看自己的领口,一时有些五味杂陈。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云渺渺洗漱回来时,屋中已空无一人,只剩一地染血的破布,以及还没好好整理过的床榻。
她放下木盆四下找了一圈,也没瞧见人影,只得先将屋子收拾了一番,刚将那些染血的衣裳处置好,步清风便来唤她去前殿用早点。
“我一会儿便去,须得去找找师叔”想起他昨晚的状况,她着实有些惴惴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