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他超凶(317)
“近日发生的事,诸位心存疑虑也是应当的,真凶未明,难免人心惶惶,但诸位也应知人言可畏,不知起于何处的几句话,经诸位的口,倒成了伤人的利器。
世间每日都有着无数并无根据的流言,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乃是市井之流常为之事,身为仙门弟子,当存宽厚之心以待人,克己自律以修身,说出的每一句话,可成道,亦可成刀。
今日站在这的若不是天虞山掌门弟子,诸位可是打算以言语伤人,强行将其关押,此非正道之名,而是蛮横之行。的确,眼下没有证据证明小徒的清白,但也同样没有证据为小徒定罪。
诸位若是觉得小徒从魔界活着回来,便值得怀疑,何尝不是另一种片面之词?大奸大恶之人,处刑之前尚有机会为自己争辩,诸位难道已经吝啬到连听一个小姑娘说几句的器量都没有了吗?
多年修行袖在何处?心中道义放在何处?世间对错黑白,难道凭的是一群人众口铄金,三人便成虎吗!”
云渺渺错愕地望着他,他依旧目不斜视地迎着所有人的目光,字字掷地有声。
沉默良久,人群中传来一声略显心虚的询问。
“可山中有那么多人,为何偏偏只传出了于令徒不利的流言?”
重黎不曾看向说话之人,兀自坦荡地站在云渺渺身旁,反问:“世间千万人,又为何只有如今身在天虞山的诸位对这几句话信以为真呢?”
“这”那人既不敢顶撞于他,亦着实无法回答这一问。
众人面面相觑,也都不知该如何说。
如此局面,倒像是他们在欺负一个小姑娘似的,总觉得心里发虚。
一个蓬莱弟子踟蹰良久,没忍住上前发问。
“此次失踪的人里,有我同门的师兄,人命关天,总归是想快些查清楚,既然长潋上仙都这么说了,晚辈也只想问这位师姐一句是你做的吗?”
那蓬莱弟子年纪尚幼,瞧着不过十一二岁模样,目光清澈晶亮,一瞬不瞬地望着还没能说上一句话的云渺渺,郑重发问。
坦率至极,也大胆至极的一句话,令在场所有人为之一震。
他们在这争辩良久,带着诸多怀疑和犹豫晓以大义,说到底也就是为了问这么一句。
揭开了层层委婉的遮掩,诛心的指责,这般猝不及防地摊在明面上,倒是教人有些无所适从。
司幽忍俊不禁,也确然觉得本就需要这样一个无所畏惧的人,否则这僵局,一时半会儿还真绕不出来。
所有人的目光这一刻都落在了云渺渺身上,诚然也曾设想过这等状况,但亲身体会还是教人头皮发麻。
她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人,他这会儿还能端着她师父的架势,倒是令她十分佩服。
话都给他说完了,最后这烂摊子还是丢到她手里。
可真是我谢谢您啊。
她转而看向四周翘首等待的众人,那个发问的蓬莱弟子也在看着她,有些莫名其妙的,倒是想起这祖宗之前说的话来。
疼就喊,委屈就说,不是你做的就说不是。
瞻前顾后,可真是太蠢了。
她叹了口气,终于得以开口。
“不是。”她头一回如此斩钉截铁,想着这祖宗是如何活得理直气壮,便也好像能无所畏惧似的,“我没有做。”
没有分毫犹豫的声音回荡在上清阁中,亦是如此直白坦荡。
她收紧了拳,终是往前跨了一步,将自己这几日整理出来的所有线索一一言明,其中自然也包括在余音阁外与那邪道交手之事。
天虞山中潜入妖邪之流,听来着实荒唐可笑,亦有人质问护山大阵之威,如何会放妖邪入内。
“只怕那邪祟早已幻化人形,混入我们之中,随仙门弟子一同混入天虞山,近来诸事繁杂,不定有所疏漏,被钻了空子。”云渺渺道,“这妖邪法力高深,通晓上古禁术虚梦千年,不容小觑,我只见过他一次,其画像已交与师父,需尽快将其捉拿,以免再生事端。”
“我们怎知你说的是真是假?”
“诚如诸位所言,我的确身陷魔界长达半月有余,能保住一命着实可疑,但自从山间出现失踪的弟子,随即便有流言四起,皆是于我不利之辞,若我是真凶,为何不在被揭穿之前伺机逃走而是频频作案?
如此铤而走险,于我有何好处?上清阁我已来两回,受诸位质问,猜忌,但凡不是个傻子,也该为自己谋划脱逃,何须在这同诸位说这些?
且事发之后,究竟是谁传出那些流言可还有人记得?失踪的弟子身上的灵气又在何处?说要给今日失踪的几名弟子引路的天虞山弟子是何身份?已经过去数个时辰,若不是个透明人,总该有人记得他才是,有谁能说出他的名讳?诸位与其将罪责先归咎于晚辈身上,不如心无芥蒂地想想这前因后果,难道不觉得哪里奇怪吗?”
她连番的质问令在场众人陷入犹豫,诚然也怀疑她是否在花言巧语为自己脱罪,但这一桩桩一件件摆在眼前,比起魔族意欲在仙门中安插奸细的传闻,似乎她说得更有条理。
“可两日前阿宁他们出事时,你胳膊上的伤又作何解释?”另一人问道。
云渺渺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胳膊,那道伤刚刚结了痂,痛楚尚在。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真想将罪名扣在我头上,总要有些能令人心生动摇的证据,我那日晨间还在映华宫,随后便被一股邪气引到了余音阁外。
同样的伤口,恰好的时机,让我师父和长老撞个正着,随后便将我押到上清阁受审,算计得如此精妙,可谓步步为营。
但这道伤我已让师父瞧过,并非如阿宁师侄所言,是被仙剑所伤。”
第三百六十七章 :沾染的浊气
“什,什么?”众人没料到她真敢拿当日的伤说事,一时哗然
她却已经挽起袖子,一圈一圈地解开绷带。
重黎皱了皱眉,压低声音:“你要做什么,这伤早晨才换过药。”
“嘘。”她淡淡一笑,有些无奈地对他道,“回头恐怕得劳烦师姐再帮忙包扎一回了”
说着,她将绷带丢在地上,当着所有人的面毅然决然地揭开了刚刚结上的血痂,伤口顿时崩裂,血嘤嘤地流了出来,顺着她的腕滴落在地。
数寸长的口子,竟然如此毫不犹豫地对自己下手,不少人着实倒吸一口凉气。
“你疯了!”重黎一把按住她的胳膊,心焦地瞪了她一眼,“本我让你把话说清楚,不是让你自残!”
云渺渺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那就听我把话说完。”
她挣脱了他的手,将血淋淋的胳膊伸到众目睽睽之下。
“诸位还请细看。”
众人不由心惊,着实意外,而后上前细看,尽管已经上过了药,但仍有一丝微弱的浊气,以至于伤口愈合更为缓慢,周围的血肉还留有些许溃烂之像。
重黎只看了一眼,顿时黑了脸。
云渺渺道:“所有天虞山弟子,无论是家传的佩剑亦或是入门后从风华台下剑冢中召出的,皆要入琅月泉净去世间污秽,方可唤醒剑灵认主,若非堕魔,绝不可能染上浊气,我想问问阿宁师侄,失踪的那位近来可有堕魔之像?”
“不可能!”阿宁毅然否定,“他才筑基不久,修炼刻苦,平日里性子也好,怎么会跟堕魔扯上干系”
此话一出,云渺渺眼中浮现出一抹浅笑。
“如此倒是怪了。”她转而看向在场众人,“若按阿宁师侄之前所言,我当真在后山袭击了他二人,且被灵剑所伤,这缕浊气又是从何而来?难不成是我堕魔了?”
她目光坦荡地望着众人,浑身上下并无半分邪祟之兆,单看灵气,倒是比在场诸多弟子更为精纯。
“晚辈不才,这几日的确在暗中调查此事,虽还未曾找到确凿的证据,却在余音阁附近三番两次地撞见了那邪祟,至今为止,邪祟出现之处仅有余音阁和后山,至于为何偏偏是这两处,事关长辈清誉,晚辈不敢妄言,但事出必有因,想必多少是有所关连的。”她平静地道来,暗暗朝端华的方向瞥了一眼。
他眉头紧锁,似是陷入了沉思。
她的确在怀疑余音阁与那邪祟的关系,但未曾细查,揣测师长实乃不敬,但既然要当堂对质,她只是将自己所见所闻如实道出,至于其他人会如何想,便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