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他超凶(282)
这世上,可还有人记挂她
她当真还活着么?
若是就这么死了,是不是连个坟头都不会有人给她立?
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乱七八糟,不知始终。
忽而从门缝间透进一股寒风,冰冷刺骨,令她稍稍清醒了些。
烁玉还未停手,对茹毛饮血着了迷一般。
她转过头,便望见那把被随手丢在桌上的匕首。
闪着寒芒的刀刃上,还沾着一抹殷红。
那是她的血,烛光下却刺得她眼都疼。
于是,不甘认命的念头逼着她抬起疲软的手,咬着牙几度挣扎,才握住了匕首。
而后,用尽仅有的气力,狠狠地朝着烁玉的后颈扎下去!
匕首刺破皮肉的声音,比她想象中还要利索,烁玉吃痛地惨叫一声,终于撒开了她!诚然这一刀她还是没有刺准,只扎中了烁玉的肩膀,但也足够让她脱身。
一把推开烁玉后,她毫不犹豫地搬起一旁的木凳,朝着已经跌坐在地的烁玉的后背砸了下去!匕首刺得更深,烁玉痛苦地倒在地上,近乎昏厥!
这是她头一回对人下狠手,那一刻她清楚地知道,此时若不下决心,只怕真的没命见明日的太阳了。
“阿阿金!我好疼!好疼啊”烁玉痛苦地喊着,双手在空中虚抓,似是想找剑。
她吓得心头狂跳,望着那把剑,鬼使神差地冲了过去,抢先一步从她手下夺走了剑,朝着门口跌跌撞撞地逃!
肩上的伤还在淌血,也顾不上了,拢了拢领口,头也不回地往外跑。
烁玉还在地上打滚,方才那一下,着实将她伤得不轻。
她做梦都没想过,会被自己养的“血罐”反咬一口。
小姑娘跑到门口,伸手一探,那道屏障果真还在,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咬咬牙握住剑柄,剑很沉,她颇为费劲儿地将其拔了出来,一眼瞧见的却是剑锋上沾染的大片血迹,应是一直封在剑鞘中未曾拔出,寒冬中都凝成了血块儿。
这么多的血,没有一滴能如从前她所见那般轻易甩去,日日被吸血,她如今倒是对人血的气味颇为熟悉。
这些血,可都不像是斩杀妖魔而来的
她不敢回头,只怕一回头,心中的猜测便会成真。
她用力挥剑地刺向门外,那道障壁顿时消散,她心中一喜,数月以来头一回,踏出这道门槛。
刚刚被放了血,她的气力到底还是差了些,烁玉竟已恢复了意识,遭人背后一刀的怒火刹那间吞没了她苦苦维系的最后的神智,赤红的双眼中怒火涌动,捡起了地上的匕首,嘶吼着冲了出来!
“臭丫头!你居然敢!!”
她仿佛从地狱爬出来索命的厉鬼,吓得已经逃出了门的阿金倒吸一口凉气,抱住了手中的剑拼命往前逃。
巷子中几个喝得酩酊大醉的公子哥儿正谈论着今日才发生的一桩命案,听闻这回死了十人,都是一剑毙命,天虞山的人都在城东查真凶呢。
她哭喊着救命,终于引得那几人注意,走出来瞧个究竟。
然此时的烁玉已彻底失了本心,被邪气占了上风,入魔之兆,再也压制不住,以如此面目出现在鹿城街巷间也不在意了,她只有一个念头。
杀了这个恩将仇报的小丫头。
那几个公子哥儿瞧见这一幕,酒都吓醒了一半。
“这,这不是烁玉仙君么?”
“仙君怎么成这副样子了!快看仙君的眼睛!”
拽着他们衣摆的小丫头撕心裂肺地喊着:“她疯了!她早就疯了!快找人来帮忙!”
然而到底还是为时已晚,平日里连剑都是挂着过瘾的公子哥儿又怎会是烁玉的对手。
眼下天色已晚,又逢风雪连天,街头巷尾鲜有人至,连顾忌都不需,烁玉手起刀落,便要了那几人性命。
血溅五步,将刚刚积起一层的薄雪染成血红一片。
身后传来哭声和求饶声,阿金都不敢回头,抱着剑没命地朝着城东跑。
诚然有些对不住这几人,但只要能找到那位长琴长老,待看到这柄剑,天虞山的人定会信她的话,救她一命。
风雪迎面而来,迷了眼,冷得刺骨。
时至今日她还能想起那日将她抱出石窟的温暖的手,曾笑得那般好看的一个人,为何会变成今时这样狰狞可怖。
她说不清,到底是她太好骗还是烁玉太擅长这副面孔,又有多少女童如她一般经历。
只晓得,此时只消有片刻的犹豫,便会命丧黄泉。
她仅仅抱着烁玉的剑,一路跌跌撞撞地飞奔。
鹿城习俗,冬至时令,无论王孙贵族或是贩夫走卒,天一黑便要早早归家,点一盏灯笼挂在门前,驱邪避灾,恰逢才发生过命案,除了那几个醉酒的公子哥儿,便只有打更的更夫打着一柄油纸伞,低着头穿街过巷。
可怜那驼子更夫连发生了何事都没看清,便惨死于烁玉手中。
她从未出过那座宅院,东南西北也仅仅是从前听阿爹说过,还朦胧记得些,赌命一般朝前跑,身旁屋宅前明明都挂了灯笼,在听到她的呼救声后,仅有几家人撩开了帘子瞧了一眼。
可看到门外从未见过的瘦弱小丫头,以及后头如厉鬼般可怖的烁玉时,惊恐压过了同情和疑惑,下意识地关上了门。
她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有没有朝着城东跑,城冬也不是个确切的地方,长琴和天虞山弟子究竟在哪儿,她不得而知。
今晚发生的一切,是一时冲动,也是她最后一丝生机。
已经选错了一回,不想再有第二回 了
狮虎大大马上就来啦!
第三百二十四章 :一瞬即惊鸿
寒风裹着雪,将她的耳朵吹得麻木了,身后似乎没有了烁玉的吼声,但她不信她会就此放过她,前方的路愈发暗了,灯火阑珊,尤为寂寥。
她总觉得自己走错了,那位长琴长老到底在哪儿
寒气灌入肺腑,又冷又饿,肩上的伤是硬生生被冻住了血,长剑硌着骨头,又重又疼。
她实在没有力气再跑了,慢了下来,壮着胆回头看了一眼。
雪乘着风湮没在漆夜中,仿佛一个无底的深渊,而烁玉,却不见了。
她艰难地喘息着,呼吸声似是回荡在雪夜中,分外清晰。
心还在剧烈地跳动着,悬着一口气,警惕地看了又看。
就在此时,身后忽然传来窸窣声,像是履靴踏过积雪,朝她逼近。
她登时心头一紧,下意识地回头,却被一掌掀了出去!重重磕在一家廊柱上,又滚落台阶,栽进雪里。
“咳咳咳!”她痛苦地蜷缩起来,浑身的骨头都像是被碾碎了一遍。
抬起眼,是烁玉冰冷的赤瞳。
肩上的伤染红了她的青衣,迎着廊下飘摇不定的灯火,更为可怖。
“我救了你,你居然要杀我”那声音有着难以置信,更多的是咬牙切齿的恨意。
摔得险些爬不起来的小丫头吃力地后退,咬牙看着她。
“你将我带回来,只是为了我的血不是吗?那些人都是你杀的你已经疯了,已经没救了!”稚嫩的声音,带着倔强的恨意。
她杀不了烁玉,除了逃走,本就别无他法,可如今看来,怕是连跑都跑不掉了。
烁玉伸出手,目露厉色:“你要去找谁?这世上根本没人会再记挂你了,你还指望谁来救你?把剑给我,该回去了,我要变回原来的样子,谁都不会发现今晚的事”
幽幽的声音,如鬼魅低语。
阿金咬咬牙,毅然决然地摇头。
无论是跟她回去还是留在这,只怕都难逃一死,与其被这疯子吸干血,她宁愿再挣扎一回!
她抓起手边的一把雪,突然砸向烁玉!趁着烁玉被雪迷住眼的一瞬,她立即爬起来朝着另一边逃去!
烁玉挥开眼前的雪,冷笑一声:“死到临头还耍这等雕虫小技,无妨,只要留你一口气,童女之血便是有用的”
她握着匕首,转身追了过来。
瘦弱的小姑娘奔命于雪夜中,不合身的外袍早已不知丢在了何处,身后是虎视眈眈的烁玉,眼前是不知通往何处的漆夜,无助与恐惧一齐涌了上来,诚然不愿承认,但烁玉说的没错,这世上,早就没有会来救她的人了
她会死在今夜
多活了数月,好像也没有什么意义。
早知如此,还不如早早跑出那座石窖,与阿爹阿娘一起死了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