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他超凶(265)
回想起往事,她的笑总会染上几分讥诮,仿佛眼前的人,就是她这辈子最大的笑话。
“不知廉耻,心思龌龊,妄图染指这世上最不可亵渎之人你猜猜这些话传出去后,我都历经过什么?北泽的污泥,西陵的血鞭,还有南岭的大江我们尊上曾对我说,若换他被人如此对待,不掀了那些人祖宗十八代是不算完的。”
她似是有意要将这陈年的疤重新揭开,让他听个明白。
可话锋一转,又是一声苦笑。
“可便是如此,我居然都没想过要动你一根头发,居然还回到这个地方了不过,看到你又有了两个徒儿,我也算是想明白了,于你而言这世上,其实没什么是放不下的。”
长潋神色凝重,眼中看不出喜怒,袖下的手无声地收紧成拳。
“当年,为何杀人?”
平静的一句质问,明明是早已证据确凿的往事,却是他多年解不开的心结。
霓旌莞尔,摊了摊手:“谁知道呢?都是百年前的事儿了,我早就忘了。”
漫不经心的口吻,似是已然抛诸脑后,又或是仅仅不想回答。
僵持良久,长潋叹了口气。
“罢了,我只是没想到”
“没想到我还活着?”她扬了扬眉。
长潋瞥了她一眼:“没想到你还肯见我。”
她顿了顿,没接话。
“这次回来,到底为何?”长潋正色道。
她忽然一笑,支起身转了个方向,往他身旁一坐。
长潋似是吃了一惊,下意识地要退,哪成想先被她靠了个正着。
“自然是来瞧瞧你徒弟口中的天虞山第一名景,觉得还成就掳回去镇宅的啊!”
如此不知羞的话,饶是长潋都不由得给呛了一下。
“休要胡言,坐有坐相,我还有书信未曾看完。”
“哦,那你继续看呗。”霓旌顺势往下一滑,枕在了他膝上。
长潋浑身一僵,似是想训斥一番,但抬起了手,最终还是缓缓放下,平心静气地拿起案头的书信。
心静则思静,他本想就这般把今日要处理的事看完,膝上躺着的人却显然不是个省油的灯。
正潜心思索,忽然感到自己的袖子被扯了扯,低头看去,臂弯里的人正撩着他的袖子,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他不由得一阵头皮发麻。
诚然从前好像也有过类似的一幕,但那会儿她还是个乳臭未干的丫头片子,当个孩子在撒娇也并无不可。
然百年过去,当初不谙世事的孩子已然长开,容颜停驻于风华正茂的年纪,一笑,便轻易染上俏丽的妩媚,不得不承认,确实颇为好看。
他捏紧了手中笔:“作甚?”
她目光晶亮,如三月春华,忽然乖巧了许多:“师父不赶我走啊?”
喀。
笔裂的声响。
突如其来的一声“师父”,令长潋脑中一懵。
她攥着他的衣袂,笑弯了眼:“哟,原来长潋上仙吃这套啊。”
仿佛一瞬惊醒,长潋的脸色顿时沉了沉:“起来。”
“不起。”她扭头抱住了他的腰,这豆腐吃得半点不客气。
长潋咬咬牙,想掰开她的胳膊,刚一使劲儿就听怀里传来闷声闷气的一阵嚎。
“长潋上仙打人啦!”
“你!”他顿时面色铁青,“你胡说什么!我何时打你,还不速速起来!成何体统!”
四下无人,她愈发有恃无恐,猛一使劲儿,险些将他摁在地上。
“阿旌!”长潋不得不腾出一只手来撑住身子,另一只手抱着她,以免她胡闹下去都得摔着。
一声“阿旌”,怀里的人忽然就不动了,抱着他的腰,像是僵住了。
他一愣,不解地看向她。
沉默良久,只听怀中传来闷声闷气的一句:“好久没听你唤我阿旌了,师父,能不能再唤一次?”
忽然温软下来的声音令长潋有些无所适从,心中恼怒也被瞬间浇熄,目光柔和下来,终是叹了口气,唤了声“阿旌”。
静默中,猝不及防传来一声忍俊不禁的笑,而后愈演愈烈,方才还可怜兮兮的女子肩膀都抖了起来,抬起头,眼泪都笑出来了。
“你还真吃这套啊!”
长潋的脸色陡然一黑,额上的青筋也跟着蹦了起来,一把将她从身上撕下来,按在了案边。
霓旌吃了一惊,正要笑他这就气着了,忽然望见他眼中忽然闪过一抹浊气,顿时皱起了眉,也顾不得自己还被压着,抬手捧住他的脸。
“别动!”
然而那道浊气不过转瞬即逝,倒像是她看花了眼。
长潋怒上心头,冷不丁见她神色凝重,猝然僵住,而后便回过神来,当即往后退了两步。
不知为何,方才那一瞬,总觉得这副身子似乎不是他的
霓旌狐疑地打量着他,可这回无论是喊“上仙”还是“师父”,好像都没什么效用了。
长潋的脸色很是难看,突然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道:“你出去吧。”
毫无征兆的逐客令,霓旌心中生疑,想开口,他已然背过身去。
沉默片刻,她转身出了侧殿,踏出门槛前,还是回头看了一眼。
窗下白衣微曳,烛火清冷,就像她当年决意离开天虞山时,看他的最后一眼。
第三百零三章 :朱雀的尸身
走出侧殿后,她依旧思索着方才一瞬即逝的那缕浊气。
天虞山灵泽充沛,修行之人所凝聚的皆是天地灵气,就连寻常弟子都气息纯澈,自不必说一派掌门。
好歹曾是师徒,她对长潋的气息最是熟悉,他身上断然不可能藏有秽浊,那是只有将要堕魔之人才会出现的东西,他为何会
她忽然一顿,回身看向一旁的松木:“谁?!”
沉寂须臾,云渺渺从树后走出,定神望着她。
霓旌松了口气:“你怎么在这?”
她顿了顿,低头看了眼手中的杯盏,道:“来给师父送茶,刚刚不小心听见了。”
她面露尴尬,眼神中多了几分犹豫。
霓旌笑了笑,从她手里接过茶盏,心安理得地喝了。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你这小丫头瞧着老实,心里灵精得很啊。”
云渺渺干笑:“也及不上你胆大,连我师父都敢戏弄。”
霓旌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拉着她往回走,一脸志得意满,丝毫不见心虚和羞赧:“我可是魔头,有什么不敢的?你们这些仙门中人啊,就是刻板,心里有事儿非得憋着,自在些不好吗?你瞧,我这不也没被你师父一剑劈死么?”
云渺渺不由汗颜:“师父怎会对自己的徒儿下手?”
霓旌眉一皱:“你觉得你师父会心软?”
“这有什么觉得不觉得。”云渺渺狐疑地望着她,“师父素来都是很好说话的。”
闻言,霓旌一僵,旋即笑道:“是吗,从前就不是这样”
直到走远了,云渺渺才隐晦地问了句:“魔界可是出了什么事?”
霓旌一怔:“锁天塔的事已经了结了,怎么?”
看着她欲言又止的神色,霓旌忽然反应过来:“说来今日没见着尊上,还没动静吗?”
云渺渺犹豫片刻,道:“我昨日好像又气着他了,这几日应当都不会出现的,不过魔族擅闯仙门本就是不成体统的事,他不来了,也许更好。”
她说得颇为平静,握着茶盏的手却悄然收紧。
霓旌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真这么想的?一点都不想见尊上了?”
云渺渺目光微移:“不想,既然魔界无事,他应当正陪着丹乐宫那位余鸢姑娘,我好不容易逃出魔界,还盼着他来抓我不成?”
她忍着笑:“那你生什么气?”
“生气?”云渺渺愕然。
霓旌不急不缓地开口:“放心,虽然我也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但尊上好像已经打消将你捉回去的念头了。尊上这会儿有没有在丹乐宫我不晓得,不过近来我的确听说尊上在找一样东西,隐秘得很,我还是从遥岑口中套出了几句。”
魔界大将军嘴巴这么不牢靠,也是心大。
“找什么?”她到底还是没忍住问了句。
霓旌淡淡一笑:“具体的我不晓得,不过好像是丢了具要紧的尸身。”
“尸身?”这倒是在她意料之外,“他不是在找长生之血吗?”
印象里,魔族从数年之前便在找寻这样宝物,动静闹大了,才惊动了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