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他超凶(183)
说笑般的口吻,教她的心情稍稍轻快了些。
“其实我一直在想,他留着我和孩子,是不是为了恶心我师父。”
毕竟她师父捅他刀子的时候,可没客气过。
闻言,霓旌一阵好笑:“你师父才没那么容易被恶心到呢,与其留你威胁你师父,尊上直接动手杀几个天虞山弟子更有成效。”
桑桑抬起眼,疑惑地望着她:“其实之前我就想问,你对长潋上仙好像很是了解的样子。”
此话一出,云渺渺也心生疑惑。
这一路她每每提起师父,这位护法大人要么嗤之以鼻,要么陷入沉默,最初试探她剑法时也是,数招之内便看出了她师从何人。
霓旌忽而一笑。
“你觉得我了解你师父?”
她像是听到了极为荒唐的事,笑得握着茶盏的手都在颤抖。
她眼中映着火光,却冷得像冰。
“不,我一点也不了解他。”
“也一点都不想了解他。”
屋中的气氛忽然凝固,直到莳萝举着一棵草跑进来。
“护法!这是什么?”
霓旌抬头看了眼,登时原地跳起,好一阵捶胸顿足:“小祖宗喂!那是我种了三十年的八苦草!你怎么给拔出来了啊!!”
莳萝一脸无辜:“我看它一直软塌塌地歪在地上,还以为它死了”
霓旌都快哭出来了:“这草就是朝地下长的你应该只拔了这一棵吧?”
“嗯”莳萝点了点头,没等她一口气喘匀,又补了一句,“但是其他的我都把它的叶子支起来了。”
霓旌深吸了一口气:“你看到的叶子是它的根。”
三十年的心血,她真的不能打这位小殿下的屁股么!
只要尊上点个头,她能把这小丫头拍得哇哇哭!
在她捧着八苦草痛心疾首之时,云渺渺的目光落在了堆在书架和桌案上的各种画轴上,不由诧异:“你平日里还画画?”
霓旌侧目:“没事儿的时候画一会儿。”
“能看吗?”
“随意。”她应得痛快。
云渺渺走过去拿起一只画轴,拆开一瞧,竟是个玉树临风的男子的画像,瞧着可真眼熟。
看看落款旁的批注,分明是钟离阙的名字。
再拆一幅,又是苏门山陆道长的画像。
数只画轴看下来,居然都是这六界美貌男子的画像。
有的身姿如松,端方雅正,有的媚眼如丝,一笑倾城,在她笔下栩栩如生。
她甚至还发现了妖王的出浴图
云渺渺难以置信地看向她,似是发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
“你平日里喜欢画这些?”
“怎么?”霓旌不以为意,“六界美男千千万,不能将人都绑回来,画几张总不碍事吧。”
云渺渺低头看了眼手中这张衣裳半解的入睡图,红绡帐暖,让她脑海中顿时跳出了“活色生香”这个词儿。
她看了看满满衣架子的画轴,握着画的手在微微颤抖:“这该不会都是吧?”
“没错。”霓旌眼中甚至闪过一抹骄傲,“这些可是我游历四方,才累积下来的战果,美人养眼,恶事做多了,回来瞧上一瞧,也觉得心情畅快。”
“怎么,这就看不得了?”她戏谑一笑。
云渺渺摇了摇头:“不是我只是觉得,自愧弗如。”
她将画搁下,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我也喜欢画画像,不过日日在映华宫,没有涉猎如此之广,只画师父的。”
闻言,霓旌陡然一僵。
只为一人描眉作画的温柔,还是出于对师长的尊敬?
云渺渺唔了一唔:“因为师父的画像最好卖最受门中弟子青睐。”
“”小姑娘别以为我没听见你那句“最好卖”啊!
她瞠目结舌地看着云渺渺。
“你拿你师父的画像做什么了?”
“同师姐师侄们换法宝。”她答得斩钉截铁,丝毫没见着半分心虚,“我也画过端华长老和长琴长老的,可都不如师父值受人敬仰。”
有能耐你把“值钱”二字说完啊!
第二百零七章 :画中人
起初开始学丹青时,她一直拿桑桑作画,然一身漆黑的乌鸦,属实不适合拿来练手,怎么画都像是一团墨汁糊在了宣纸上,再添几点玲珑,愈发怪异。
师兄便建议她试着从人像画起,起初画得不好不打紧,尽量找些容貌鲜明的,一眼便能记住的来画。
她头一个想到的,便是被誉为天虞山第一名景的师父。
师父倒也好说话,坐一个时辰也没动过一下,一直等她搁下笔。
最初确实画不好,不是歪了鼻子,便是大小眼,师父颇有耐心地指点她的画作,如何勾勒婉转,何处该着重一笔。
直到她落笔便如游龙点睛,绘得他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颇具神韵。
直到她成了天虞山弟子心照不宣的“无名画师”,深藏功与名。
“你很擅长画你师父?”霓旌一脸狐疑,默默给她铺好了笔墨纸砚,眸中深意,不言而喻。
云渺渺心领神会,驾轻就熟地绘了一幅水墨画像。
画中人独坐树下,捧一盏清茶,膝上横一柄墨色长剑,似是正因只有这非黑即白的二色,反倒更衬出他眸中的平静与柔和。
夜半青丝夜半雨,晓看明月晚听风。
一身孤高清冷,就在她笔下,骤然栩栩。
只一眼便晓得,那是谁。
“这是谁啊?”莳萝也凑了过来,顿时眼底一亮,“模样真好看!”
云渺渺缓缓放下笔,冲她一笑:“是我师父。”
莳萝望着画中人,也不由得入了神,托着腮问她:“你师父看起来真温柔,不像重三岁,总是凶巴巴的。”
她笑了一声:“我师父啊说话总是轻声细语的,从来没见他对谁发过火,大声讲过话,天虞山上下的弟子都很尊敬他,做错了事,无需他多言一句,便自行领罚去了。天虞山广袤百里,但最好看的风景,是我师父,说得通俗一点,瞧着师父的脸,都能多下三碗饭,就是记性不大好,还爱梦游,可能年纪大了,有点缓不过来”
莳萝的眸光一闪,终于想起了画中的人:“原来你师父就是战神长潋啊,我爹爹从前给我讲了许多他的故事呢。”
那些叱咤四海的传奇,无往不胜的伟绩,原来都担在这样一个温润如玉的人身上啊。
“你画长潋上仙很像吗?”莳萝问。
她点了点头,别的不敢说,但画师父,她从不含糊。
“今日这张,应是这些年画得最传神的了。”
莳萝蹙着眉,疑惑地望着眼前的画:“可是好像跟爹爹说得不一样”
她所听到的长潋上仙,是这四海八荒千百年来未尝败绩的战神,是众生敬仰膜拜的举世无双,传说中那人何其神采奕奕,无所不能。
可画中人,总觉得有些可怜。
无论是头顶三两的叶,还是他手中紧握的剑,就这么孑然一身地坐在那,仿佛身边,早就没有人能比肩同行了。
她抬起眼,却见始终一言不发的霓旌也盯着这幅画,敛起了平日里始终萦绕在眉梢眼角的笑,目光中倒映着画中人,却又不仅仅是如此。
复杂得让人无法言明。
沉默了许久,她开了口,总是说笑般的口吻忽然沉了下来,透着一丝微不可查的沙哑,有些郑重地问她。
“你师父对你很好吗?”
这一问听来有些古怪,但似乎也没什么深意。
于是,云渺渺顺理成章地点了点头。
“我的灵根极难修炼,若不是师父收下我,我早已离开天虞山,不知能活多久。”
以她的命格,若在凡间,原本是活不过双十之年的,司幽也说过,她福薄,缺寿,似是上辈子将自己的福缘都折尽了,换得今生一路的坎坷苦楚,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地离去。
要是没有师父,她都不知自己眼下在哪。
“那就好。”霓旌合了合眼,将画折起了。
疑惑之际,云渺渺瞥见墙角还搁着一只落了锁的木箱,上头已经积了层厚厚的青灰,应是许久无人翻动了,与这屋中干净的摆设格格不入。
“那箱子”怎么这么脏?
话音未落,一块布便罩在了箱子上。
霓旌上前一步,挡住了她的视线:“一只破箱子而已,不必看了。”
她没有深究旁人私事的打算,再看了那箱子一眼,便就此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