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他超凶(119)
大钟上方,横着一块长石匾额,这么看着都该有千斤重,那匾额上遒劲有力地雕下了两个大字。
酆都。
“酆都地府”云渺渺着实吃了一惊,她一度以为酆都的大门,是鬼门关,可这道山门如此宏伟,也不像是个偏门。
重黎望着那道门,脸色发沉,而那些鬼魂已经走入了门内,转眼便消失了。
“还能探到那些浊气吗?”他问。
余念归看了看手中的灵心玦:“还能追寻到,只是又微弱了不少。”
“看来只能追进去了。”云渺渺道,“不过活人擅闯地府,可是重罪。”
酆都乃是鬼城,地狱上下十八层,黄泉前后千百里,都找不出一个活人来。
重黎和霓旌乃是魔族,他们可都是凡人,一旦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可那些魂魄就不管了吗?”余念归也陷入了迟疑,三危镇的事处处透着古怪,这回竟又扯进了阴曹地府的鬼差,她已经搞不懂究竟发生了什么了。
云渺渺深吸了一口气,转而看向步清风:“师兄,都已经跟到这里,是否要进去一探究竟,全凭师兄一句话。”
闻言,步清风心头一沉,他自然晓得擅闯地府是何等罪过,但那几个魂魄的去向也令人无法置之不理,但看一旁的重黎和霓旌,便是权衡之下,他们止步于此,这对兄妹想必也还是会闯进去吧。
他咬咬牙,毅然决然地收起了剑,嘱咐道:“进去后时刻以灵衣掩藏气息,不可松懈,若是发觉不对劲,立刻离开。”
二人应了声,一同向各自的命兽借了灵,将自身的活人气息尽数藏起,而重黎和霓旌却不知用了何法,片刻之间,周身气息便都如鬼魂一般了。
他们攀上山崖,最后望了一眼山门,终于跨过了那道门槛,眼前涟漪如水,一晃神工夫,便已步入酆都鬼城。
酆都篇开始啦!
第一百三十一章 :酆都鬼城
萧瑟的风迎面而来,原以为该是幽冷漆黑的森然鬼城,竟然亮起了灯火。
苍茫的雾气缓缓流过忘川之上,整座酆都竟如人间夜市,偌大鬼城一眼不可望尽。
天色昏暗,几近黄昏,薄辉浅浅,仿佛隔了一层厚重的冰,怎么都暖不起来。
仿佛建在山峦之上的街巷,与人间极似,由远及近的灯火,透着朦胧的暖,半空中悬挂着三两红幡,幡面儿上绣着的,净是阴间鬼怪。
这天儿似乎要下雪了,拾级而上,一路能看到不少屋舍和游荡的鬼魂,若不是那一脸死气,这儿倒是与人间无异。
都说阴曹地府,是人间倒影,是三界之渊,这儿依旧能看到人间百态,只是除却了生老病死之苦,又添了不得轮回的怨。
“虽说久仰大名,酆都鬼城,果真名不虚传啊”霓旌不由感慨。
步清风道:“听闻阴曹地府本没有这么大,只是占了一座山头,但岁岁年年长此以往,因罪过太深或是执念难消,暂且不能轮回转世的魂魄囤积地府,无处可去,十殿阎王和各路鬼差忙得焦头烂额,却是束手无策。
据说那时地府的鬼魂都挤到忘川河里去了,人间还是不断有鬼魂从黄泉而来,涉过忘川,等在鬼门关外。为解决此事,地府主君命判官崔珏,与十殿阎王,五方鬼帝一同出力建造了这座酆都城,收容鬼魂暂居。”
“暂居?”余念归不解的望着他。
“嗯,暂居。”他点了点头,“酆都并非久留之处,长居于此的只有鬼差,如孟婆,日夜游神,牛头马面之流,五方鬼帝分别居于酆都四面的桃止山,嶓冢山,酆山,罗浮山和抱犊山,十殿阎王则都在桃止山附近,酆都城中的鬼魂,一旦赎清生前之罪,或是了却未成之愿,便会前往奈何桥,饮下孟婆汤,投胎转世。故而这里,并无长居之魂。”
“能建出这样一座都城,着实令人敬佩啊”四周的千万鬼火,熙熙攘攘的长街短巷,还有仿佛依山而起的座座屋舍,简直令人难以相信这儿是地府,“不过那地府主君是哪位啊,也住在酆都城吗?”
闻言,步清风无奈地摇了摇头:“端华长老讲课时又走神了吧。这阴司本是由仁圣大帝掌管,然仁圣大帝不幸早早陨落,自那之后,能支撑起这座地府的主君,便只有一位,北阴酆都大帝,幽荼帝君。”
云渺渺顺势接过了话:“听闻这位帝君在位数万载,司掌地府诸事,从未出过岔子,性子更是捉摸不透。倘若被他发觉活人闯入地府,咱们怕是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闻言,余念归抖一激灵。
“这么个大人物,应当不会那么倒霉就被咱们碰上吧”
桑桑默默垂了垂眸,欲言欲止。
“小心谨慎些,应是不会。”步清风道,“帝君日理万机,可不会如鬼魂,在酆都城中四处游荡,多半在罗酆六天宫中,待找到那鬼差和三危镇镇民的魂魄,我们即可离开。”
云渺渺看向还在暗中探查的灵心玦:“怎么样,还能找得到吗?”
余念归屏息凝神:“还能探到一点在西边!”
闻言,他们立即朝着西边赶去。
天空中渐渐飘下了细雪,却并无一片雪花落在地上,伸手去接,也仅仅是虚无缥缈。
“地府还会下雪吗?”云渺渺不由诧异。
“这不是雪。”重黎收拢了掌心,看了她一眼,“这是从十八层地狱里飘出的魂魄,不堪折磨,自愿散灵。”
十八层地狱,一层比一层可怖,寻常鬼魂落入第十层就已经受不住了,每日自愿魂飞魄散,求个痛快的鬼魂不计其数。
起初阴司是不允许鬼魂自戕的,生生世世留在地狱的烈焰中饱受折磨才是那些不得宽恕之人最后的归宿。
但自那位酆都大帝上位后,便立了一条规矩,忍不下苦楚的鬼魂,灭去三魂,散尽七魄,化为酆都的尘埃,不必再苦苦煎熬。
这规矩听来仁慈,却是实实在在地将魂魄从天地间抹去了。
有时候生与死,存与消,谁都不晓得到底那一边更为残酷。
那雪渐渐化开了,冰冷的雨铺天盖地地泼下,虽沾不湿衣衫,却激起迷蒙的雾,前路模糊起来,四周高耸的屋舍,仿佛变成了一片石林,寂静而神秘。
云渺渺看了眼仍在她身旁的重黎,总觉得他今日的脚程较之平日慢了不少。
“您是在等我吗?”她犹豫再三,还是问出了口。
毕竟她腿短,已经是件没什么可争辩的事实了。
重黎瞥了她一眼,没好气地呵了一声:“你想得美。”
话虽如此,他这回倒真不是出于想等等她的心思,只是不知怎么的,自从进了这酆都城,便好像有什么东西压着他,气息不稳也就罢了,步子也愈发沉重,几级台阶罢了,竟能让他觉得气喘。
他低头看了眼身边的小丫头,酆都阴气甚重,她倒是能扛得住,赶路赶得急,跑得脸颊红扑扑的,比起平日里那般模样顺眼多了。
等等她,好像也不是什么值得他生气的事儿。
他们跟着灵心玦的指印,在迷雾中穿行,四周的鬼魂越来越少,屋舍却是越来越高,翻过一座悬于半空的独木桥后,一束灯火忽然透了过来。
余念归猛然顿住,错愕地望着手中的法器:“糟糕师叔,渺渺,那气息断了。”
闻言,众人吃了一惊。
“怎么会这样?”霓旌上前看了看她手中的玉玦,只怕是弄错了什么。
余念归也颇为慌张:“那气息突然就不见了,明明方才还探的到啊!咱们是不是已经被发现了?”
“先莫慌。”云渺渺环顾四周,雾气浓重,几乎看不清前路了,唯有那一束光,微弱却坚定不移地停驻着,仿佛在呼唤他们跟来,“这儿只有一条路,若那气息是在这断的,或许线索就在前头。”
若是已经被司幽发觉,那么这光,多半是他点起的。
酆都错综复杂,他们已经闯入,该不该一意孤行一回呢?
桑桑看了她一眼,道:“主上,被司幽发现总比被其他鬼差撞见要好,至少他是这地府中,唯一一个帮着您的人。”
闻言,她陷入了沉思。
的确,她虽然已经死了两回,兜兜转转,鬼魂见过不少,地府的路也认清了,但说起鬼差,却只见过一个。
无论是育遗谷中他找到她后带她去招摇山借尸还魂,还是在她被压死后坐在忘川河畔,等到他来找她,从始至终,她都不曾见到什么黑白无常,牛头马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