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他超凶(105)
“呵,敷衍了事。”他低头看了眼她的胳膊,剑袖恰好被扯上去了些,露出了那枚瑶碧石,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发出萤弱的光,“听闻仙门拜师都会给一样信物,你师父给了你什么?”
她眨了眨眼:“一块石头。”
“”啧,撞了啊。
诚然他觉得以瑶碧石作为认主的信物并无不妥,但若是与一个记性差,不上道的仙门“闲杂人等”所想一致,这就令他分外膈应了。
“那瑶碧石就当赏你了,本尊再给你挑一个。”
留意到他的目光落在哪儿时,云渺渺心头咯噔一下,不由想起霓旌之前的话。
“我能拒绝吗?”话本子看多了,总觉得内奸这行素来没有什么好下场。
况且她几时答应过要认他为主的?
二十年前?他给她这块石头的时候,不也什么都没说嘛!怎么能秋后算账呢!
“你觉得呢?”他给了她一个“望深思熟虑”的眼神。
云渺渺:“那您先挑着吧,此事”
容后再说。
可惜,重黎似乎只听见了前半句。
这一时半会儿,他也拿不出什么能作为信物的玩意来,不过人间的物什倒是可以附灵,择一样也可。
如此一想,他便领着她就地逛起了街。
“主上,您就这么由着他?”桑桑在她耳旁低声问。
她望着前头那位显然有了几分兴致的祖宗,尴尬地笑了两声。
“还能怎么办,我又打不过他。”
桑桑歪了歪脑袋:“只要您开个口,我这就给他摁地上放血。”
她默了默,目光复杂地看了它片刻,叹息着揉了揉它的脑袋。
“你有这份心就够了,早些打消这个念头,好歹相识八载,我不想看你变成一锅乌鸦汤。”
“云渺渺。”他忽然喊了她一声,她陡然回过神,一回头险些撞羊角上!
咦,羊角?
她定了定神,方才看清眼前的物什。
好家伙,天晓得他是怎么想的,居然把一只比她脑袋还大的木雕羊头杵在了她眼皮子底下。
上了油刷的锃光瓦亮的羊头近在咫尺,甚至能看到眼窝处细小的划痕,她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
“就这个了。”他提着羊头,很是自信。
个大,敦实,还显眼,回头附一丝法力,谁能认不出这是他的信物。
云渺渺望着这只沉甸甸的头骨,怵不怵得慌暂且不论,光是这么挂在脖子上,她怕是没几日就该累断气了。
她顿了顿,好言相劝:“不然咱们挑个小点儿的吧?”
他眉头一拧:“但霓旌说认主的信物应当张扬些。”
“这戴出去与其说张扬,不如说有病吧。”
他掂量着手中的羊头,又看了看眼前这个称得上娇小的姑娘,他倒是轻松,但似乎是有些为难她了。
累死了部下,他也不见得多有面儿。
权衡了一番后,他终于放下了那只头骨。
云渺渺和桑桑双双松了口气,可还没等走出多远,这祖宗又拉着她进了一间首饰铺子。
“他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进来的之前,桑桑可瞄见匾额上的字了,但估摸着重黎多半没看见。
云渺渺看着四周满面娇羞地请爹娘择选首饰的姑娘家,伙计朝他们投来诧异的目光,年长的婆姨辈低下头议论纷纷。
“这姑娘怎么回事,还未过门呢,成亲的首饰怎么能带着夫婿来选?这多不吉利”“许是兄长呢。”
“兄长也不合规矩啊!你瞧瞧,又有哪家兄长光天化日这么牵着自个儿妹子的?”
“依我看,许是恨嫁了”
莫名其妙被“成亲”的云渺渺默默用袖子遮住了脸,只可惜天虞山的弟子服为了便于修炼,特意做了窄袖,她挡住了眼便挡不住嘴,又被这祖宗拖着走,便是有心也无余力。
“尊上,先出去吧,这里不大合适。”她压低了声音,扯了扯她的袖子。
却见他已经拿起了一顶镶红玉的八宝金冠,细碎的流苏串着小金铃,稍稍一动便发出悦耳的声响。
“公子好眼光,这副头面是小店的招牌,打造的工匠为其赐名不离,其寓意也是极好的。”伙计笑盈盈地上前解释。
“不离?”诚然这式样有些花里胡哨,不过他转念一想,倒是个适合作为信物的名字。
听霓旌说,人间的姑娘家都喜欢戴这些丁零当啷的玩意,此物也不似那羊头硕大,且分量轻了不少。
让这怂包收下此物,从今往后都对他忠心耿耿,听起来倒是件还算愉悦的事。
“尊上,真该走了,去别的地方挑挑吧。”云渺渺着实有些招架不住四周火辣辣的目光,试图拉着他往外走。
眼前忽然晃过一片黑,被他的袖子糊了脸,头顶也突然沉了一下。
回过神来,那顶不离已经戴在了她头上,原本罩在发冠上一面胭脂色的轻纱滑了下来,如盖头一般,遮住了她的脸。
耳边传来清清朗朗的铃声,仿佛一阵风,吹来春暖花开。
白衣绯纱,凤冠花嫁。
求得一句白首不离,天地同鉴。
大家能看明白吧,这是一家置办喜事的首饰铺子,咱们重三岁莽得很,直接把凤冠往人家头上戴了,也亏的渺渺脾气好惯着他,换了其他姑娘,一句“臭流氓”已经跟着巴掌上去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龙之逆鳞
红珠轻摇,金铃为荡,串着流云金片的流苏如春柳细叶,隔着一层细软薄纱,望见一双迷蒙的眼。
她吃了似乎是愣住了,怔忡地望着他。
就连她肩上的乌鸦,动了动嘴,也不知这会儿应当说些什么。
四周的宾客倏忽静了下来,这气氛尴尬中竟透出了一丝微妙。
饶是始作俑者自己,也不由得恍了下神。
平日里总被他嫌弃的死鱼眼,忽然间染上了娇艳的绯色,明媚得不可思议。
“还还挺适合你。”他一张嘴险些咬到自个儿的舌头。
云渺渺叹了口气,将发冠和绯纱都取了下来:“您别拿我开玩笑了,这是姑娘家出嫁时戴的首饰,可不能作为信物。”
她将发冠换给了伙计,拉着他的衣袖快步走出了这间铺子。
“出嫁?”他不解,“你们凡间女子出嫁难道不是头上插几根鸟尾巴毛就成了?”
“”您这是多少年没出过门了。
“无论如何,那顶发冠不行,您再换一样吧。”她有些头大地扶了扶额,忽然觉得比起做仙门内奸,应付这祖宗似乎更艰难,“您像挑什么样儿的信物呢,能说得清楚些吗?”
说到信物,先想到的难道不是玉佩,令牌之类的小物件儿么,到了非得收下的时候,她还想着能找个地儿藏起来,这祖宗倒好,一件儿更赛一件儿大,恨不得全天下都晓得他要收她做部下似的。
重黎思索片刻,道:“作为本尊的信物,自然要显眼一些,抠抠搜搜忒不像话。还要有气势,让人瞧着就心生畏惧。”
她默了默:“挑个实用些的不好吗?”
他犹豫片刻:“也可以。”
没等她喘口气儿,就见他转身拿起了旁边摊子上一把铮亮的菜刀,刀片厚实,刀锋呈弧,显然是用来剁骨头的。
“那就这个吧。”他正色道,“显眼,气势也不错,也挺实用。”
见她僵住了,他稍一迟疑:“你不喜欢这把?那换一把就是了”
“您别别别别别!”在他拿起旁边那把砍柴刀之前,她用尽全力死死地摁住了他的手,艰难地恳请,“再换一样吧。”
这么挑三拣四也没个结果,重黎难得的耐心也都耗得差不多了。
“啧,你这凡人怎么这么麻烦。”
他再仔细思量了一番,忽然有了主意。
“本尊给你个小的,但你须得时刻戴着,否则,本尊可饶不了你。”
“啊?”她想起这一路他拿起的玩意儿,心头咯噔一下,“多,多小?”
他略一沉思:“同你指甲盖儿一般大。”
闻言,云渺渺倒是吃了一惊:“这,这么小?”
那羊头还在她脑子里挥之不去呢。
“怎么,嫌小本尊便给你挑大的。”他面色不善地斜来一眼。
“不不不!小的好,小的好”她慌忙应下,既然只有指甲盖儿大小,应当很容易藏起来,先唬住这祖宗再说吧。
见她终于应下了,他抬起手,覆在自己咽喉处,凝神一拔,扯下一片白光盈盈的鳞片,没等她缓过神来,掌心一翻,便已打入她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