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面拉面店(9)
风铃又响了起来，来人带着安全帽，兜里揣着扳手，进来时还喘着粗气。
“老板娘，你们这有没有什么中式面？打卤面汤面炒面都行。我吃不太惯菜单上这几种。”
“客人，如果我现在另做可能您等待时间较长。我今天正好有现成的羊汤，给您下一把粉丝，做成羊杂粉丝汤，主食给您上一个白吉馍。店里还有油泼辣子和醋，您看这样可行么？”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周昭暗自松了口气，在煮面的笊篱里下了一把龙口粉丝。用面碗装好羊杂粉丝汤，和主食一道端了过去。
业务要越拓越广咯！
午餐的饭口马上过去，店内的食客渐渐都走了。只剩下三个捉鬼师喝到勾肩搭背，称姐道妹。眼看着摆个香案，仨人都能当场拜把子了。
“大姐……嗝！你待我有恩！我一个初出茅庐的菜鸟，什么都不懂。
分配任务对象的时候，你让我去对付最没威胁的女主人，自己去嫌疑最大的男的那儿探路，我就知道你……嗝！是好人！”
“我也一样！”
“大姐！后来半夜亡灵作祟，明明直接救下老太太就能镇住亡灵，但你偏偏先救了我。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从那以后，我就暗自发誓绝不背叛你！”
“我也一样！”
“大姐！再后来，你和二姐明明套好了车，却还折回来救我。如果没有你们，我早已冻死在暴风雪之中。你救了我两次，我心中已经认定了你！”
“我也一样！”
王冠眼含热泪：“我一看到你，便知你这孩子心正，虽经验少些，但有勇有谋。若不是你胆大心细地攀进老夫人房中，我绝不会有找出解决办法的时间。
后来你拼死重伤男主人，咱们这才有可能捣毁亡灵域。
就连你撤离时，都留下了马车，单骑而走。你小小年纪，这样磊落的行事，让我不得不佩服！”
“我也一样！”
“二妹，三妹，我托大，愿作你们的大姐。从今以后，不说大富大贵，我只发誓，只要我还活着就一定拼死护你们二人周全！若违此誓，犹如此盏！”说着就把周昭最喜欢的靛蓝小马克杯给砸了。
一旁的两人涕泗横流，冲上去和她抱成一团。
没等周昭这个看热闹的反应过来，三人已经冲着店门口并排跪下，发起誓来。什么“义结金兰，不求同生但求同死”云云。
到了这顿饭也没让舒盐请成，大姐义不容辞地把她拦下，坚决不肯让小妹花钱。
周昭递了账单，又指了指自己心爱小蓝杯的遗骸：赔钱！！！
☆、兵荒马乱的砂锅粥
周昭近来睡得很好，每天想得最多的就是明天要做些什么，短短一个月就积累下来一批老食客，摸准她每天都给自己开小灶，赶着点过来吃小灶。
位面临界区下了几天的雪终于停了，雪后才是真的严寒大降温。店里的热茶开始无限量供应，这两天来的食客每人走前都要装满满一保温杯的热饮。
早起第一件事，周昭来不及洗漱第一时间跑去厨房给自己的镇店豚骨汤底加水加料，紧接着又看了看自己昨天晚上炖上的牛棒骨鸡汤。把泡过一晚的黄豆连水倒入豆浆机后才敢放心离开厨房。
昨天给老食客们打好招呼今早的小灶有豆浆，美玲粥，配鲜虾猪肉的小笼包子和油条。
睡前准备好油条面团和猪肉馅，包的时候一个包子打一团馅，馅上放一只虾，一个包子二十三个褶，一屉六个包子。油条用的是泡打粉发泡的原理，面团松弛一夜直接擀开，切成小面条，每两条用筷子压成一个，盖好备用。
蒸包子期间，周昭将泡好的粳米和糯米加入豆浆煮至开花，然后放入蒸熟压碎的山药泥和百合不断搅拌煮至粘稠。最后熄火加少许冰糖调味。
美玲粥清甜还有浓郁的豆香，一些未碾碎的山药块和百合让粥的口感更加丰富有层次。小笼包先开了个窗，喝尽滚烫的汤汁后一口吞掉，包子皮薄得能透光，虾的鲜美和打出胶质的肉馅结合在一起，圆润又弹牙。
一碗粥配一屉包子，早餐不慌不忙吃得舒服极了，吃完了早饭第一波顾客也快该来了。
周昭现在基本摸明白了这些食客的日程表：给马先生打工哪怕去打丧尸也是定点上下班的。譬如她以为的雇佣兵团，实际上人家的日常是负责打丧尸。
每天早上六点早饭，六点半出工，十二点午饭。晚上六点半下班，一周工作六天半。报酬按剿灭的丧尸头数计。
如无意外，她们基本上每天定时定点地来，差不多把周昭这儿当成食堂了。每逢半休日前天晚上，队伍里的带头大姐还会加个夜班，下了夜班带着一身的丧尸血到周昭这吃夜宵，她简直就是在把自己当成机器在工作。
捉鬼师们呢，她们的工作时间就比较弹性。进一次亡灵域快的几分钟都有，慢的还有一年半载的。只取决于亡灵域的规模和亡灵的温饱程度。
因为亡灵域的基础设施好，所以捉鬼师出任务期间，饮食基本上都在亡灵域内解决。出了亡灵域会在来这儿吃饭。丧尸战士们的工作环境就没那个条件了，所以每天中午位面临界区定时向她们开放餐饮，午休时间结束她们会被自动传送回去。
六点整，丧尸战士们整装待发，过来吃早饭。她们早饭惯常不吃汤汤水水，只吃些量大管饱的吃食。一般如果早上周昭自己煮了汤水，她们都会选择吃拉面。今天也不例外，一人一大碗加量拉面，一人点了一屉小笼包风卷残云般地当小菜佐面吃了。临走前在保温杯里装了满满的牛棒骨鸡汤，问清楚今天中午吃烤肋排，心满意足地走了。
丧尸战士团走后，其他客人才陆陆续续地来。油条随点随炸，把小面条抻长放入油锅中，马上就浮了起来。不断用筷子拨动，让它受热均匀，炸至金黄色捞出控油。
有人拿用它泡粥，也有人喜欢用它泡豆浆，还有食客特意按铃要一些白糖和蜂蜜撒在上面，她们觉得这种食物让她们想起了以前常吃的甜甜圈。周昭看着她们倒蜂蜜那个不要命地劲儿，隔空觉得牙疼。
舒盐日上三竿才出来吃早饭，到店的时候已经快到午饭的点了，脸上还带着宿醉的潮红，满眼迷迷瞪瞪。店里面一个客都没有，正赶上周昭争分夺秒吃工作餐：滚烫的金骏眉泡饭，就着一小碟昨天剩的冷盘盐水鸭。
来了就坐在她常坐的位置上，一脸乖巧地等着周昭给她上菜。
“休假啦？”
“嗯！我这次出任务遇到了大姥带。二次出任务就破了亡灵域，得了假。”趁着还早，周昭和面的间隙还听了一节评书。
“这么说，你们老大烧了一屋子律法，大雪就停了？”
“对啊！当时我被摔下马背，暴风雪再不停，我现在也不能坐这儿喝粥了。”
“这样听着男主人非但不像亡灵之主，反倒像是个为虎作伥的伥鬼。倒是书房里的书像是真正的领主。”
周昭收起碗走了，把肋排从烤箱中抽出来，均匀地刷上一层烧烤酱，又放了回去。烧烤酱里添了苹果和蜂蜜，烤得满屋子都是甜蜜的馨香。回过头发现人已经不见了。
周昭看着炖好的一锅牛肉清汤，在心中小小地叹了口气：乌冬面和日式拉面都是切面。操作时只需要耐住性子，只要时间花到了就能成功。可是牛肉面就不一样了，拉面是要功夫的，蓬灰添加多少，面的软硬，面团的顺筋，还有拉面的力道，在手艺人手里就和写字画画一样，看是一回事，做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可是千难万难，还是要踏出这一步。店开不下去的店主只能变卖资产，进迷雾讨生活。作为少数没有被马先生收购的小业主，她对自己不需要给马先生打工的处境相当满意。
迄今为止还没有破产店主活着走出迷雾的先例，她不想赌这个可能，所以顾客提的每一个要求，她都会竭尽全力实现。
中午的肋排获得了一致好评，肋排烤得酥软，骨肉分离，轻轻一拽，一整块猪肋排就只剩下滋滋冒油，淌着肉汁的拆骨肉。
午休半个小时兵荒马乱得很，周昭把烤肋排盖在米饭上给准点到的丧尸姐妹团送上桌。豚骨汤和牛肉汤在灶上咕嘟咕嘟，周昭整个人连轴转，一个人搭出了一个流水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