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面拉面店(8)

他声音喑哑，狂笑得脸扭曲变形：“很快！很快就再也没有人能压制我了。

密特朗小姐，你很聪明，你是我遇见过最聪明的猎物。你能发现压制我力量的关键在于老婆子。

但可惜你还是晚来一步。

你只能救得了她一时，但她马上就会死于高烧和急性肺炎。看这烛火和壁炉为何熊熊燃烧？那是她最后的回光返照，之后就是我的盛宴。”

“我很喜欢你，所以我不会让其他的渣滓吃掉你，我会亲自给你了断。多么高的荣耀！

别担心，我不会让你死得那么快，我最喜欢的不是宰羔羊，而是狩猎。

看着庸碌的废物瑟缩在墙角鬼哭狼嚎这场面太恶心了，想起来都倒胃口。我保证给你安排一个体面的，喷泉一样的死法。”

咣！

舒盐将空了的威士忌瓶狠狠地砸在他面门正中，将碎了的瓶口插进他的颈动脉，扭头就跑。

男人面不改色地将半截碎玻璃瓶子拔出，毫发无损。睥睨着舒盐慌不择路狂奔，懒洋洋地，仿佛一只放跑老鼠的猫。

他盯着墙上熊熊燃烧的烛火，耐心地等着它熄灭。

倏地，火灭了，冰霜如蛛网般爬满墙壁，静立的自由女神四分五裂，所有门窗纷纷洞开，狂风暴雪冲进屋内。

他感受不到寒冷，只能感受到被压制许久的力量，禁锢解除了。

庄园中一片漆黑，舒盐只能听到暴风雪隆隆的声响，脚步声，重物与地面摩擦的摩擦声和野兽觅食般急切的“嗬嗬”声在空旷的厅堂回响，越来越近。

“你在哪~”，男人挑逗着惊慌失措的猎物，“可别让我找到你哦~”

老夫人过世了，制度性的优势让他再没有一点掣肘，可以合法窃取一切不属于他的果实。

等等！舒盐忽然灵光一现，按照记忆的指引拼命朝哈格里夫斯太太的茶室跑去。亡灵听到了舒盐的脚步声，拖着刀斧迅速跟上。

七拐八拐，亡灵越追越近，舒盐甚至在咫尺间听到亡灵粗重的喘息声。她猛得一转，冲进茶室，反手把亡灵锁在门外。

她直奔那张哥特式的折叠书桌，一手一个把黄铜小纺纱机摆件握在手中，砍声震天响，背后的木门被一斧一斧，慢慢砍得支离破碎。他透过碎裂的缝隙，探过头狞笑。一只手伸进来摸到了门锁。

舒盐猛得冲过去，一手一个黄铜小纺纱机，捅进了他的一双眼睛。

血喷薄而出，亡灵领主在她背后抽搐着发出凄厉的叫声，贯穿整个古堡。他跌跌撞撞地冲进房间，胡乱挥舞着砍斧，却只感到狂风暴雪迎面扑来！落地窗大开，舒盐冲出了大宅，跌跌撞撞地跑向马棚。她看了眼套好的空空荡荡的马车，咬咬牙牵走了一旁的黑马。

书房中的书越来越兴奋，振颤着带动着书架，仿佛地震一样。书一本一本地从书架上飞下，啪啪地落在地上，绕着李理和王冠二人围了半个圈，远远地像王冠之前看到一样刷拉拉地自己翻起了页。

字里行间飘出几缕按捺不住的黑气，瞄着王冠和李理冲过去。飘到近前却都烟消云散。王冠看向熊熊燃烧的壁炉，回想起凌晨碳火几近熄灭时几乎从书中冲出的人形，一把拽过散落最近的一本书，投入炉中。书在壁炉中燃烧，发出微弱的尖叫，黑气拼命地向外奔逃，却始终被火焰拽回炉中，紧接着燃烧殆尽。

二人相视一眼，王冠捡起书，引燃，扔到满地翻开的书堆之中。李理用胳膊肘敲碎窗户，两人从破碎的窗洞翻进下了两天两夜的厚雪之中。

几千本上千年的陈腐法条付之一炬的那一刻，风雪停了。哈格里夫斯先生像个普通人一样在门户大开的茶室中瑟瑟发抖。循声赶来的哈格里夫斯太太见状从地上捡起被胡乱扔下沾了血的两个黄铜小纺纱机，珍视地擦净收好。默默退出，反锁了房门。

寒风裹挟着巴掌大的雪花砸在脸上，针扎一样，很快冻得舒盐迷迷糊糊。她趴在摇摇晃晃的马背上，早已看不清方向，信马由缰，放任马儿自己随意地走。

她迷迷糊糊地被摔下马背，满脑子都是要完要完。打足精神连滚带爬地继续往前，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千万不能停下来！

半梦半醒之间风雪停了。不久，身后响起马车咣咣当当的声音。巨大的阴影遮在她身上，抬头，舒盐看到打开的车门，王冠带着她那睿智的金丝眼镜穿着老干部外套坐在里面，脚下正放着自己宝贝的手提箱，居高临下特装X地问上一句：“要不要上车？”

孩子当时就流下泪来：“要！”

俩人下车连掀带抬地把她扛进车厢。三个人赶着小马车踢踢哒哒地离开了庄园。

☆、见证历史的烤羊排和冰啤酒

车站的售票大厅负责任务人工结算，旁边有一个取号器，觉得自己任务出得还不错的捉鬼师们到车站第一件事就是排队取号结算，然后在结算点直接兑换打折道具带走。

舒盐，王冠和李理拿着自己的号码仿佛三只大黑熊一样蜷缩成一排，一人捧一杯免费的热水，饿得前胸贴后背等着叫号。车站的餐饮黑得要命，瞄准她们这群逃出生天的捉鬼师绝对没时间吃饭，漫天要价，一杯合X道杯面敢卖二十。

“请16、17、18号捉鬼师前往第5，6，7窗口结算。请……”

“来了来了！”三个人积极得没等人家喊第二遍自己就在位置上坐好了。

业务员在厚厚的玻璃窗内敲着键盘噼噼啪啪，隔着窗户示意舒盐查看终端的更新，“请问您还有什么需要的道具要现场交易么？”

窗玻璃外面没见过市面的孩子已经傻了：五十万。这是什么投入产出比？要知道她第一次出亡灵域等待自动结算才结了2000啊。

备注一行小字：为消灭亡灵域做出决定性贡献。

亡灵域灭了？我还做出决定性贡献？

我真蒂。蒂得不得了。

“请问您需不需要兑换道具？”看着好不容易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开始一脸傻笑的舒盐，业务员耐心地又问了一遍。

“我想要便携的攻击型道具和精神防御道具。”

五分钟后，她将一支不及手掌大的柯尔特野马xsp和一本红/宝/书收入囊中。

自我感觉良好的舒盐哼着小调等着旁边的王冠和李理结算完，打算请人家吃饭。

李理和她前后脚结算完，王冠耗时要久得多。离开座位时春风得意，一手一个搂住她们俩，笑得像朵牡丹花儿。舒盐赶紧抢先开口：“我要请客！我要请你俩吃饭！”

风铃响起，周昭看着几天前来过的年轻捉鬼师像只骄傲的小公鸡一样走了进来：“老板娘！有酒么？有下酒菜么！”

有是有的，但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样子让我不敢卖给你啊。

周昭举着自己心爱的小奶锅撩起竹帘：“有热巧克力喝不喝？”

“喝！”

周昭把巧克力碎，全脂牛奶，少许红糖，还有可可粉加热至融化，再用牛奶化开的玉米淀粉给热可可勾个薄芡，倒入自己心爱的靛蓝小马克杯中。最后又在杯子里挤上厚厚一层打发奶油，表面掸了薄薄一层可可粉递了出去。

门廊响起跺脚声，两人跺掉鞋底的雪走进店中，一个看着斯斯文文，另一个看着呆呆木木。和骄傲的小公鸡像是熟识。

“老板来三瓶啤酒。”

“好嘞。”

“有什么下酒菜么？”

“正烤着羊排，再等十分钟就能出炉。您先来点羊杂汤暖暖身子垫垫？”

“来一大碗羊汤，再给我们上三个小碗。”

脸大的汤碗盛了满满一大盆羊杂汤，炖成了奶白色。羊汤一般店家不调味，交由顾客按自己的口味调咸淡。舒盐气鼓鼓地往自己的碗里撒了厚厚的白胡椒面儿，呛得自己直咳嗽。

羊汤又鲜又辣，一碗下肚，三个人脑门儿冒汗，感觉连脚趾尖都热了起来。

烤好的羊排满屋子都是香气，外皮金黄焦脆，羊肉鲜嫩多汁，肥瘦相间的羊排被烤得流油。沾上焙香的孜然，胡椒，花椒，小茴香打碎的小料，满口都是羊肉的咸香味，让人欲罢不能。香得其他的食客纷纷点名加份羊排。

后台又来了订单，周昭熟门熟路地烫面，捡面碗，加猪油，酱油底，码面，加豚骨汤底，撒葱，加辣椒酱。再把加点的叉烧和溏心卤蛋汇成一盘，掀开竹帘，一起上桌。这个男人又来了，周昭收好他的纸钞，当着面按了按随身的免洗洗手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