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世劫(4)

瑜郎见淸渝身上粘着一只小麻雀,问:“这可是恩人饲养的鸟?”

“是的。”淸渝四周望了望,不光门前有蛇的石墩,室内更是有蛇形的各式小玩意儿,竹子变成的蛇,绘制而成的蛇画,还有怪异奇特的各种蛇的雕像,东挂一壁,西放一隅,晃眼望去竟像是到了蛇的宫殿。

羡水抖着鸟毛,见着这些个好似某一瞬间便能活过来的一屋子蛇饰品止不住地抖,淸渝将它捉下来放在手里摸了摸。

瑜郎见状,笑:“恩人对它真是宠爱。”

淸渝不置可否,只淡然巡视一圈屋内饰品,说,“我对这鸟不及瑜郎对那蛇。”

相传,蛇是兽中邪祟,最易由妖身修炼成人,混迹于人世间,图谋不轨。

曾有一剑士当街与人对殴,将人刺死,那人血流不止,眼睛却一直未闭,待剑士上前查看,手还未触及那人鼻息,就见那瞳孔竟然闪着绿光,下一秒,身体扭转成麻绳一般,紧紧缠住剑士,在剑士还未来得及痛叫,就那么狠狠地一拧!

传来剑士全身骨头折碎的声音。

蛇一直以来都是奸的象征,从未见谁门口砌石头,屋内缀蛇像,这不是敞开大门迎小人吗?

瑜郎笑:“我竟都记不起自己何曾如此喜欢蛇,连屋子里都满是蛇的饰品。”

妇人见瑜郎笑,自己便也跟着笑:“是啊,分明该觉得可怖,却一直觉得亲切。”

羡水听了心里焉焉地,身体也焉焉地,他有气无力地叹:“这究竟是什么鬼地方……”

清渝拍了拍羡水,让它噤声。

妇人道:“恩人便在此歇息,我去做些食物来。”

瑜郎邀请清渝坐于一旁竹制的塌席上,下起棋来。羡水看不懂,只得趴在旁边睡觉,迷迷糊糊地想清渝真是厉害,连这黑白石头都会摆弄,刃凌叔叔教授的课可真多啊。

刃凌一身黑衣,站在古树下蹙着眉,小狼们三三两两地坐着,其中一只忍不住啼哭起来,刃凌训道:“身为狼族怎能如此软弱?!”

那头小狼哭得止不住,一旁的小狼舔着它的毛,安慰着。

原本艳阳高照的一天,却被周遭悲伤气氛染得甚是哀愁。那只哭泣的小狼好歹止住了泪,许是累极了,趴在地上沉默不语。

清渝用爪子抛了一下土,说:“若传言是真,便让我去寻那仙人,要那仙水罢。”

趴着的小狼一听又开始抽噎,说:“就算仙水要回来,我的父母也回不来了。”

刃凌眉头紧皱,喝声道:“休得无礼,以后谁都需以礼待清渝。”

小狼本就因丧父丧母心里郁结,加之见着刃凌对清渝的无端宠爱,心中更是凄凉,不甘地说:“等它以后成为狼王,怕都不剩几只狼了!”

清渝看向那只小狼,金瞳一闪一闪:“我无意当狼王。”

那瞳孔同其他狼都不一样,金光中带着威慑,不怒自威,小狼一下僵在原地,一时不敢动弹,过了一会儿才低吼着,磨着爪子,又被刃凌呵斥住。

刃凌带着族人将一只死狼埋入土中。一些母狼幼狼围在远处,静静看着,待埋好土,狼群站成一排哀嚎着以示悲伤,那声音足可撼动整个甲狮山,让山内其余猛擒四下逃散。

曾经强大的狼族正以可见的速度步入衰落。

羡水本是一只小麻雀,自有意识起就是孤单一人,本该习惯寂寞的它,见着这场景也不由哀愁起来。这些狼越来越少,少得比它身上的羽毛还珍贵,太可怜了。

羡水看着底下聚集在一起的狼群,飞直在刃凌头上飞了两圈,凑近刃凌耳旁,悄悄说:“刃凌叔叔,就答应淸渝让他去寻找仙水罢,我跟着去保护他!”

刃凌听了幽幽叹了口气。

羡水继续在他头上喳喳叫着。

“你瞧,他在路上走,我在天上飞,完美!有什么危险我都可以比他先看到,我能救他第一次,就会救他第二次的!”

刃凌站在刚埋好的土壤旁,立了许久,低头就见清渝直直望着他,抬头就看羡水的小圆肚子上那小眼睛盯着他,一狼一鸟似就等着他发话。

刃凌长叹了口气,说:“依云镜所示,此番前去或有劫难啊!”

关于仙水的传闻,历经时间磨砺,传到狼族这里时,已经成为与渡劫相等同的东西,只有度过相应的劫难才能换取到仙水。至于什么劫,却不得而知。

甚至连那杜悦仙人长什么样,究竟有何本事,是否经过他布下的局就可夺得仙水,又是否有人早已经得到过仙水等等都一概不知。

仙水成了一个口耳相传而又无从去确认真伪的故事。

“很难吗?”羡水哪里懂什么劫不劫的,还在兀自想着这下可终于能从甲狮山溜出去玩一玩,看一看,瞧一瞧那人间风光。

不知是不是羡水的错觉,刃凌好像又瞪了自己一眼。

淸渝说:“你好好跟着就行了。”

虽说现在的淸渝仍是狼身,但羡水就是从淸渝金色的瞳孔中看到了那点点鄙视,羡水恨恨地去啄淸渝的后脖毛。淸渝甩甩尾巴,懒懒地摇着头将小麻雀甩了下去,羡水被黑狼扔在草地上,气愤地挣扎着站起来。

这时的淸渝似乎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蔑视地鼻音。

羡水也想这么发出一声鄙视地音来,却是怎么也没声,反而要把自己给“哼”得摔倒了。

羡水问:“为何狼族老得越来越快了?”

清渝说:“不是老得越来越快,是死得越来越早。”

羡水说:“这有区别吗?”

清渝说:“平日里只顾调戏他人,真是一点墨水也无。”

羡水委屈道:“我何时调戏他人了?”

清渝不语。

羡水在梦中咒骂着清渝,骂着骂着口干了,胃扁了,四肢也无力了,它被自己肚子传来的咕噜声惊醒,猛地坐起就听瑜郎说道:“在下输得心服口服,恩公真是高人!不知以后还有机会和恩公一比高下否?”

清渝说:“自然是有机会的。”

那边,惜琴端着碗碟,说着开饭了。

羡水闻着这味儿,涎水快要流了下来。惜琴说:“怕是这小鸟儿也饿了,我去林间捉了些小虫,恩公喂予它吃?”

羡水口水滴答地瞅着妇人小碗中蠕动的小虫。

清渝摇头说:“倒是不必,它只需吃这绿果便可。”

瑜郎和惜琴瞅着清渝从袖中掏出的这碧绿果子,不解。

清渝说:“此鸟甚是挑食。”

羡水刚要闹,清渝密音与它说别吃这里食物。羡水瘪瘪嘴,除了清渝喂的,它又何时吃过旁人递的食物。羡水凑到清渝手边啃起了果子来。

惜琴准备的菜色大多都是寻常的小菜,只一样引起了清渝的注意。

一盘烧兔。

人间百姓难得能吃上一回肉,类似牛啊猪啊等的还不能随意宰杀,牛自不用说,便是猪,都要寻个喜庆的由头来杀了吃,其余的鱼、兔之类,大多是富贵人家才能偶尔吃上一次。

现在惜琴竟端上来了一大盘烧兔。

清渝心头浮起一丝困惑:“看来瑜郎果真家境殷实。”

瑜郎苦笑摇头说:“恩公切莫笑我了,也不知是哪儿来的野兽总是将吃不完的肉类弃于屋旁。原本是怕极了这不见踪影的野兽,可一天一天过去,肉类只多不少,却不见这野兽伤人,想来,或许是我幼时救过一头熊,此熊通人性,以自己的方式回报于我。”

清渝点头:“善人自有善报。”

瑜郎摇头说:“本是无心之举,怎料竟被此熊放在了心里。”

清渝说:“这般守护,已是不易。”

惜琴笑说:“你俩就别在那里客套了,快尝尝我的手艺如何。”说完,将那盘烧兔往清渝面前推了推。

清渝吃了一口便夸赞道:“真比得上那些酒楼的味道。”

羡水一听,忍不住用小圆眼瞪他,他们一直居住在甲狮山,日日吃果喝泉水,何曾来到人间,又何曾吃过酒楼的菜肴,真是说谎话都不变脸色。

清渝继续问:“不知两位是如何结识的?这般神仙眷侣的生活,在下羡慕不已。”

惜琴笑说:“像是自小结识。”

瑜郎说:“犹记得惜琴手背还有我咬的伤,当时可真是顽皮。”

清渝看了一眼惜琴的手,淡淡一笑。

☆、雨夜兽乍现,惜琴犹可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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