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世劫(20)

“哎呀,这,这,这怎么回事?”老鸨惊疑不定地看着面无表情的清渝和鼓着腮帮子的羡水,“小凌是这里的侍者。”

羡水瞪着老鸨说:“我就是瞧上他了,你要怎么办?”这头说着,那头清渝就给老鸨塞够了银子,老鸨一手拿钱,一手看向小凌。

小凌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没事的……”

老鸨叹了口气说:“唉,既然都这样了,那便……”

“走走走。”羡水拉了半天,终于是拉上了小凌的袖子,扯着人就往二楼的空房走去,把老鸨说的“慢着点啊,小凌第一次呐”的话丢在了脑后。

等三个人终于找到了一个清净的地方,小凌这会儿才敢抬头看向两人。

小凌很小被卖到这里,见识过形形色色的人物,甚至连一些官员都接待过,但没有哪位像清渝这样,看着似乎身无一物,但是举止言谈却流露出常人难以企及的气度。

“两位……”小凌弱弱地问,“可真的认识临禹吗?”

“自然相识,此番前来便是为了寻他,却得知他已经……”清渝欲言又止,面上露出几分叹息。

小凌为人单纯,信了清渝的话,听了之后也是面露叹息,他说:“自临禹公子来了这里,便是由我照料服侍,可是……”小凌顿了顿,“没有想到竟然会这样……”

“我们便是想询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如果是有旁人将临禹杀害,我们就……”

小凌听了大惊,满脸惊恐地说:“可千万别这般行事!”接着,小凌轻轻地舒了口气,缓缓说,“其实,那人已经死了……”

临禹一进这袖楼就被老鸨看上了,因为临禹的父母均死,生活贫穷,一路沿街乞讨,只为了吃上一口饭。

那天老鸨摇着肥臀,一步一摇地走在街上,那时的平乐镇还一副自足安逸的模样,袖楼依旧是这镇里的最为出名的存在,自然这老鸨也是众人皆知。

老鸨一路和人打着招呼,准备去那胭脂铺瞧瞧。胭脂铺外的墙角蹲着一个人,瘦弱不堪,只能看见那双澄澈到让人惊叹的眼眸,老鸨便是被这眼睛吸引住了。

老鸨眼睛转了一圈,脸上露出了七分笑,走上前去,善意地问着:“你可是需要点食物?”

临禹抬头,眼中充满了渴望。

老鸨转头,看见了临禹身旁的那只同样瘦弱的兔子,带着三分好奇地问:“这是你养的?”

临禹抱紧了兔子,怕被人抢走般警惕地盯着老鸨,点了点头。此时的临禹像极了退无后路的刺猬,只剩那看起来吓人实际毫无作用的刺。

老鸨笑着,露出了一颗金牙,她说:“别担心,跟我走,让你每天有吃不完的饭,让这兔子也有吃不完的食物。”

临禹已经饿到有些想不起食物的味道了,他看着老鸨,像是在其中寻找有几分可靠。

老鸨像张开大网引诱食物上钩的蜘蛛,缓缓引诱:“有柔软的床铺,有香甜的美酒,还有糕点,鱼肉,你能想到的一切。”

临禹的眸子随着老鸨的描述越睁越大。

老鸨继续说:“那里还会有人服侍你,当然,”老鸨瞥了眼那只奄奄一息的兔子,“也会有人照顾你的兔子。”

临禹不肯松开兔子,说:“我自己照顾它。”

“好好好,”老鸨放松了态度,“去了我那里,你想怎么照顾它都可以。”

临禹抿了抿嘴,干涩地开口:“代价呢?”

老鸨说:“很简单,”她上上下下地瞄了下临禹的身体,“只需要你……”

传言袖楼出了一名很是厉害的小倌。

可怎么个厉害法呢?

这头听着那布帛老板笑得淫荡,用手指比划着,却不说一个字,那头就见镇上的一小官员一脸回味地咂咂嘴。

常人见了更是好奇,对此更多了几分兴趣,来袖楼的人源源不断。

临禹一身白衣,神色疲惫地躺在榻上,小凌伺候着他喝着药水。临禹接过来毫不犹豫地一口灌下,像是习惯了这苦味。

临禹自进了袖楼,吃了点肉,好歹胖了几分,却仍旧看起来如此的瘦弱,配上这忧愁的脸色,更是惹人怜爱。

小凌说着:“临禹公子,刘公子又来了说要见您。”

临禹将空碗放在桌上,伸手摸了摸长得丰盈的小白兔,轻轻点了下头。

小凌想叹气又不敢出声,只能退下,让刘公子进了门。

等那肥阔的刘公子进了门,临禹的疲态尽收,面上挂着一抹笑,澄澈的双眸闪着光,像是夜空中那最亮的星星,迷人得很。

生活安逸的小白兔趴在桌上,血红的眼睛看着,看着一切。

袖楼自有了临禹,生意是愈加红火,临禹再也不用面临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可这身体却并没怎么胖,反而显得更加羸弱。

临禹朝袖楼里的其他人求教,开始学了绘画,一有空的时候便拿出笔墨来描摹,小凌那会儿只伺候临禹一人,时时待在临禹身旁,这会儿正站在一旁静静看着。

临禹挽着袖子,偶尔能看见手臂上的淤青,一条又一条,骇人可怕。

小凌别过眼去,问道:“公子今天画的是?”

临禹抿着嘴轻轻地笑了,眸中带着几分喜悦,看向桌上的小兔说:“刚学得怎么细描,我便来画画它。”

“公子一定能画好。”小凌附和着。

这日,临禹便待在屋中,一会儿坐着描一笔,一会儿起身四周瞧瞧这白兔的毛,沉思了片刻,再坐下描上另一笔,而这小白兔通人性一般乖乖趴在那里一动不动。临禹绘画的整个过程像一个孩童在讨大人的欢心,充满了愉悦,连小凌都快忘了他们所身处的地方。

那白纸上慢慢呈现出了一只小兔,笔触稚嫩尚不成熟,同这房间格格不入。

临禹拿着这白纸,笑得像个孩子。

偏偏有人敲门,门外说着张家公子求见。

临禹的笑以肉眼可见的幅度消了下去,他收好了画,轻轻放在一处,又整了整衣衫,理了理鬓发,抬头时便挂上了众人熟悉的媚笑。

临禹说:“请他进来吧。”

小凌现在说得有些哽咽:“临禹公子此后的身体越来越差,后来,终于是坚持不住,死在了张公子的床上。”

清渝问:“然后慕雨就来了吗?”

“张公子死了后,慕雨就来了,之后临禹公子葬在那后山的坟墓也被人挖了去。”

“这慕雨可真是!”羡水气极,“怎么能挖别人的坟墓呢!”

小凌疑惑问:“你们怎么说是慕雨公子挖的呢?这些事可不能乱猜忌。”

“不是他还能是谁?”羡水没好气地说。

小凌摇摇头说:“慕雨公子一来便住进了临禹公子之前的房间,还吩咐我们不可乱动,对临禹公子很是尊重。”

羡水说:“他自然是尊重的,就是做事太不地道了。”

“为什么这样说?”

清渝眼神示意羡水闭嘴,看向小凌,说:“这镇上连续出现杀人案便是从三个月前开始的吗?”

小凌听了话,自己想了好一会儿,点点头。

“我知道了,那么慕雨的坟墓被挖之后可有留下什么?”

“一些陪葬品都在,其实也没什么遗留物,有些许碎银和饰品,可放置骨灰的瓶子却没了。难得能够碰上你们,却……唉……”

清渝面上露出安抚的笑容来,说:“放心,我们去寻一寻。”

如何寻?

自然是去找慕雨了。

羡水跟在清渝屁股后面碎碎念着:“这慕雨不就是想要让临禹死而复生吗?就为了一个人杀这么多人真的是穷凶极恶。”

淸渝说:“原来你竟学会了那么多人类的语言?”

“我天天待在人间,加上自己聪明,当然啦。”羡水嘻嘻笑着,摇摇头说,“不对不对,我怎么被你给绕进去了。我们哪里还需要找慕雨,在一旁看着慕雨最后自食其果不就好了?到时候情劫必定已经见证了,何苦去对着慕雨那张臭脸。”

淸渝眸子闪了闪,他自然知道这一路似乎没有什么涉及生命安危的凶险,淸渝转头瞧了瞧,羡水好奇地看着他。

淸渝心里叹了口气,只说:“试试能不能早日寻到仙人。”

“怎么试?”

“多同佩戴玉佩的人来往,或者……”清渝道,“加速他们情劫的失败过程或者死亡。”这番话冷漠又无情,却让人一听就觉得这合该是清渝说出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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