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渝和羡水再一次见到了慕雨。
今天的慕雨仍旧一袭紫装,不过这次的衣裳轻薄得似乎风一吹就没了踪影,隐隐能看见慕雨白里透红的肌肤,远远望去煞是诱人,仔细看来更是魅人。
慕雨狭长的双眸闪着几不可见的杀气,一晃而过,眸中又只剩了妖媚。
“两位可不是我能惹的,”慕雨摇着扇子,看着袖楼里荒唐的男男女女,“你们来这里究竟为何?”
“我们是临禹的旧识,便是寻他来的。”
“旧识?”慕雨哼了一声,“他除了我,便不曾有旧识。”
清渝微微一笑,“原来你们认识。”
“如此套话真是没有必要,我不过一个早晚会死的小妖,不知道两位寻来能得到什么。不如这便讲明白了。”
“我们不想得到什么,也不需得到什么,只是想知道你和临禹之间发生了什么。”
慕雨讥讽地笑了,放下扇子,轻轻地说:“我和他的事?没有人能知道。”他走近了几步,脸上的笑充满了嘲讽。
临禹两个字像是慕雨不愿提又珍藏的宝藏,此时被不知从哪儿来的清渝和羡水提及,心下便是充满了反感和抗拒,不待两人多说便喊着侍者将两人赶了出去。
袖楼人来人往,清渝也不好在这里施法,便只能随着侍者走了出去。
这几个侍者见两人打扮不凡,倒也没真的推搡,只是意思意思的请两位出去,其中一个侍者很是弱小,瘦得只剩下了皮包骨头,脸上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带着几分期待,几分惊吓和几分疑惧。
等清渝步出了袖楼的大门,那个瘦小的侍者小声地问了句:“你,你们认识临禹吗?”
清渝转头看去,悄声说:“认识。临禹到这镇之前,我们曾是伴友。”
侍者像是被清渝这番从另外侍者口中打探到的消息当了真,竟然笑了笑,只是这侍者实在是太瘦了,一笑,脸上的皮便皱在了一起,很是难看。
“临禹之前一直说想回家乡看看,他死之前还嘱咐我将骨灰带回去,可是我……”侍者有些喘不上气,这一句话像是花费了他太多的力气,“可是我,没办法逃离这里。”
清渝点点头,“今日时机不好,勿在这里多做停留,改日再来袖楼。”
侍者待在这里多年,自然明白不可在这里引人注意,一个劲儿地点头,又弓着身子转身进了袖楼,很快便没了身影。
羡水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没一会儿便嘟着嘴,扒拉着清渝,撒娇般地说道:“好饿好饿啊,清渝,我们去吃点好的吧。你瞧那些恶心的人天天大鱼大肉的,凭什么我们天天吃果子?”
“我可没有天天吃果子。”
“那为什么天天喂我吃果子?”
“因为不吃的话会掉毛。”
羡水一听,哇哇大叫了一会儿,随即反应过来,说道:“不对啊,我又变不回麻雀了,管那么多做什么?”
这般想着的羡水拉着清渝去了这平乐镇最大的酒楼,这平乐镇不比酒镇,最大的酒楼也不过像一间小酒馆,没什么稀奇。
不过所有的吃食对于羡水来说都是新奇的。
清渝嘱咐说:“你只能尝那么一点,不可多吃。”
羡水只管点头。
等到那些个小菜真的上了桌,羡水早把自己的话抛到了九霄云外,左手抓肉,右手拿酒,胡吃海塞一番,清渝真是拦也拦不住。
最开始,清渝还想阻止,最后,只能摇着头让羡水慢点吃。
清渝说:“你这般吃会闹肚子的。”
“你别管我,原来人间的食物这么好吃,你以前怎么忍心自己吃呢?”
清渝也没解释,只是又嘱咐了一句,让羡水吃慢点,不要急。
羡水哪里理会他,只顾着吃。
清渝坐在羡水对面静静看着,不由说道:“如果你变回了鸟身,后悔了可怎么办?”
羡水拿着食物的手停了下来,歪着头想了会儿说:“我见那些小妖对你都特别尊敬,肯定是你法术高,你就不能施法让我的毛长多一点吗?”
清渝听了,看着羡水竟然笑了。
清渝礼貌一笑的时候还好,毕竟只是皮笑眼神依旧冷漠如初,可这种笑抵眼底的笑实在是迷人,像是一向高傲冷淡的孔雀终于遇见了心仪的人,缓缓展开了尾巴,美丽得不可方物,把羡水给看傻了。
虽然这一路甚是无聊,甚至很让人抗拒,但在这时,小麻雀羡水却有点希望能一直走下去。
这晚,清渝来了兴致,挥墨描画,小花痴羡水就趴在一旁看着。
清渝画了潺潺流动的小溪,画了波澜壮阔的大海,画了寂静无声的湖面,画了淅淅沥沥的小雨,画了一泻千里的瀑布。
羡水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知道清渝画的都是些和水相关的。
“清渝,你很喜欢水吗?”
清渝想了会儿,觉得自己回答不出这个问题,只得点点头。他不是喜欢水,而是他本就掌握着水,水对于他来说太过于密切,不论什么时候都像是手中的玩具,因水受他控制,他便也亲近水,如此而已。
羡水咧嘴笑了,眼睛笑成了一个缝,“难怪我就叫羡水呢。”
清渝听了,手那么一抖,一滴墨落在了画上,晕染了开来。
羡水像是没有觉察一般,眼看着这墨水毁了一幅画,可惜地说:“唉,这么好看的江就这么没了。”
清渝收了笔,收了砚台,收了画纸,这么一番动作之后才看向羡水,有些无奈,带着叹息,“你可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羡水拿他那双纯真无邪的眼镜看清渝,目光中透露着疑惑。他问:“这江不就是没了吗?”
清渝点头,说:“也是。”
“你下次什么时候画?”
“等我下次画的时候,或许我们已经不能再见面了。”
羡水愣住了,呆呆地说:“为什么?”
“或许那时你就不羡水了。”
羡水傻傻地笑,“怎么可能。”在羡水心中,再没有比清渝更好看,比清渝更厉害的妖了。
清渝突然也笑,只是笑得有些自嘲。
羡水不喜欢清渝的这笑脸,想伸手去戳清渝的唇角,却在手还没有够着的时候,肚子痛了起来,羡水无力地收回手,抱着自己的肚子。
清渝见羡水脸色惨白,双手捂肚,顿觉不好,伸手查看了一番,顺便将自己的灵力输入羡水身体里以缓解羡水的腹痛。
仔仔细细地探查了一番后,清渝责备道:“早告诉你不能那样吃了,这下知道后果了吧?”
虽然有了清渝的灵力缓解阵痛,羡水还是觉得难以忍受,他微微向清渝靠了靠,倚在了清渝的怀里,清渝见他这番痛苦倒没和他计较,还伸手护了下快要依靠不住摔下去的羡水。
也不知道羡水是真的太难受了还是贪恋这温度,总之这晚,羡水就一直焉着,耷拉着脸,扒拉着清渝不放。
清渝一旦提出了让他回去休息的话,羡水那双眼睛就冒着水汽,配着苍白的脸色和嘴唇就显得特别的可怜。
最后的结果便是羡水睡在床上,非拉着清渝作陪,可清渝不喜和旁人睡一张床,只得倚在一旁闭眼休憩。
☆、暮雨为救人,杀人已成山
第15章 暮雨为救人,杀人已成山
今日的袖楼依旧热闹非常,丝毫不受外界悲愁气氛的影响,也没人窥探出这里的招牌和镇子上的杀人案有关。
坐在一隅的慕雨一见着进来的两人便沉了脸,刚要挥手令人赶两人出去,就听见走在前的灰袍男子朗声说:“我们今日并非来打扰慕公子的。”
慕雨挑挑眉,只见清渝指着大厅另一角说着:“我们是来找他的。”
慕雨看过去,瘦弱甚至病态的男子站在那边,被清渝一指还颤抖了两下,受惊一般不敢动。这男子身型娇小,面容丑陋,脸色苍白,偶尔抬手也是只看皮不见肉,瘦得像个活死人。男子叫什么,慕雨已经记不得了,只知道他曾一直伺候在临禹身旁,直至临禹去世。
慕雨问:“你们找他作甚?”
羡水窜了出来,说:“我看上他了,不行吗?”
慕雨笑出了声来,“当然可以。”
羡水再笨也听出了慕雨笑中透露出的嘲讽和不屑,但羡水脸皮厚,毫不在意地去拉男子的手,还未拉上,听闻过来的老鸨踏着风赶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