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RAGON+番外(51)
西泽噎了一下，想到自己当初差点把这位最后的陛下给做掉，不由有些尴尬。
不过他很快又恢复那副不甚在意的模样，“公主给你下了封印，我才没有认出来人，后头不是收了手吗，看你这活蹦乱跳的样子，也不像是有什么事……”
这家伙天生便有一股漫不经心又惫懒的气质，偶尔认起真来也总有种莫名其妙的意味。
“至于乔伊夫……”他的语气有点发沉，“多伦图亚的上一位国王，哦不，上上位，那个叫拉夫特的家伙，他盗走了镇守圣坛的西方圣石和一瓶圣水。”
西泽冷笑起来，“那个没脑子的贪婪小人竟然直接把圣水注进血管里，被折磨个半死，竟然还想出歪门邪道换血续命。”
“他娶的那个王后，母亲是赛维提斯皇族的一个旁支，当年跟人私奔逃走了，生下一个女儿就一命呜呼，这可怜的孩子就恰巧被拉夫特盯上了。乔伊夫应该也是差不多的情况，所以他恨死了他老爸，不仅把人弄死了，还要拉着整个赛维提斯给他陪葬。”
西泽说话的时候，情绪并没有很大波动，但是蒂芙洛仍然看得出来，他明显对那个叫乔伊夫的人充满了怨恨。
“我从小在圣坛长大，最初发现西方圣石在多伦图亚的那个画家，是我的师兄。”他抱臂而立，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胳膊，眼里泄露出一点情绪，又很快消散，“乔伊夫杀了他，他的徒弟倒是成功逃出来了，可惜，过了没几年，乔伊夫不知从哪听来的消息，说赛维提斯还有人活着，是个血统纯正的皇族。”
西泽平静道：“那个倒霉的徒弟就又被抓回去了。”
“他是个普通人，是我师兄在外面收的徒弟，跟着他学画画，师兄带着在赛维提斯住过一段时间，他是见过国王和王后的。他背叛了师兄，交上了国王和王后的画像。”
西泽轻叹一声，“公主，其实和王后长得很像，而乔伊夫，很不巧，曾经见过公主。”
“我大概摸清楚这些事以后，就去给乔伊夫当狗了呗，”他吊儿郎当似的拨弄了一下头发，“等着乔伊夫把人给我找出来，临阵倒戈倒打一耙把人救下来，多省力。”
埃里克瞥他一眼，没有说话。
“哦，对了，”西泽忽然记起了一件事，看向书桌后的国王，“陛下，我说，你的头痛症……”
他提起这件事，埃里克倒是没有感到意外，就是他不说，埃里克也打算开口。
“没经历过洗礼，有这个毛病不奇怪，幸好公主把你的魔力给封了，不然，时间长了要出大问题，”西泽道，“要想治好它，你得跟我回圣坛才行。”
埃里克没有看他，目光凝在空气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陛下，”西泽的手轻轻点了点，措辞道：“赛维提斯如今只剩了圣坛大长老，我，再加陛下，三人而已。国不成国，家不成家的，也不是非缺您这一个国王，若是您还想要回艾斯洛德，也没有问题。”
“长老说，一切皆有定数，”他弯腰鞠了一躬，“您可以慢慢考虑。”
书房的门被重新关上。
拂晓的光透过窗落尽来，埃里克逆着光，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蒂芙洛握住他的手，笑了，“想看就看，纠结什么？”
接过信的那一刹那，蒂芙洛清晰地看到，他握着信的手颤抖了一瞬。
说的无所谓，但到底还是在意的。
埃里克收回落在信封上的目光，淡声道：“不看。”
瞧瞧，不知道跟谁赌气呢。
蒂芙洛又笑了。
不看就不看吧，什么时候想看再看好了，若是一直不想看，那便一辈子都不看。
埃里克眯起了眼，“笑什么？”
蒂芙洛还是那张冷冰冰的脸，眼睛却弯弯的，“笑你好看。”
埃里克挑眉，忍不住也笑了，“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
他忍不住伸手将人搂进怀里，蒂芙洛的长发散落在他身上。
少女在他怀里蹭了蹭，找到一个舒适的位置，乖乖不动了。
埃里克在她额上亲了一下，眼里有温柔。
蒂芙洛身上不再像过去那样总是冷冰冰的，连同人也是。
她会笑，会闹，会开玩笑了。
虽然面上总有些性格使然的冷，但不再是过去那样的生硬。
埃里克喜欢这样柔软的她。
她因为他而改变。
光是想到这一点，埃里克就有种难以遏制的兴奋。
其实，改变的不仅仅是一个人而已。
蒂芙洛握住埃里克的手，闭上眼睛。
没有人是永不改变的。
罗拉说埃里克冷血偏执，会伤害她，这是事实。她不傻，从第一次见面，她就知道。
但蒂芙洛也知道，这不是埃里克的全部。
他内敛又阴沉，深知自己骨子里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把自己深刻的埋葬在黑暗中。
那又有什么关系，我爱他呀。
蒂芙洛不是喜欢纠结的人。
犹豫和迷茫消失后，她就很清楚地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前方的路依然遥远而飘渺，但是有你在身边，任何艰难与险阻都不再可怕。
埃里克略略松手，怀里的人坐直了身体，于一片轻柔的光影中看向他，眼角眉梢流淌的都是温柔。
少女轻轻伸出手，纤长柔软的十指顺着他的发滑入，细细擦过着头皮，缓缓停住。
她微微仰起头，眼中笑意灿烂，声音却又轻又软，“喂，埃里克，你是不是说，要送戒指给我？”
男人望着她，眼眶忽然有些发热。
他搂住她，将整个人都紧贴于怀中，埋首于她细软的长发中，吻了吻她的耳朵。
低沉而沙哑的声音贴着发丝钻进来，漾起痒痒的回音：“嗯。”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少女的眼角轻轻弯起，她将自己在他怀里蜷缩得更深，带着笑意的声音闷闷地穿了出来：“罗拉大概要气死啦。”
埃里克也笑了，他捧起蒂芙洛的脸，给了她一个吻。
“嘘，现在可不是说话的时候。”
晨光静谧美好，他们安静地相拥，亲吻。
来日方长又可期。
【正文完】
番外一
天气很好的时候，西泽会在森林里晒太阳。
那里有一个很漂亮的斜坡，能俯瞰大半个圣坛秘境。
自从他离开赛维提斯去多伦图亚后，就再没来过这里。解决了埃里克的事情，原本就无所事事的西泽变得更加无聊。他找来一把金蔷薇的种子，种在了这里，不浇水不培土，只是把手一扬，由天来决定。
开出花之前，谁也不知道自己的命运。
他枕着胳膊，于草地上闭目，火红的发在风中轻轻涌动。
“什么人！”红发的少年猛然睁开眼，从草地上一跃而起，抬手就是一道魔法。
风刃擦过树干，消失在身后的树林中。
黑发男孩跌坐在地，一双黑亮的眼睛张得大大的，脸色苍白，嘴唇止不住地颤抖，一滴血珠从伤口顺着脸颊滑到下巴。
西泽愣了一下，心道这男的长得还挺好看的。
紧接着，他就看到，这个好看的男生眼中渐渐蓄起了泪，然后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
西泽：“……”娘们兮兮的。
西泽还没见过这样说哭就哭的男生，一时间居然有点儿慌。
“喂，我说你，”他虚张声势，凶巴巴地道，“你是什么人？怎么到这里来的？”
这山坡地处圣坛秘境，秘境外有四方圣器镇守的大阵，旁人轻易是进不来的。
男孩似乎是被吓傻了，呆呆坐着不动，眼睛泪汪汪的盯着西泽，一句话也不说。
西泽和他大眼瞪小眼，互相僵持着。
西泽忽然眨了一下眼，感受到一股熟悉的魔法波动。
“师……”
“师父！”
西泽刚张开了嘴，就见那个黑发的男孩一声大喊，搂住了来人的大腿。
西泽：“……”
西泽：“师兄……这是怎么回事？”
身穿月白法袍的男人露出一个笑容，他年纪很轻，二十出头的模样，笑起来的样子就像月光一样温柔。
青年摸了摸男孩的脑袋，对西泽说：“这是我在外面收的徒弟，跟我学画画，”他补充道，“这孩子是个普通人，性子有些软，西泽不要欺负他。”
西泽哼了一声：“女孩子似的，谁要欺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