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母她善良又疼人(58)
一行人勒马慢行,思薇看着这阵仗惊诧道:“谁家迎娶新妇么?这么大排场?”
身侧的贺忆城摇摇头,说:“五只翡兰鸟开路,这是欢迎贵客到来,是翡兰城最高规格的迎宾仪式。”
“所以他们已经得到消息,来欢迎雎安师兄了?”
“……依我看,不见得吧。”贺忆城似笑非笑地说。
到了人群面前他们下马,捧红绸的老者走到队伍最前面——不是迎向雎安,居然是迎向赵元嘉。
老者把红绸系在赵元嘉手臂上,深深弯腰行礼道:“得知恩人来此,我等代表满城百姓前来迎接。”
赵元嘉很是不好意思地回头看了面色惊诧的大家,一边扶起老者一边小声说:“贺伯快起,我不是说过以后别准备这么隆重的仪式了么?”
贺伯起身,朗声道:“翡兰城人最重恩情。您救了满城百姓的命免受恶人蛊惑,翡兰城记您一辈子。”
赵元嘉挠挠头,少年的脸上到底还是退不去的羞赧,他向老伯介绍身后的朋友。老伯一一拜过,也没有因为他们星君的名头而大加赞叹,只说既然是赵公子的朋友,那都是翡兰城的贵客。
于是有人帮他们牵着马拿着行李,他们在一片锣鼓喧天鞭炮声中被众人簇拥着往前走,场面一时非常热闹。即熙背着手,看着这情景,漫不经心地问身边牵马的翡兰年轻人:“赵元嘉,赵公子怎么就成了你们的大恩人了?”
“星君尊上有所不知。”年轻人憨厚地笑起来,兴致勃勃地说道:“五年之前翡兰城闹了一场大瘟疫,凡是得病者高烧不退呼吸渐弱,最后窒息而死。当时怎么都查不出来病因,也没有对症的药方,城里死了两成人口,便如人间地狱般。”
“当时赵公子来城中帮忙调查救人,发现荧惑灾星居然在城中!那灾星伙同副楼主等一群恶徒假扮医者救人,实则将病人开膛破腹,不知做什么恶咒。城里的瘟疫这么邪性,就是灾星给翡兰城降灾所致!后来赵公子与我们拼死将那灾星驱逐。您说赵公子是不是我们的大恩人?”
即熙皮笑肉不笑地点头道:“果然是大恩人,那后来呢?”
“后来翡兰鸟通神性,不忍我们再受苦受难便舍身与恶咒相抵,一夜之间凡身陨灭,满城再无翡兰鸟,瘟疫跟着渐渐平息了。这几年城中百姓祈求供奉,翡兰鸟才又回来,这翡兰盛景才能重现。您可真是赶上好时节了!”年轻人越说越激动,脸上满满的骄傲。
即熙默了默,拍手道:“哇这真是……好精彩的故事。”
年轻人说得太过激动,思薇和雎安都听见了他的话。雎安微微侧脸向即熙的方向,而思薇则看着贺忆城,故事里的两位大恶人则看起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贺忆城甚至笑容灿烂地附和道:“是啊,我们可真是赶上了好时节。”
五年前走的时候被丢石头扔火把骂得狗血淋头,这次回来居然被夹道欢迎,可不是赶上好时候了?英雄和改头换面的恶人一同接受翡兰城最高的礼遇,可真是讽刺。
翡兰城瘟疫,这可是荧惑灾星身上背的三大恶事之首。
走到城门口,看见城墙上落的翡兰鸟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用翡翠镶嵌的御赐牌匾挂在城门上,正是苍劲有力的“翡兰”二字。
贺忆城抬头看着这块牌匾,想起自己小时候觉得这是整个翡兰城最好看的牌匾,看来那时候他就很识货,有挥金如土的潜质了。
他在翡兰城长到六岁,他的母亲是翡兰城人。
他的母亲也死在这里。
走到城里赵元嘉好说歹说,欢迎的队伍才散了,老伯说已经为他准备了家中最好的房间。赵元嘉推辞不过便答应去住,而雎安一行人表示想住客栈,不麻烦老伯。
到了客栈放下东西,客栈的伙计们早得到消息,知道这些是赵元嘉的朋友,也知道他们是赫赫有名的星君,殷勤得不得了。不需要他们发话就准备最好的房间,贺忆城手里有银子都没法花,要什么伙计就给什么,完全不收钱。
老伯似乎是翡兰城中很有名望的人家,晚上摆了宴席招待赵元嘉,把雎安他们也一起请去。
不等雎安来征询意见,即熙就笑着说好啊好啊。
她拉着雎安的袖子小声对他说:“不吃白不吃,反正是他们请客。”
“宴席上免不了提起旧事,你不生气么?”雎安低声问道。
“不,我想通了。等哪天他们知道殷勤招待的是自己嗤之以鼻的大恶人,看我不膈应死他们。”即熙恶狠狠地说着。
雎安哑然失笑,他沉默了一下摸摸即熙的头,说道:“不开心了我们就走。”
“好。”
于是雎安一行人也去赴宴,思薇没来及细问贺忆城其中原委,一直小心地观察着贺忆城的情绪,完全忘记了自己前段时间还在和他生气。
赵元嘉等在老伯家的门口迎接他们,正巧他们到的时候有一座轿子也停了下来,一个婷婷袅袅的纤瘦身影走下轿子。那个姑娘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长得清雅秀丽,眉眼之间神色淡淡十分冷峻。
赵元嘉一见她眼睛就亮了,忍不住雀跃地喊她:“傅灯姑娘!你也来了!”
傅灯抬起眼帘淡淡地看了赵元嘉一眼,目光又转向走近的雎安一行人。
她身边的小丫鬟声音清脆道:“我家小姐听说天机星君来了才肯来的,才不是要见你!”
赵元嘉有些尴尬地笑笑,对雎安介绍道:“这位是翡兰城的神医,傅灯姑娘。”
第48章 宴席
赵元嘉又向傅灯介绍了星卿宫宫主雎安, 雎安向傅灯行礼,傅灯看了他片刻也低头回礼。她并不像那些第一次见雎安的人般满眼憧憬,眼神是冷得像是一堆燃不起来的石头,半点儿也不像是专程来见雎安的。行完礼她也没有再说什么, 和丫鬟转身提着裙角走进府里去了。
傅灯一出现赵元嘉的眼里就再没有别人, 就连他崇拜的雎安都被抛诸脑后。他与雎安一行人匆匆寒暄行礼后就转身去追上傅灯,和她并肩而行低头说着什么, 神采飞扬地仿佛整张脸都亮起来, 不过傅灯的神情依然十分冷淡。
门口为雎安一行引路的家仆不禁感叹道:“这都两年多了罢, 只要傅灯姑娘点头赵公子立刻就能上门提亲, 怎么傅灯姑娘就是不肯同意呢?”
贺忆城转着手里的玉佩, 笑道:“依我看,阿灯……傅灯姑娘永远不可能喜欢赵公子,还是劝赵公子另觅良缘罢。”
思薇警觉地看向贺忆城, 介于他之前的风流盛名,她合理地怀疑道:“你不会和她有过些什么吧?”
“有过什么?情缘?她一个十五六的小丫头,我可不好这一口。”贺忆城哈哈大笑着摇摇头, 凑近思薇低声说:“我喜欢二十二岁的姑娘。”
二十二岁的思薇瞪他一眼, 拂袖而去走到前面不理他了。
他们一群人在席间落座,赵元嘉邀请傅灯坐在他旁边的席位, 傅灯摇了摇头, 她的小丫鬟说道:“您是今天宴席的主宾,我们小姐只是来凑个热闹的, 就不占主宾身边的位置了。”
丫鬟说罢傅灯就转过身走到宴席宾客末位,正好在戚风早席位旁边。戚风早起身行礼,傅灯低眸还礼然后坐下。
傅灯清瘦而高挑,衣着素雅干净, 鬓间一支简单的白玉发簪,有种清冷出尘的气质。这种姑娘历来十分稀有,怨不得赵元嘉的目光一直往这边飘,对她念念不忘。不过她和戚风早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都神色冷淡寡言少语,偏偏还坐在一起。整个宴席热烈的氛围到他们那边仿佛凭空被冻住了一段。
翡兰城周边酿酒业十分闻名,故而席间都是好酒。即熙喝得很开心,连翡兰城众人席间称颂赵元嘉一并痛骂荧惑灾星的话,都听得顺耳了许多。
雎安低声嘱咐她少喝一些酒,即熙想起自己先前喝醉时对雎安做过的事,一时间呛了酒,不禁节制许多。
雎安因为看不见所以听觉十分敏锐,以至于在宴席这种嘈杂的环境里待久了便会感觉不适。加上宴席的主宾是赵元嘉而非他,宴席进行到一半雎安便离席去庭院中散步休息。阿海落在他肩膀上,刚刚帮他指路转过一座假山,就遇上了也在此处散步的傅灯和她的丫鬟。
她们像是有意等着他的,雎安停下脚步,微笑道:“傅灯姑娘有何事找在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