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世空灵(156)

这几日下来，东方唯从来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他怕空灵儿看出端倪，这是典型的做贼心虚。洛子安然回来并且带着好消息，这让东方唯十分开心，于是破天荒的相邀空灵儿游船喝酒，好好弥补这几日对她的冷淡。

“你今日倒是心情大好，前几日那脸黑的我都不敢看你！”空灵儿实话实说，那几日的东方唯令她压抑的很。

“怪我，以后我再也不把外面的压力带回来了！别生气！”东方唯将酒杯递给她，“这酒醇香，口感甚好，尝尝！”

空灵儿酒量不佳，喝一杯就上脸，她面色绯红如新开的红色牡丹，尤其好看。“灵儿真美，岁月好像都不忍心蹉跎你，在你的脸上我都看不到半点岁月的痕迹。”东方唯下意识的伸手抚摸她的脸颊，“你说我们若有个女儿，会是什么样子？”

“不就是绵绵这样，还用想吗？”空灵儿被他说乐了。

“是是！”东方唯差点失言，“那就要个儿子吧！”

“怎么又提这事了，有绵绵一个我已经很知足了！你可不知道女人生孩子就好比过鬼门关一遭，现在想起来我还是毛骨悚然害怕的很。”空灵儿摇摇头，忽然觉得自己有些醉了。

“我想要个我们的孩子…”他自言自语。

人就是这样，没有那么容易知足常乐，眼下拥有了的，或许过阵子就会不满足，会贪婪的想要更多。东方唯第一次涉足儿女情长，他也有与生俱来的占有欲，有自己的期盼，有些本能的自私。他是绵绵的爹，他不会不认，可是他更想要一个自己真正的孩子，属于他和灵儿的骨肉。从前这种想法并不是迫在眉睫，然而经历了史安的事情后，他忽然有一种认清了现实的挫败感，现实是撇开东方清过去的记忆牵扯，他与灵儿之间似乎不存在半分联系，没有所谓的羁绊，没有属于他们二人干干净净的真情。虽然两个人都达成默契说要重新开始，可是他并不能确定此刻灵儿眼中的不是过去的东方清，而是真实的东方唯。身份的重叠困扰着东方唯，令他患得患失。

“唯，你是不是有心事？”空灵儿见他愁眉不展，忍不住问到。

“你见过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吗？”

“你说的是双生子吧！听过，没见过。”来京都之前空灵儿只在小村里游走，有许多事她都只听说过却没有见到过。

“你说如果一个人，爱上了两个长的一模一样的人，她能分的清谁是谁吗？”

“你这故事编的真不靠谱，怎么可能连自己喜欢的人都分不清呢？”空灵儿大笑起来，“爱一个人是刻骨铭心的，他的样貌他的每一个神情都会刻在心里，怎么可能会认错。更不可能像你说的爱上两个一模一样的人，这世上的人就算长相一样，脾气性格定然不会全部相同。你倒是会考我！”

“是啊，脾气和性格都不一样，怎么可能会同时爱上两个…”东方唯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酒，他想把所有的不开心都喝进肚子里。如若不是哥哥消失了七年，灵儿肯定不会认错。可她确实错失了了解哥哥的机会，又误以为长得和哥哥一模一样的他才是自己的爱人。这真的是对他最大的讥讽，也许他这一生都要带着哥哥的影子继续做她心里的爱人吧…

第373章 边城来的难民

有些人没了就是没了，不会惊起一丝波澜，除了那些拿着欠条抱着些许期盼指望史安会回来还钱的人以外，世上少了一群恶霸，根本没有人关心他们去了哪里。

后来的日子可谓相安无事，东方唯早已调整好了心态，他将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空灵儿的收容院本着仁心仁德的宗旨助人行善，引得京都中有名望的商贾纷纷捐献钱财和生活必需品，大家都希望借着这股正气之风改变一下世人对商人的误解。她因此时常开展募捐，很快就将收容院扩大了两倍，收容的人数也越来越多。被收容的难民在她这里找到了归属感，大家都很乐意留下来通过劳作换取平静的生活。也有一小部分思念故乡的难民，空灵儿会在他们踏上归途的时候赠予他们一些足够让他们开启新生活的银两。京都收容院的声名远播，更是有人千里迢迢跑来投奔世人口中国色天香并且菩萨心肠的大圣人空灵儿。

“齐叔，你先回去吧！我听说今日边城那边来了一波难民，此刻估计已经快到了，我这要计划一下安置他们一时回不去，你先回去，跟家主说一声，晚些再让马车来接我就好。”空灵儿焦头烂额，可一想到难民是从边城来的，她心中便很期待，不管认不认识，那些人都是她故乡的人。边城战乱已经不是一两年的事了，大家早就习惯了那样纷乱的生活，而今第一次有故乡的人投奔收容院，这次的战事应该比往日要惨烈的多。她期待能遇上过去相熟的人，却又害怕遇见相熟的人，有一种平安叫作没有消息，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若来的人里有她们村的村民，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村子被毁了。

齐叔收拾好手边的东西便遵照吩咐回去了，这两年家主派他帮衬夫人，他一直尽心尽力做好份内的事。

齐叔走了不多久，边城的难民就陆续进入了收容院，他们一路走来，许多人鞋子都磨破了，一进院里就有人躺倒在绿油油的草地上，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庇护着他们。

“大伙请到这边，按照院里的规矩，请大伙忍耐片刻，排好队登记一下姓名，我好给大伙安排住处。”空灵儿赶紧招呼大家排队，收容院只收难民，曾经也有地痞混进来骗吃骗喝，所以她想出了登记在案的办法。登记后，她会派人逐一核实，名声做大了，该做的事就会变得更加繁琐严谨，她必须对所有难民的安全负责。

“张桂山，边城张家村人。”

“我叫刘本，边城刘家村人”

…

“我…”

空灵儿见到一个衣衫褴褛长发齐腰的男子半天报不出姓名，便走过去盘问：“你叫什么？”

“不记得了…”他摇摇头。

空灵儿很努力的想要看清楚他的长相，却被他满脸的胡须和凌乱的头发挡住了视线，“你是哪个村的？”

他想了想，又摇摇头，“不记得了！”

见他骨瘦如柴，裸露的皮肤上除了疤痕还有老茧，空灵儿忽然觉得心疼，“不记得也没关系，日后在这里好好生活。只要你不做鸡鸣狗盗的事，我这收容院愿意供你吃住，你愿意留下吗？”

他嘶哑的扯着嗓子说：“好…”

第374章 清

第二日一早，空灵儿就带了一车新衣裳来，她根据登记的情况相应的准备好了给他们过冬的衣裳。连日奔波难民们满身都是泥土，今日得了新衣裳免不了要沐浴。空灵儿很贴心的带来了十个丫鬟，专门给新来的难民烧水帮助他们清洗干净。难民陆陆续续进了澡堂，接着焕然一新出来，许多人进去的时候犹如乞丐，出来的时候换了新衣裳重新束了发，并不逊色于京都的百姓。

“夫人，昨日那个无名氏不肯沐浴，这可怎么办？我见他头上都生了虱子，衣裳都黑了烂了。”丫鬟前来禀报。

“我去看看！”说完空灵儿走向杵在澡堂门口的人，他看起来十分拘谨，却又不像是痴儿。“你不洗洗干净吗？”她问。

“我看不见…”

“别怕，里面有人会帮你的。”她听到他是眼盲之人，竟觉有些可惜，毕竟他还年轻。“你头发都已经长了虱子，若是不清洗干净，这个会传给别人的。还有你的衣裳都发黑了，这么脏穿着对身体也不好的。”空灵儿的苦口婆心似乎起了作用，无名氏挪动了一下脚踌躇了片刻便扶着丫鬟的手臂缓缓走了进去。

丫鬟笑容满面连忙夸赞：“还是夫人厉害！”

待他洗干净了换了一身新衣裳走出来时，蓬乱的头发愈发将脸严严实实的挡住了。

“夫人，他这头发没救了，得剪，不然虱子除不干净。”丫鬟已经尽力了。

“剪吧！”空灵儿看着这个与众不同的人，总是对他有种陌生而又熟悉的感觉，“我来！”

她接住丫鬟递过来的剪刀，麻利的为他梳剪发型。她时常为难民修剪头发，虽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珍贵异常，但确实有些难民因为日久无法梳洗导致生虫的情况。遇到这样的事，就只能派剪刀来救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