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皮蛊精之你死我活(46)
咚咚咚,是敲门的声音,然后有拖拖沓沓的脚步声,应该是坠儿起来开门了,玉篆躺在床上,没有动。门开了,玉篆听到有说话的声音,声音不大但语速很快,然后就是细碎的脚步声,坠儿掀开门帘,脸上带着焦急的表情。玉篆没等坠儿过来扶,自己从床上坐起来。
“老爷夫人都病了,小姐快点梳洗,过去看看吧!”坠儿急急地说。
“是李玉家的来说的?”玉篆问,坠儿点了点头。
“说是什么病了吗,昨晚不还好好的?”
坠儿摇了摇头,过来扶玉篆下床,服侍玉篆穿好衣裳。玉篆只将头发随意绾了个髻,就带着坠儿匆匆往前面来了。
天刚微微亮,露水很重,地上湿漉漉的。玉篆和坠儿三步并作两步往前面赶,心里不停地在重复,又病了,又病了。来到正房门前,坠儿扣了几下门环,对里面说“少夫人来了。”
门开了,门里站着李玉家的,晨曦的微光中,脸显得惨白,那惨白的脸色让玉篆感觉异样,但顾不及多想,她和坠儿跨进门直接去往公婆的卧房。屋里很暗,窗帘还拉着,有一股怪怪的味道,朦胧中只见老爷和夫人躺在床上。
“怎么不点灯?”玉篆问。
“老爷夫人嫌刺眼,让把灯灭了。”跟在身后的李玉家的回答。
玉篆放慢了脚步,怕绊到什么,她觉得脚底下有些发粘,好像洒了浆糊,“地上是什么,这么粘。”
“啊,……哦,方才老爷吐了,都洒在地上,才擦了,还是湿的。”李玉家的回答,言语有些支吾。
玉篆来到床前,床上躺着老爷夫人,但是屋里太暗,看不清。
“坠儿,把灯点上。”玉篆吩咐,李玉家的把灯点着,递给坠儿。坠儿接过灯,用手挡住灯影,往床上照,老爷和夫人看上去都有些憔悴。
“老爷,夫人,是玉篆。”玉篆轻声说。
只见夫人的眼皮动了动,半睁开眼睛说“玉篆,你来了。”
“夫人觉得怎样?”玉篆问。
“也没什么,就是虚弱的很,浑身乏力。”夫人声音显得有气无力。
“我叫人去镇上找个郎中来看看。”
“不用了。”是老爷的声音。玉篆吓了一跳,她原以为老爷还在睡着。
“只是点风寒,躺一两日就好了,请了郎中也是一样。”李夫人附和道。
“我想也不打紧,老爷夫人素来身体很好,应无大恙。但是还是请个郎中来看看为好,如果真是大症候,也好早些施治。”
“我说过不用了,”老爷显得有些不耐烦,提高了声调,“静养一两天就没事了,我心里有数。弄个郎中来,里外折腾,反倒不好。”
玉篆有些诧异,因为老爷平常从来不在意这些家常琐事,都是由人摆布的,这完全不像是老爷的作派。不过既然老爷发话,玉篆不敢违拗,只得说“那就依老爷夫人,不过如果养养不见好,还是请郎中来诊一诊为是。”
老爷没再说话,李夫人说“你也快回去歇着吧,别动了胎气。”
“不碍的,玉篆理应在这里服侍老爷夫人。老爷夫人想吃什么,我吩咐他们去做?”
“这么多人在这里,用不着你在这里伺候。”又是老爷在说话,这和老爷平常的行事大不相同,“你现怀着身孕,那才是最要紧的,是我们李家的命根子,要是有什么闪失,我们两个老东西哪里还活得了。你还是赶快回去养胎要紧,要是在这里染了病气殃及胎儿,那才真是要了我们的命呢!”
老爷反常的举止让玉篆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老爷简直就像是换了个人,居然能说出‘养胎要紧’,老爷这是怎么了?玉篆傻呆呆地站着,不知如何是好。
“你还愣着干什么,赶快回去吧,我乏得很,想清静清静。”李夫人有气无力地说。
玉篆不好反驳什么,只得说“那我就先回去了,一会儿再过来看老爷夫人。”又转身对李玉家的说“再去叫个人来和你一起好生服侍,有事赶快去叫我。”
李玉家的答应了,玉篆给老爷夫人行了礼,带着坠儿出了屋。
天已经大亮了,但依旧是阴天,看不见太阳,穿过角门进到后院,玉篆放慢了脚步。架上的紫藤开满了粉色和紫色的花,假山旁的两棵栀子散发出香甜的气息,池边一丛丛的竹子,青翠欲滴。景色平和而安详,但玉篆的心里却是阴云密布。
“老爷夫人病得奇怪,你不觉得吗?”玉篆问坠儿。
“是有些突然,昨晚去还好好的,和少夫人聊了那么久,早上说病就病了。不过……”
“不过什么?”玉篆问。
“老爷夫人年岁大了,病来得快也是有的。”
“可怎么两个人一起病?这么巧。”
“少夫人是说老爷夫人装病不成?”坠儿大着嗓门说。
玉篆吓得两眼快速扫了下四周,瞪了坠儿一眼,把食指放在嘴唇上,示意坠儿小点声。坠儿缩了缩头,不好意思地对玉篆咧咧嘴。
玉篆踏上横在水池上的石桥,池里几丛莲花静静地开放,被翠竹的倒影衬托着,清丽脱俗。池里几条红尾锦鲤看到人影都聚拢过来,玉篆的目光追逐着锦鲤,一下注意到池水中自己的影子:散乱的发髻坠在脑后,衣衫有些凌乱,人明显比以前胖了,她盯着水中的自己,感觉有些难为情。
“小姐出什么神呢,是不是想公子了?”坠儿在旁边笑着问。
玉篆假装生气地瞥了坠儿一眼说“就你话多,看你再胡唚,罚你把宅子里的地都扫一遍。”还没说完,自己到先笑了起来。
“小姐还是赶快回房吧,大清早的湿气重,站久了仔细得病。再说也该梳洗一下,刚才急着往前面来,也没顾上梳头,蓬头散发的站在这里,叫人看见多不好。”两人说着话,过桥上了倚岩楼。
她们不知道,在角门廊下的树丛后面,李财家的和李宝正隔着树丛看着她们主仆二人,这得之不易的猎物可不能随便有个闪失。
第65章 冰凉的额头
快到午饭的时候,玉篆带着坠儿到前面正房里准备服侍老爷夫人用午饭,一进门,李玉家的就冲她们摆手,又冲老爷夫人的卧房指了指。屋里很安静,玉篆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正常,但一时又想不起来是什么。
“用过午饭没有?”玉篆小声问李玉家的。李玉家的又摆摆手。
“去叫祝妈准备些好消化的,等会儿让老爷夫人吃点。”玉篆对坠儿说。
坠儿转身刚要去厨房,却被李玉家的拉住了,她拉着坠儿,又对玉篆招招手,领着她们来到远离卧房的客堂的另一边,往卧房的方向看了一眼,小声对玉篆说“差不多一个时辰前,我刚服侍老爷夫人喝了红糖姜水,里面加了薏米。老爷夫人喝了说很受用,想趁着热乎劲儿好好睡一觉,发散发散,说不要叫醒他们。”
玉篆低头想了想说“既是这样,就让老爷夫人好好睡吧。不过还是告诉祝妈做些吃食预备着,怕老爷夫人醒了觉着饿,想吃东西。”
“放心吧少夫人,我待会儿就去和祝妈说。”
玉篆看了看,见并没有什么自己可做的,就对李玉家的说“那我就先回去了,老爷夫人醒了,你马上来叫我。”李玉家的答应了,把玉篆和坠儿送出门。
虽说已经是立秋时节,早晚也都有了凉意,但秋老虎还会时不时地拜访一下。午后天气有些热,玉篆用过午饭后就命坠儿把竹榻搬到客堂,敞开门,躺在榻上乘凉。自从怀胎后,玉篆小心了许多,不像从前那样把后窗也打开吹穿堂风。
给久源回信已经有一个多月的光景,可还没收到久源的回复,信还在路上吗,会不会丢了?
应该也不会吧?
兵荒马乱的有谁说得准。
不过,应该不会那么巧合,偏偏就丢了给久源的信。
久源接到信不知该有多高兴,他是会哭还是会笑?他会不会出去喝酒庆贺一番?不过最好不要喝酒,西边荒蛮无主,民风粗犷,喝了酒保不定会出事。
唉,又瞎想,久源不是那起轻浮小人,行事向来持重稳妥,就算喝酒也极有分寸,再说他酒量很大,哪会随便喝醉?
不知他会不会也像她一样高兴得睡不着觉,会不会像她一样用一整晚猜测是男孩还是女孩,想象孩子的模样,是像她多些还是像他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