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皮蛊精之你死我活(35)
他们急不可耐地来到水边,俯下身子,眼睛越来越亮,整个头颅都开始发光。好像被他们身上发出的光所吸引,成千上万发光的水藻开始向他们的周围聚拢,在水里形成一个不断变换形状的光团,他们把头扎进光团里,开始大口地喝水。
咕嘟咕嘟,咕嘟咕嘟,水面沸腾一般地翻滚,他们贪婪地喝着,好像已经渴了几百年,猛灌几大口,他们仰起头张开嘴,嘴里成百上千的蛊精虫迫不及待地涌进嘴里抢食水藻,它们扭动着,翻滚着,像一大团刚孵化出来的发光的蛆,在嘴里翻江倒海。
夜已经很深了,湖对岸的宅子里非常安静,除了雨声,没有任何声响。所有的人都睡熟了,就连因为接到九源的信而心潮澎湃的玉篆也沉入了梦乡,她的手里紧紧握着九源的来信。
第49章 不辞而别
虽然已是仲夏季节,但五丈岩在山里,早晚穿单衣还觉得有些凉意。在玉篆的家乡,现在应该正是溽热难耐的时节,离开家乡虽然只有个把月,但家乡的一切,好像已经隔得很远,像是经年的事了。除了祖母,其它的都有些模糊,像是有了年头的发了黄的画卷。
也许是自己想把过去忘掉吧!忘掉也好,那个家对她来说已经没有什么意义;她对那个家来说恐怕也早就是泼出去的水,连痕迹都没有了。忘了过去,她可以轻装前进,开始她崭新的生活。想到新生活,玉篆的鼻子一酸,眼睛有些湿润,不是因为悲伤和委屈,而是因为幸福和感恩。感谢老天,当然还有祖母和父母亲的庇佑,让她能有这样的结局,而这一切都仅仅只是开始,今后的日月该是多么的美好啊!玉篆想着想着,感觉幸福得都要醉了。
太阳已经升起来了,天蓝蓝的,衬得远处青玉山的雪顶更加晶莹剔透;空气清凉,夹裹着丝丝青草的甘甜;院里的栀子花开的正盛,香气屋里都闻得到;西厢的合欢树也开始吐出粉色的绒团;鸟儿清脆的凋啾和远处低沉的蛙鸣合成高低起伏的二重唱。
玉篆坐在正房客堂的窗前,出神地望着窗外明媚的景色,沉浸在对未来的幻想中。卧房里传来李夫人轻柔的咳嗽声,玉篆忙站起身,坠儿跑过去掀起门帘,李夫人扶着翡翠走出来。玉篆给夫人问过安,亲自奉上茶,然后坐到李夫人下手。
李夫人喝了茶,问了些玉篆的饮食起居,又嘱咐了玉篆几句,玉篆一一答应了。
见夫人没再问什么,玉篆才对夫人说“给公子的信不知写好没有,路途这么遥远,要好长时间才能到,越早越好。”
“你看我这记性,”李夫人笑道“信老爷昨晚就赶着写好了,说今早给你看过,就差人送到镇上去。”说着就喊翡翠把信取来。
翡翠去了,不一会儿手里捧着信回来,递到玉篆手里。玉篆展开信,只见上面写到:
久源吾儿如面:
喜接来函,不胜欢慰。自你离家西行,我与你母亲和媳妇玉篆携家人亦赶赴五丈岩老宅,行程虽遥远,但还算顺利,不多赘述。老宅虽旧,仍稳固可靠,家具什物也都可用,甚妥勿挂。前几日玉篆去独角镇,途中昏倒,幸得周郎中救治,并护送回家。我与你母亲皆担心玉篆身体有恙,却不料周郎中满嘴贺喜,道玉篆已有身孕。我与你母亲听后皆喜极而泣,不知如何以对。此真乃喜从天降,我李家有后,复兴在望。现玉篆安好如常,你母亲亦每日亲视,勿念。你一人在外,诸事多加小心,饮食起居,务必留意。异域他乡,需小心谨慎,步步为营,切不可锋芒毕露,招人妒恨。只盼你平安归家,共享天伦。言不尽思,再企珍重。
父李崇礼字
玉篆合上信,眼睛有些湿润,她有好多话相对久源说,但公婆在上,不可僭越。
“你看怎样,还有什么要说的?”李夫人问。
“老爷面面俱到,比我想得还周全,不用添什么了”
“那等会儿叫人赶早送到镇上,如你说的,赶早不赶晚。”李夫人说,玉篆答应了。正说着话,突然有个人影个在门口探了一下头,李夫人问“谁在那里?”
李玉从门后出来,脸上陪着笑“夫人,少夫人,是我。”李玉笑着说。
“有什么事吗,李宝怎么还没来?”李夫人一边喝茶一边问。
“我就是来回李宝的事的,他门一家子今天早上回家了,天不亮就走了,来不及回夫人少夫人。叫我来回一声,顺带赔个罪。原该先回了夫人,得了准才走,可是事情来的急,等不得回夫人,等他回来了亲自来给夫人请罪。”李宝的语调很平静,像是在报账。
“回家了,什么急事?”李夫人正要喝茶,听见李玉的话,茶杯停在嘴边,瞪眼看着李玉,“他家,哪个家?”
“哦,是他老婆家里,他老丈人前天夜里没了,今天天不亮就有人送信过来,从这到她家里有一整天的路程,他等不及回夫人就先走了。”
李夫人把茶杯放到桌上说“我说呢,我还以为他家人找到他了,他从来没和我提起过啊。不过……”李夫人欲言又止,玉篆看着夫人有些疑惑的眼神,心里也觉得事情发生得有点突然。
“全家一起走的,说三五日就回来。”李玉说。
“我知道了,”李夫人低头想了一下说“他走的时候把事情都交代了没有?”
“都交待清楚了,没什么大事,不用叨扰夫人,如果有不知道的,我一定来回夫人。”李玉回答。
“嗯,”李夫人应了一声,对李玉说“你还有事要回吗?没有就下去忙你的吧。”李玉说没有了,刚要下去,又被李夫人叫住。
“这里有一封信,是给公子的。”李夫人示意翡翠把信给李玉,“你叫人现在立马送到镇上去。”
李玉答应了,接过信,给夫人请了安下去了。
李夫人沉默了一会儿,回头对玉篆说“李宝他女人是这里杨柳洼的人,离这儿有差不多五十里山路,只是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李夫人没有接着说下去。
“下人家里的事,夫人哪能知道到的那么清楚。”玉篆说。
“是。”李夫人若有所思地回答,玉篆能看出来,李夫人有些敷衍。
“只是,这无论如何不像是李宝的作派。”李夫人仍然无法释怀,“我就是心里觉得有些怪怪的。”
“夫人别为这些事情劳神了,真想知道,等他回来问问他不就行了。下人的事就由他们去吧,清官难断家务事,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李夫人笑着点点头说“你说的是,我这也是瞎操心,等他回来,你提醒我给他些银钱,算咱们的一点心意。”玉篆答应了,李夫人说完起身回房,玉篆和坠儿一直送到卧房门口。
第50章 翡翠
李宝果然都交待妥当,一整天井井有条地过去了。晚饭过后,老爷和夫人饮了些茶,在灯下闲话了一番,就入卧房就寝了。翡翠在外间就着灯给夫人绣一件秋天穿的夹衣,胸前的团花只差一个花瓣就绣完了,可粉红的丝线却不够了,夜虽已深,但翡翠不甘心,她做事有板有眼,如果今天不把团花绣完,她心里就会疙疙瘩瘩地不安生。家里针线上的活大都是李财家的做,翡翠放下活计,起身想去前面李财家的那里要些线。
翡翠是李家在齐州的时候从人牙子那里买来的丫头。翡翠的父亲早年间被征兵役去了边关,从此杳无音信,翡翠和母亲还有年长她许多的哥哥和嫂嫂一起过活。家里只有三亩薄地,日子过得紧,每到早春时节,家里经常断粮,翡翠和母亲、嫂嫂平日里经常要替别人做些针线,换些钱粮,才得过活。
翡翠十岁那年,家乡起了瘟疫,母亲不幸染病身亡,哥哥也身染时疫,但凭着年轻力壮,死活挺了过来,可误了农时,只勉强收了些粮食,治病又欠了许多债,冬天还未过半,家里就断了顿。
瘟疫过后,家家都有病亡,哪有多少人需要针线活计,翡翠和哥哥、嫂嫂、侄子一家四口眼看就要饿死。村里有好几家都卖了女儿,翡翠知道哥嫂也有这个意思,只是碍于情面不好开口。快到年关的时候,翡翠左看右看没有其它法子,就提出来把自己卖了换些粮食给侄子吃。就这样,哥嫂找了人,划押按手印,五两银子把翡翠卖给了人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