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之火——明灭+番外(41)

被温暖的手拉住，东方凰心跳没来由的加快了几拍。但她却只是故作镇定的反握住那只手拉着他走上那座桥。

在那岸看上去忘不到尽头的桥，在踏上去后便像拨散了迷雾般，很快便到了桥的那头。

“虽说凭借着夜间鬼门的缝隙，再通过我刚刚结下的阵法，可以使阳间的人短暂的经由极寒之地通往这边，暂时避开夜晚的寒冷，且不受阴气的侵蚀，但决计不能久待。”

“若是阳间太阳升起前不能赶回来……”

“便会如何？”风轻梵见东方凰停顿许久，都没有继续往下说的意思，迟疑着问道。

东方凰不再看向他，也并未继续说了。她停下了脚步，抬起头。

-

这里是阴间。

这里的云不会浮动，这里的树不会生长。万物表层都像笼了层薄雾，看不甚分明。

因为这里的云不是真的云，这里的树也不是真的树。一切事物都只是在他们眼中呈现，是阳间的反映，实际上，皆是虚无。

风轻梵小心翼翼地走着，总有种踩在棉花上的不真实的感觉，好像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

东方凰说这是因为他对阳间的记忆还很清晰，等到他几乎快忘光过往，这一切事物便会如事物般定格在这儿了。

“我们得快点儿。”女孩的声音不远不近的传来，风轻梵抬头，发现在自己愣神的片刻，女孩离自己已经有了一小段距离。

他抬步想要小跑几步追上，却发现脚步特别沉，像陷在泥泞中。

“太阳不是才刚落山？”他询问。

女孩露出有些意味深长的笑，“走着你便知道了。”

过了不知多久，风轻梵终于知道了。自桥那儿走过来也太过遥远了，又或者是因为无法提气加速的缘故，他们走了很久很久。

终于停在一座宫殿旁，小姑娘回头看他。

“到了，你真慢。”她小声抱怨，眼里却盛着期待的星星。

第108章 缘

“知道我为何选了这时候带你前来吗？”

风轻梵气喘吁吁地摇头，睁着无辜的眼睛望着她，仿佛在控诉她不等他一般。

东方凰有一瞬间竟然真的小小的愧疚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散去了。眼前的少年就是个经验老道的骗子。

“今日是中元节，夜间鬼门大开，百鬼夜行，这座殿宇因此空落，是一年中最易潜入的时分。”

“我带你来找你的那份机缘。”

“你且将生辰八字给我。”

庄严肃穆的古殿。

两人轻巧的在其中窜行，避开为数不多的鬼差，来到一间较其他黑沉沉的宫殿更亮几分的房间。

风轻梵抬头，上面三个大字，“机缘阁”。机缘阁里有机缘。他笑，还真是简洁明了。

望向女孩，女孩暗示他不要说话。这里发出人声太容易散发出阳间的气息了。

见女孩拿出写有他生辰八字的纸，在密密麻麻的藏书阁中扒拉，时间像被无限拉长了一般。

他安静地站在那里，看女孩认真找东西的背影，高高的马尾偶尔会灵动地甩一甩，不自觉又和记忆里那小小的身影重合，忍不住弯起嘴角。

过了不知道多久，女孩从里面抽出一张纸，和他的生辰八字一番对照，有些兴奋地转过头来，正对上望着自己的眸子。

哥哥的眼睛真好看。

她弯了弯眉眼，风轻梵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自己心湖荡漾开。

东方凰将纸揣进怀里，再自然不过的拉过风轻梵的手往外跑。

风轻梵愣了愣，跟上她的脚步，反握住小小的手，轻轻捏了捏，软软的，复又握紧，偷偷笑了。

回去的路远比来时艰难很多。离天亮十分越来越近了，阴间的鬼差和鬼怪渐渐多起来。

二人明明在左躲右藏的赶路，东方凰却一直不曾放开风轻梵的手。小姑娘周身还是干干净净的，一点也显不出狼狈，正专心的研究前面的路线。

少年却是累的已经说不出话了，被小姑娘拉着走着。

终于走到了桥那里，上面的鬼怪却是络绎不绝。小姑娘不由皱起了眉。

“我们走不了桥了。”她低声附在风轻梵耳边说。

“那该如何是好？”

小姑娘指了指忘川河。

风轻梵倒吸一口凉气。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东方凰肯定的点头。

风轻梵觉得自己要窒息了。忘川，总不会只是个名字。

东方凰的声音小小声的传过来，“一会我推你下去，记得闭气，不能让一点水进入口鼻。不管发生任何事，脑子里只许想我。闭着眼睛往前游，一定不要睁眼，我会拉着你。”

风轻梵看着小姑娘郑重的模样，点了点头，有种没来由的心安。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么轻易的就信了她，将自己身家性命赌上去。

风轻梵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过来的了。那河水好像有侵蚀一切的作用。虽然小姑娘拿布将他裹了个遍，他还是觉得裸露出的小部分皮肤被灼伤了。

第109章 家

还有他的记忆。

过河的那段记忆像是空白的一般，当他废力去想时，还会有难以忍受的瘆人感觉。

风轻梵只记得进水的一瞬间自己的脑子很疼，好像有无数亡魂在撕扯，小时候被人抹去的一切秘密，一切真相，一切残酷的过去，都在一瞬间涌向他，让他几乎窒息。

忽然，一只手牵住了他。他想起了手的主人前不久说过的话。

想她。

他想起他们初遇，是在东方家。小姑娘嚣张的很，扬言要杀他。

他当时摘了一株曼珠沙华带着，本是为着防身，他自然清楚那花的厉害，可当时阴差阳错之下，脑子一抽，便将花儿送给了她。或许是当时女孩露出的半张脸让他惊艳到丢了魂吧，他想。

后来是好几次的刺杀，小姑娘为了自家的金字招牌和太后给的厚利，是真的锲而不舍。

来刺杀他的人太多了，他已经记不清了。可小姑娘给他留下的印象太深了，不论是她漂亮精致到扎眼的面具，还是每次都忍不住的骂自己两句。

到他救了她一次，她又救了他一次，二人冰释前嫌。到京城比武，小姑娘站在比武台上闪闪发光的样子……

又跳回到小时候，她哭着却故作坚强的样子，她喊哥哥时甜甜糯糯又故作冰冷的声音……

都太令人着迷了。

他喜欢她。

喜欢在前面拉着他的女孩。

其余的他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而后他便坐在岸边，看着女孩仔细的帮自己擦去脸上残余的河水，心脏不知道怎么就漏跳了两拍。

等风轻梵缓过来些，东方凰便带着他往回走，风轻梵疑惑地问，“我们去哪儿？”

“回家。”

-

看着自己身处的空空荡荡的地下室，风轻梵有种恍惚的感觉。

“后来你一直在这儿吗？”

东方凰摇头。记起在这昏暗中他看不清自己，她开口，“没有，”顿了顿又说，“你便在此转化你的机缘吧。”

他们在机缘阁中得到的那张纸，便是风轻梵的机缘。

“人活一世皆有自己的机缘，有人遇到的早，有人遇到的晚，还有人终其一生都遇不到，都存放于机缘阁中。与其无休止的等待寻找，不如……”

“自己去取来。”

风轻梵看不清面前的女孩，可他好像能看到她说这话时张扬自信的模样，眉眼都柔软下来。

“我当如何转化它？”

“自有玄机。”女孩的声音悠悠传来。

-

风轻梵在地下室闭关了很长时间。

东方凰每天的生活就是窝角落里安安静静地看他，这对她来说不是难事，二十年早已让她的眼睛在无法流泪的同时，夜视能力好的出奇。

她看着风轻梵时而紧皱时而舒展的眉眼，仿佛有魔力一般，让她怎么都看不够。她偶尔也会允许自己去想一想那些以前怎么也不敢想的事情，甚至会有些愉悦。

是因为那人是他吧。她愣神地想着，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愿意天天待在这替他守着。

第110章 哥

东方凰也不敢在这修炼，生怕打搅了风轻梵致使他走火入魔。

她每天坐那看他，倒也不腻，有时候坐累了就出去在附近遛一遛，清除一下不小心跑到附近的兽类，以免它们不小心跑进去干扰到风轻梵修炼，顺便活动一下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