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之火——明灭+番外(39)

她的意识在流失，呼吸逐渐急促，却又每每在快要昏死过去的时候醒来。

因为她明白，若是昏睡过去，停了玄气的运转，就真的，再也醒不过来了。

她就这样不断的流失意识，又强打精神，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天边有了一丝光亮。又渐渐的，光亮又多了一丝，她也稍微缓过一点劲。她自来到这里，终于看清了周遭。

广阔无垠的天地，放眼望去，寸草不生。不对，不是寸草不生的。那里，有什么红色的，在闪烁。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那是她来到这里看到的第一样东西。她直觉上觉得自己该过去。

第102章 寒

但她如今一根手指都动不了，多么悲哀啊。她绝望地想着。

天地间一片寂静，她躺在这里，好像躺在一片混沌之中，除了她，什么都没有。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点流逝，她闭着眼，节省体力，将全部气力都用于运转玄气。就这样不知道运转了多少个周期，亦分不清白天黑夜，在越来越虚弱的同时，只觉得体内流淌的玄气越来越纯净。

如果她知道时间，便会知道已然过去一个月了。

某一时刻，她不知道第多少次尝试去活动手腕，惊喜地发现能动了。

是真实地能动了，甚至于让她感到了一丝不真切。有多久没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存在了，仿佛只有意识留存于世间的感觉，每日都令她窒息。

她已经不再有力气去想什么继承权了，在这日复一日之中，她脑子里只有一个清晰的念头，也是唯一一个清晰的念头——活下去。

不是没有想过放弃的。这个念头不断的出现，又在失去意识前被掐断。她越来越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活着。

她开始费力的，几乎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向着那个早已想了千百遍的方向，做出早已在脑中模拟了千百遍的动作——爬向那抹红光。

看似不远的距离，她爬的很慢，爬了很久，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支撑着她，直到……

现在那株花就在她眼前。

没错，那红光的来源，是一束花。光秃秃地长在那儿。

这里好冷。比原先的地方还要冷，显然是因着这束花。此刻的天色，按照她这长久以来的观察，应该是接近正午了，是气温最高的时间了。也因此，她才能够爬到这里。

但此刻，她仿佛又置身午夜，浑身血液的温度都在骤降。

那一瞬间她说不清是什么，但手像是条件反射一般，用尽最后力气抓住了那花。

一阵难言的温暖自手蔓延开来她上一秒要冻僵的身子仿佛瞬间沐浴在暖阳里。但随后，手上传来钻心的疼。

她慌忙松开手，发现竟是被灼伤了。

但救命的稻草，她哪肯轻易放弃。她开始尝试用各种方法去触碰那朵花，却是触碰到的地方皆被烫伤。

她努力去想，有什么办法呢？

但太冷了。她的脑子渐渐转不动了。

她终究没能撑住，昏死过去。

-

风轻梵被晃醒了。

先大脑一步醒来的身体感受到浓重的冷意。

他下意识地运转起玄气。

而后记忆终于开始回笼。

他望向身边的人，少女见他醒来，也停止了摇晃，嘴角漾着一抹浅笑。

“我以为我再也不想见到这里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却是有些感慨和亲切。”她望向远处的一个方向，那里只有一片虚无，但她知道那里有什么。

“缓过来了吗？”她又问风轻梵。

风轻梵点点头，“虽然行动还是很困难，但比起上次可好太多了。”

“那自然。”东方凰轻笑。忽略掉刺骨的寒意，在她四年前离开的时候，便可以行走如常了。

第103章 故

“四年前，你应该没有到过桥的那边吧？”东方凰问。

“桥？”风轻梵眼中浮现出迷惑。

东方凰也就明了了，“那便是了，你被封的玄气，或许可以在那边找到答案。”

-

寸草不生的极寒之地。

二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东方凰在前面带路，风轻梵落后半个身位，看着前面的背影，沉默地跟着，不发一言。

不知怎的，他忽然觉得此情此景有些熟悉，就像四年前，那个总是怯怯地跟在自己身后，却坚强得过分的小孩。

他情不自禁地开口，“凰凰……”

前面的人没有反应，自顾自地走着。风轻梵又提高了些音量，唤道，“凰凰！”

前面的人抖了抖，像是被吓到了，转过头看着他，皱眉问道，“何事？”

“在想什么呢？”

“想你。”东方凰随口答道，答完忽的愣住了。

风轻梵也愣了愣，随即便笑起来。

东方凰忙改口，“不是。是在想你的封印的事。”

“好。”风轻梵依旧笑着答，眼里像是有星星。

“凰凰。”他说，“我好开心。”

东方凰有些语塞，“不是你想的那样……”

“好了。”风轻梵笑着打断，“想听听我在这儿的故事吗？”

其实他更想问，能不能给我讲讲，你的故事。

东方凰这个叫人捉摸不透的女人，一看就有故事。他方才看着她的背影，愣是看出来孤独寂寥之感。

明明她年岁也不大，究竟是什么样的过往，将她变成了这样。

看着她熟悉得仿佛逛自己家一般，走在这四下望去都是一模一样景致的地方，他便有些心疼。该是走了多少遍，才能把这里了熟于心。

这里，她闭着眼睛都不会走错。

东方凰原本紧绷的眉眼柔和下来，她明白风轻梵是知道自己想起了以前的事在晃神，便借此分散她的注意。

“好啊。”她说。

“我在这儿呆了一年。”

“刚开始差点便死在这儿了。后来发现了一个地下室。”

“地下室有些许药剂，我猜是先前的人留下的。我想着大不了一死，便试了试，发现它可以暂时抵御寒冷。”

“地下室先前的主人不知道是遇险了还是离开了，总之始终没有人出现，那里便成了我的安全屋。”风轻梵没有注意到东方凰面色的微变，继续说道。

“我渐渐适应了这里的生活。这里什么植物都没有，只有一种红色的花，没错，就是你口中的曼珠沙华。当时我无意触碰到便被灼伤了，此后都敬而远之，谁能想到它才是解我封印的关键之物。”

“这里有些兽类，想必你也知道，常出现于曼珠沙华周围，以其为食物。他们攻击性很强，我为了活下去，只能想尽办法杀死他们，作为食物和水的来源。”

“你也知道，我的玄气被封，全靠一身武技支撑。但我自小便暗中苦练，为的就是掩人耳目。而经此一练，便也愈发精进。”

“本来我以为……”

第104章 幼

“我就要这么一直过下去了……”

“然后你就回来了？”东方凰接道。

“不。我碰到了个孩子。”风轻梵说着，嘴角不易察觉地弯起来，连眉眼都舒展开了。

“也是可怜，才那么小就被卷到了这种地方。不过孩子运气好，意志力也强竟还活着，只是晕倒在一株曼珠沙华旁，浑身又是冻伤又是烫伤的，看着着实可怜。”

“那时她已经快不行了，又是我在这儿遇见的第一个活人。此前我还见过几具尸体，形态颇为惨烈。”

“于是我起了恻隐之心，将她捡回了地下室。喂了些许药剂，又大致清洁了一番，才发现小姑娘长得还挺水灵。”东方凰唇瓣紧抿，心中隐隐有些猜测，却又心说怎可能如此凑巧，最终还是缄默不语。

风轻梵终于注意到了她的异常，笑起来，“凰凰这是吃醋了？就是个孩子罢了，看着十岁有余，若是她活下来如今也就……”

他忽地抬起头，有些迟疑地道，“你这个年纪……”

见东方凰依旧不语，他赶忙又出声，“凰凰，你要相信我，我心里可是只有你的，那会真的是人命关天，我……”

东方凰的注意却明显不在此事上，她有些迫切地想要确认些什么，却只能强压下来，装作漫不经心地说道，“行了，你往下说。”

风轻梵抬眼看看东方凰，像是在确认她是否在说气话，过了会儿，又偷偷看一眼，确定她是真的叫他继续讲后，才又犹豫着开口，“刚刚，我讲到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