迁坟大队+番外(211)
“你父母没有阻止吗?”吴伟伟问道。
“没用的……”金玉说,“在我们村子,对长辈不孝是最大的忤逆,据说是会遭到神明惩罚的。而且就算没有这些原因,那些老人也没谁敢碰,碰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谁来承担责任,最重要的是,会被村长惩罚。”
“对了,村长就是那个总是穿着黑色布衣的老人。”她想起什么,打了个哆嗦:“你们或许不知道,惩罚很恐怖,是拿鞭子在背上抽打,鞭子是荆棘藤藤皮编的,很粗,带着刺。每一次落下去都是皮开肉绽。”
村子里因为每月一次的人祭,青壮年越来越少。
而出于对长辈迂腐的孝顺和对族法的惧怕,没人敢强硬的反抗。
最终要不是金玉哥哥死前惊惧的言语,逃离村子的勇气或许至今还被他们压抑在心底。
金玉用手背蹭掉眼角的泪,抬头看向陈岭:“你们说下面的是鬼,是黄神的食物,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陈岭想了想说:“贪婪吧。”
或许还为了“繁衍”。
新的黄鬼父降生后,也不是吹个风就能长大的,他们也需要食物。
那些被放下祠堂的人祭,很可能是黄父鬼用来下咒,诞生新鬼的载体。
而被下咒的人死后,魂魄会因死前承载的痛苦和恐惧太深而成为厉鬼、怨鬼,黄父鬼会将他们用锁链铐起来,束缚在身边慢慢享用。
他问:“你们大概是什么时候离开村子的?”
金玉:“十二年前。”
陈岭:“那这十二年内没有青年人作为祭品,村子里就停止人祭了?”
“据我所知,应该是的。”金玉咬了咬唇,很是郁闷道,“也是我倒霉,被他们发现了,否则也不会被抓起来。”
“那他得囤积多少鬼魂才够吃十二年?”陈岭觉得奇怪,“就算他每月吃一个,十二年下来得一百四十四个人才够吧。”
金玉愣了下,讷讷道:“可,我们村子里没那么多人啊。”
村子不大,即便是大家离开前,这个村子里统共也就四百人。
“哥哥死前说过,说他不要当第九十八个牺牲品。”金玉道。
江域眸子微闪,问:“村子里是不是还发生过其他事。”
金玉愣了下,“这里肯定没有,据我所知他们才搬来这边两三年。但,但我听说以前的村子里出过一次事情,是一场火灾。”
“火灾?”陈岭没想到还有这么一茬,“是意外吗?”
金玉脸色变了几变,小声说:“如果非要说的话,这跟黄神……不,黄父鬼也有联系。”
陈岭看她嘴巴上的干裂更严重了,从背包里拿出一瓶新的小矿泉水递过去,“先喝点水。”
江域脸微微绷紧,抿着唇。
陈岭敏锐的察觉到旁边散发出的不悦气息,赶紧靠拢,把自己的手指塞进男人的掌心中。
金玉没注意到这些小细节,她仰头咕噜咕噜喝了几口,说:“我是听村里的人老人说的。说是几十年前,村里有个村长,他因为女儿被送去祭祀后思念过度,发疯了。不知道怎么的自杀后,他的鬼魂找了回来,非要问村民们要他的女儿,村民们交不出来,他就用鬼火烧了整个。”
大段的叙述和回忆令人疲惫,金玉停顿片刻,咽了咽口水道:“故事就是这样的,具体细节什么的我也不知道。只是听说,当初有一部分村民因为赶集逃过了一劫,回来时村子里的火还在燃烧。他们尝试了很多办法,去河边打水,用土灰掩埋火种……可是都没有用。最后是,是黄父鬼招来了暴雨,才将大火熄灭的。”
黄父鬼可不是好东西,无缘无故为什么要帮忙灭火?
陈岭手指在男人的掌心挠了挠,“江哥,你说那会不会是黄父鬼的自导自演?”
“能查证吗?”江域问金玉。
金玉连连点头:“村子里这些剩下的老人都能做证,他们都看见了是黄父鬼显灵降下的暴雨。”
江域唇角泛着冷意:“黄父鬼是山精的一种,小范围内降雨对他来说不是难事,但对于村民来说却是大神通。这一点雕虫小技,足以让普通人奉他为神。”
陈岭疑虑道:“那个村长,真的是因为女儿死了才放火烧村吗?他真的是自杀的吗?”
那头,吴伟伟突然啐了一口。
他疯狂按着手机,一脸郁卒:“这破地方,为什么会没有信号!我还说上网去查查呢。”
“我们这里是这样的……信号特别差。”金玉小声说。
陈岭看了眼脚下踩着的地毯,忽然道:“你们说,那村长如果真的化成了厉鬼,会不会也被黄父鬼给扣了下来?”
江域看穿了他的想法:“想下去看看?”
陈岭说:“黄父鬼肯定不会让他的囤食们跑太远,锁链的另一头没准儿就拽在他的手里呢?只要顺着甬道走,说不定就能找到他的老巢。”
再能躲藏又如何,总要有回巢的时候吧。到时候趁他出其不意,打他个落花流水。
“可是陈哥,这样好危险。你是不是忘了,你背包里的符纸还没来得及画呢。”
“没关系,我还有咒鞭,还有法印。对了,你上次给我的弹弓也在包里。”陈岭表情严肃,眉头紧锁着,“而且我害怕黄父鬼继续杀人。 ”
凤岭会馆那具尸体和吴伟伟的遭遇足以说明,黄父鬼已经在这地下甬道中躲藏够了。
他需要觅食,也需要“繁衍”,或许还有别的什么,迫使他必须现身。
否则也不会冒着暴露自己的风险,跑到温泉会馆里去。
江域放心不下,哪怕不需要自己出手,也得让人呆在眼皮子底下:“我跟你一起。”
第111章 滚沸12
“等等。”吴伟伟跑过来, 一脚踩住地毯,生怕两人立马揭开石板跳下去。
“你们都下去了,上面怎么办, 不是说天黑就走吗?而且万一中途有人来查看怎么办?”
“把你的墨斗线给我。”陈岭说。
吴伟伟连续哦了两声,低头从包里翻出墨斗线递过去。
陈岭找到线头, 将其栓到自己的手上, 然后拿出三清铃挂上去,“墨斗线的另一头你抓在手里, 一旦听到响动有人靠近, 你就用力晃悠墨斗线, 听到铃声我就马上返回来。”
办法倒是不错,但得有人去门口放哨才行。
金玉像是看出了几人中缺一个哨兵,主动提议道:“我帮你们把风吧, 等下吴……”
吴伟伟自我介绍道:“吴伟伟,他是我陈哥陈岭,那个是江哥。”
金玉记在心里, 继续说:“等下吴伟伟帮我上到墙头,我从墙头爬到房顶上去, 那里看得远。有情况我就吹一声口哨。”
虽说是女生, 但她对村里的情况怎么着都会比他们这些外来人口更熟悉。
陈岭:“那就麻烦你了,万事小心。”
金玉冲青年笑了一下, “应该的,总不能什么事情都让你们做, 我也该出一份力。”
离开村子里的人中有不少人思想老旧, 希望有天能落叶归根。倘若村子里那令人作呕的极端迷信观念真的能被瓦解,爸爸妈妈往后也能回家乡安享晚年了。
地毯下的血还没有完全干涸,将地毯和地板几乎是黏在了一起。
陈岭将厚重的地毯拽起来, 丢到一边,用指甲将地板抠起一条缝隙。霎时间,从缝隙中扑出来的血腥和恶臭冲击得他干呕一声。
一只手从背后伸出来,蒙住了他的口鼻。
江域的手带着跟他身上一样的气息,让人忍不住连续多吸了几口。
垂眼看了青年一眼,男人的手指接过石板,稍一用力就将其给掀到了一旁,斜靠在祠堂的圆柱上。
随着两人依次跳下去,吴伟伟连忙开始放线。
墨斗线很细,看着不是很大一卷,实际上有两百多米长,这是他第一次一下子用到了头。
看着脚边那堆不断被拉下去的线,吴伟伟有些担心的皱起眉头来。
金玉叫了他两声,见人在出神没听见,索性在他胳膊上拍了一下:“喂,你发什么呆啊,快帮我一把,我现在就先爬到房顶上去。”
吴伟伟这才回过神,将墨斗线的尾巴绑在就近的供桌腿上,然后跟金玉一起到了祠堂的小院子里。
为了防止意外有人闯入,来不及把人叫回来。
在经过祠堂大门时,吴伟伟从角落里拿来一把扫帚,将一头取掉,只留下竹竿部位插在木门的两个门把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