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少年,黑化了+番外(5)
我停下脚步,他也停下脚步。
李闻檀撑着伞,拎了袋活鱼站在身后。
伞下,他模糊的眉眼。
还没等他说话,我又道,“到我家吧,反正也不远。”
他一双黑色幽远的眼定定地望着我,隔着伞,隔着雨。
客厅里,新煮的咖啡弥漫着浓郁苦涩的香。
李闻檀坐在客厅。
没找到皮夹,我却从屋里翻出以前用过的旧钱包,钱包里有不少零钱。
“给。”
李闻檀抬着双狭长的眼眸,寂定杳深的眼底。
他忽地抬了手指,按上我泛青的眼角。
我麻木着表情皱眉,抗拒他的靠近。
那双好看的黑色眼睛里,浮起盏盏笑意。
李闻檀的笑容,薄且淡。
“重小姐,我发现我开始对你感兴趣了。”
我眉尖深皱。
看着李闻檀,我忽然想起阿远。
回来的时候,阿远就不在。
外面下着雨,阿远带着猫去哪里了?
“重小姐。”
“嗯?”
“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我送你吧。”我客气道。
李闻檀淡睨着我,静谧的黑色眼瞳里似笑非笑。
“不用了。谢谢你的咖啡。”
“不用客气。”
李闻檀走了,却没带走茶几上的纸币。
我坐在他刚刚坐过的沙发上。
偌大的客厅,没人再说话,沉寂得像死了一样。
窗外,雨声紧凑,伴着闪电。
阳台上,猫盆空着的。
我起身,撕开包装袋,把新买的猫粮倒进猫盆里。
听着雨声,我看着开着的猫笼,走向沙发边,拿起座机打起电话。
电话那头,嘟嘟地响着,无人接听。
我连续拨打了几个,仍旧一样。
看着窗外的天,我渐渐开始烦躁,脑袋又开始突突地疼,似有利器重击后脑。
在客厅里走了几圈,我拿起伞,换鞋准备出门。
楼梯口,男人踩着棉质拖鞋,缓缓踱下楼。
白衣黑裤,颀长身影。
他脚畔跟随着只灰猫,幽碧瞳孔。
看见他,我怒极,抓着手中黑伞向他掷去。
伞没砸中他,却惊吓到了猫。
猫凄厉一声尖叫,险险跳开。
男人却不看我,兀自地弯腰抱起受惊的猫,在怀里安抚。
“你去哪里了?我刚刚为什么没找到你?”
男人漫不经心地斜睨了我一眼,沉默地坐在沙发一角,还是那个靠近落地灯的地方。
我很是生气地坐在他对面。
“赵遗远!”
看出我生气了,男人拍拍猫后背,放走怀里的猫。
身体前倾,他伸手拿起茶几上雾气腾腾的热咖啡。
秘色瓷釉的咖啡杯上缠绕的黑色花体字母Z。
苍白的指尖抚过黑色字母,赵遗远低声问道,“这就是那个医生?”
我冷哼一声,算是回答。
“他说,他对你很感兴趣。”
我皱眉,“你什么意思?”
端着咖啡,赵遗远偏头看过我。
我看清他灰褐色眼底的昏暗,他的脸庞阴阴阳阳,各是一半。
“我刚刚就在楼上,你在找钱包的时候,我就在你身后。”
我惊诧。
“可我一直没看见你。”
他唇畔微勾,眼眉微挑,表情半是疑惑半是伤心。
“是啊,你怎么就看不见我了呢?”
我抿唇,怒气忽然不见。
见我沉默,他起身,站在我面前。
“起来。”
我坐在沙发上,抬头望他。
“嗯?”
他抿着薄唇,似是负气。
伸出手,用力地扯着我手臂要拽我起来。
我挣扎,“赵遗远,你弄疼我了。”
我反抗,他更是不高兴了,扯着我的手的力道更大。
我不情不愿地站起,偏着头不去看他。
“看着我。”
我固执地不听他话。
他深锁眉心,两指挟着我下巴,强迫我抬头与他对视。
他伸出左手,狠狠蹭着我泛青眼尾。
我泛疼,却忍着眼泪倔强地不说话。
他也不说话。
眼眶里打转的泪水沁出,一只眼流泪,一只眼不流。
他也不管,固执地用手指蹭过我眼尾,不问我眼角为什么发青,不问我眼角问什么流泪。
他从口袋里摸出张创可贴,皱巴巴地贴在我眼角,粘合住我眼睫和眉毛。
我突然笑了,脸上满是泪。
“傲娇的臭男人!”
他紧抿唇,不悦地看着我。
手指一捻,突然撕下刚刚粘好的创可贴。
我吃痛,捂着眼。
这次我真的生气了,坐在沙发里,沉闷地不说话。
眼睛一直在流泪。
他俯下身,温凉的唇吻过我眼角,湿润的吻。
“如果有天我先死了,我一定提前让你先忘了我,算还我之前待你这么不好。”
我心底一颤,抖着细软眼睫。
眼泪滚滚。
“赵遗远,你做梦!”
我流着泪,红着眼瞪着他。
他伸出手指抹平我眼角泪。
“可我这么小气,怎么舍得把你让给其他人?我可追了你高中三年。”
想到他追我的那高中三年,我破涕为笑,抬手就捶他胸口。
“臭流氓!”
歪着头,他微勾唇角,忽现少年几分痞气,岁月却在他眼尾留下褶迹。
他灰褐色的瞳眸里映着因他哭哭笑笑的我。
深深地,像是刻在灵魂深处。
“我不流氓,怎么能追到你,你那么慢热,又不爱说话,天天只知道抱着书学习。”
我撇撇嘴,哼哼唧唧不说话。
他挟着我下巴,薄凉的唇擦着我的唇。
“你这么傻气,我竟然会喜欢上你。”
我瞪大双眸。
“赵遗远!”
他蓦地咬上我的唇,疼痛的感觉。
“我怎么这么喜欢你这傻瓜。”
他吮着我的唇,加深了这个吻。
我睁大着眼看着他,想要把他刻在心尖,藏在灵魂里。
幸好,我也喜欢你。
可看久了,眼睛会疲惫流泪。
眼角不停地流泪,不停地。
心里一下子蔓延无尽狂草,告知我,要抓紧他,抓紧他。
我流着泪,可他此刻就在我眼前。
头皮下,开始发疼。
突突地,尖锐地。
我捂着脑袋,推开他。
“不行,我要吃药了。”
我走到茶几旁,伸手去拿茶几下的药。
手一抓,什么也无。
我弯腰,茶几下,空空荡荡,哪里有药。
我捂着发疼的脑袋,“阿远,你看见我的药了吗?”
他立在落地灯旁,突然不说话,阴阴暗暗的身影。
脑袋,疼痛越来越明显。
我揪着头发,几分痛苦。
“阿远,你说话啊!我脑袋疼,快把药给我!”
他背着光,垂着双灰褐的眼,不说话。
他就那么静静地,静静地看着我疼痛地在地上打滚。
后脑勺像是被人用重物狠击,我不再挣扎,倒在茶几旁。
惨白着面孔,呼吸幽微,濒死。
我缓缓阖眼,眼前看见阿远垂着灰褐的眼寂寂地望着我。
“阿远……”
……药。
死死揪着地毯的手指蓦地松开,我终是阖上眼。
沙发旁,昏黄的熏灯寂寂亮着。
空荡荡的客厅里,哪里有猫,哪里有男人。
西城,多雨。
☆、Second.
“本台报道,昨夜西城大厦二十四层B户家中突发火灾。”
“警察到达火灾现场时,家中只有一名倒地女子,疑似燃气中毒。”
“据现场报道,该女子已送往医院,只院方现未联系到亲属。”
“具体情况,本电台将继续跟踪报道。”
医院里,我躺在病床上,听着那则火灾新闻。
“重温小姐。”
白纱布裹缠住我的脸,只露出两只眼睛。
我机械地转动着眼珠,看着那位专门留下给我作笔录的警察。
那位警察生冷着一张面孔,目光几分凛冽。
我掠过那位警察衣襟前的胸章,“棠警官。”
打开录音笔和记录本,棠鹤生开始作记录。
“事故发生之前你正在做什么。”
我垂着眼睛,“睡觉。”
“在什么地方。”
“客厅。”
“大约是几点。”
“九、十点钟。”
“睡觉之前,你有没有做其他的事,或者见过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