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少年,黑化了+番外(4)
玄关前,我在换鞋,发现男人坐在沙发,细长手指撩着猫后颈。
他怀里的猫抖着胡须,颤着团团肉。
我说,“我要去上班了。”
男人抬眼看我,微颔首。
“嗯。”
我抿唇,“你不用去上班?”
男人沉默了一会,“公司给我了长假。”
我点点头,表示了解。
“你有什么想吃的,我晚上回来给你带。”
抱着猫的男人想了想,“猫粮吧,最近猫粮不太够了。”
我看着他怀里慵懒至极的肥猫。
“好。”
地铁站车厢里,熙熙攘攘的人群。
我站在车厢尾,一直觉得脚边毛茸茸的。
我低头,发现脚边蹲坐着只龇牙咧嘴的金毛,仰着张毛茸茸的脸,黑漆漆的眼瞳望着我。
我抬脚踢踢它。
金毛贴着裤管蹭着过来,蹭我一裤管口水。
我皱眉,朝车厢里又走了几步。
金毛亦步亦趋。
最后,我就站在门口,等着地铁到站,车门打开。
结果地铁车门大开时,身后金毛抖着蓬松的尾巴,率先跑出去。
出了地铁,我发现那只流着口水的金毛蹲坐在出口。
身后,有人轻轻一声嗤笑。
出地铁口,我听见有人吹了口哨,唤那只金毛。
金毛撒欢地往回跑。
我垂着眼皮,默不作声地走过。
金毛经过我身边,翕动鼻头,朝我嗅了嗅。
我停下。
身后口哨再响。
金毛掉了头,往回跑。
过了好久,我听不见狗奔跑的声音和响亮的口哨声。
身边的人带着方向匆匆行走。
我不知道为什么发怔,站在在原地,脑袋里一片空白。
上班。
对了,我还要上班。
我慢吞吞地走出地铁站,向公司走去。
早上七点多,二十七层的办公室已坐满了人。
低声的,纷纷嘈杂。
经理拿着一沓文件来,“重小姐。”
“经理。”
“这些文件要签字,你去送到楼上。”
“现在?”
一直低头翻看文件的经理抬头看我,几分莫名其妙。
“我知道了。”
我拿过要签字的文件,准备乘电梯上顶楼。
经理在身后道,“签好字,送到会计部审查。”
“好。”
二十七层,公司顶层。
那群,能够掌握最先进技术和拥有不可估计数据资产,令大众生畏的人。
他们的目光里,也会漫不经心地流露如视蜉蝣的睥睨感。
对无能者的淡淡鄙夷与疏离。
那个阶级,与我们这个阶级。
之间差距,隔了多少光年。
我面无表情地站在二十七层经理办公室,抬右手,轻敲三声。
“请进。”
我扭转门柄。
办桌前,男人伏案而书,目光专注。
“关先生,这里有需要您签署的文件。”
我将手里厚厚一沓文件放在桌旁。
男人微抬眼,眼尾余光淡扫。
“好,我知道了。半个小时后你再上来。”
声线清冽,似风微泠。
“经理说,这些资料要拿到会计部审查。”
闻言,男人终是停下笔,抬起眼看着我。
我与他目光对视。
男人微微一笑,“是你。”
我表情疑惑。
男人身体后倾,靠着椅背。
“你那天是怎么回去的?”
那天,是哪天?
我看着男人面上温润的笑。
他似乎很爱笑,与李闻檀不一样,他的表情云淡风清。
我垂了眼皮,“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何时见过关先生,不记得他说的那天是什么时候,一切的一切都好像是模糊的。
像是被人切断了神经,损伤了记忆。
我过着的,像是别人的生活。
在另一个人的躯体里,活着自己。
听到我生硬的回答,关先生也未生气,面上嶙峋笑意。
从桌上累起的那厚厚一沓文件里拿起一本,他开始览阅。
仔细地,目光专注地。
我看见他,侧颜棱角分明。
白色衬衣,袖口微卷,气质温和。
他捏着笔,一本本签名,遒劲的字体。
等他签完,我抱走文件。
扶上门把,我准备离开。
桌旁的男人淡淡开口问道,“今天有雨,你带伞了吗?”
我转回头,机械地,点点头。
逆在光线里的男人似乎是笑了,朦朦胧胧的面庞愈发温润。
“没事了。”
之后,我去了会计部,把签过字的文件交去审查,再送给经理。
办公室里,经理翻阅着通过审查的文件。
“嗯,麻烦你了。”
我垂着眼皮。
随意翻看了几本,经理就将文件收起。
“重小姐,听说你最近状态不太好。”
我掀起眼皮,看着经理。
三十岁的经理干练成熟,面容姣好,衣妆得体。
涂着丹蔻的细长十指交叉,搁在桌面上,经理笑容很职业化。
“听底下同事说,你最近常去看医生,怎么了,病了吗?”
我想了想道,“没有。”
“可有同事看见你几次进心理诊所。”
我开始狡辩,白着眉眼,冷着表情。
“那里有我一个较好的朋友,我去看看他。”
“哦?什么朋友?”
“一位医生。”
“叫什么呢?”
“李闻檀。”
“李闻檀……好,我知道了。如果你真有什么事情,公司同事都会帮你。”
“好的。”
“嗯,去工作吧。”
厕所里,洗手台里水流哗哗,我站洗手台前。
镜子里的我,惨白着张面孔,面无表情。
像个,死去经年的躯体。
--“听底下同事说,你最近常去看医生,怎么了,病了吗?”
--“……如果你真有什么事情,公司同事都会帮你。”
我抚上自己的眼睑,堆砌出表情。
“呵呵。”
镜子里的人不阴不阳地笑了。
预报说,最近西城多雨。
晚上九点,又飘起了雨。
我站在公司楼下,撑开伞,向附近超市走去。
花花绿绿的伞飘荡街头,不少人拥挤在超市门口躲雨。
“猫粮吧,最近猫粮不太够了。”
超市二楼,我找着那只猫喜爱吃的猫粮。
那只挑嘴的肥宅。
最后一排架子之上,我看同类的品牌。
我踮起脚,伸手去够,总是差一点点。
几分恼火,我后退几步,跳起去抓。
抓到猫粮的同时,可眼睑却也磕到了边框上。
“唔。”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我捂着眼,右手抓着猫粮。
身旁,有人伸手拿下了袋猫粮,递向我。
“给。”
我微眯着流泪的眼,想看清是谁。
李闻檀凝着双墨色眼瞳,眉目沉静。
“重小姐。”
我扯着唇角,生硬地堆砌出笑。
“李闻檀先生。”
他细长眼尾掠过我手中猫粮,“喂猫?”
我接过他递来的猫粮,“嗯。”
眼尾扫过他手里的塑料袋,我问道,“你买鱼?”
李闻檀垂着眼皮,睨向我。
我把猫粮放进购物车,“生鲜市场的鱼比较新鲜。”
李闻檀略作思忖,拎着塑料袋向墙角的鱼缸走去。
我推起购物车,“那我先走了。”
他身形明显一顿,转过身,向我颔首,“好。”
我推着车,垂着眼从他身边走过。
我排着长队,等着付款。
轮到我时,我翻遍着包却找不到皮夹。
我抱着两袋猫粮,尴尬地看着售货员。
“抱歉,我钱包忘带了。”
售货员抬手指着一旁的二维码,“移动支付也可以。”
我看着二维码,放下猫粮。
“抱歉。”
我推着购物车,准备放回猫粮。
有人拉住我,“我付。”
我抬眼,看见男人轮廓深刻的侧颜,和那双黑色的眼。
嘀一声,钱从信用卡里自动扣除。
服务员从购物车里拿起两袋猫粮,打包好递给我。
“欢迎您下次光临。”
脑袋突突的,开始尖锐地泛着疼。
我怔着,伸手接过。
拎着猫粮,我混混沌沌地走出超市。
天空依旧飘着细雨,淅淅沥沥。
“我怎么把钱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