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迟暮(30)
南奕琛叹了一口气,认真地望进姜雨墓那毫无波澜的眼眸里,道:“墓儿,听我的,不要去南部,就这一次,就这一次好吗?”
姜雨墓注视着他,好一会儿后,转过身去,继续收拾着衣服,背对着他,道:“阿奕,你有你的路要走,我也有我的桥要过,你是祭天国的丞相,你有你的职责,我是祭天国的神女,我也有我的职责。我们都有自己的需要做的事,而这场瘟疫,我责无旁贷。”
南奕琛愣住了,姜雨墓的话语像是一把利剑一样刺痛了他的心,他真的没有想过他们之间居然会这样针锋相对,也从没想过她居然会说出那么无情的话,就仿佛他在她眼里根本一文不值似的。
呵,他有他的路要走,她也有她的桥要过?呵,责任?
那他呢?他是什么?她就没想过,如若她死了,他会怎样吗?
南奕琛忍着眼中的泪意,红着一双眼睛,声音颤抖地说道:“对,没错,如若我们两个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的话,对,你说的没错,我不应该阻止你去南部。”
“但是,墓儿啊,我们不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啊!我们是夫妻!是夫妻啊!”
“夫妻不应该是要互相扶持,互相理解,互相尊重的吗?”
“你有想过我吗?你去南部救治百姓了,那我呢?我要在这里日日夜夜地操心着你,担心着你的安危,担心着你会一去不复还。”
“姜雨墓!你有想过我吗!”
姜雨墓怔怔地看着南奕琛,紧紧地抿着唇,一双眼睛红彤彤的,泪水在她眼眶里打转着,但却没有一滴眼泪流露出来。
南奕琛看着她这副明明想哭但又得坚强的样子,心疼得他说不出话来,他真的好想跑过去,将她揽入怀中。但是,他知道,他不能那么做。他要是真那么做了,她搞不好就会真的离开他,去南部救治百姓生活。
姜雨墓抽泣了几下,一双含着泪的美目亮晶晶,她长长的睫毛闪动了几下,一滴滴眼泪顺着她脸颊流了下来。
她非常小声地说道:“可是……你说过……就算我成亲了,我仍然可以不被任何东西束缚,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
“现在我想去救治南部的那些百姓们,不可以吗?”
南奕琛怔住了。
突然之间,南奕琛心里所有的痛苦,元怨恨全部一扫而空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肃静,一片可怕至极的肃静。
南奕琛看着姜雨墓,面无表情地说道:“所以,如若我不让你去南部的话,那我就违背了我的诺言,然后,你会讨厌我,是不是?”
姜雨墓怔怔地眨了眨眼睛,她张了张嘴,像是想说什么似的,但是最后,却还是没能吐出一个字。
南奕琛看着她这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他便知道了她的答案。此时此刻,南奕琛竟然出乎意料地淡定,他已经没了刚刚进屋时那副又愤怒又焦急的感觉。
其实,在赶往丞相府之前,他就已经猜想到了姜雨墓的答案,而姜雨墓也证实了他的猜想。
他以为自己会失望,以为自己会伤心,以为自己会愤怒。但是,原来,真到这一刻时,他竟是这般平静的。
南奕琛淡淡地点了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随后,他便转过了身,走了出去,裘皮在他身后飘扬着,好像在宣示着南奕琛有那么潇洒似的。
姜雨墓看着那离去的背影,抽泣了几下,用袖子擦干了眼泪,又恢复了刚刚那副从容淡定的模样,继续收拾她的衣物了。
次日一早。
太阳刚刚露出了鱼肚白,姜雨墓带着四大名画,身后搬了一箱箱大大小小,全都装满了草药的行李。
姜雨墓一踏出府后,便看见了站在马车前那站得笔直的身影。
姜雨墓喜出望外,一双眼睛亮了起来。
那个身影转过了身来,对着姜雨墓张开了双臂,姜雨墓咬着嘴唇,害羞地笑了一下,连忙跑过去,扑进了南奕琛的怀里。
姜雨墓将头埋在南奕琛的胸口上,眼泪吧咋吧咋不要命似的掉落着,她磕磕绊绊地说道:“我……我还以为……你生气了呢……”
南奕琛抚摸着那个在自己怀里做鸵鸟的小脑袋,有些无奈道:“没,还气着呢。”
南奕琛将姜雨墓从他的怀里捞了出来,捧着她的脸道:“你知道的,这可能是我们的最后一面。我不希望我最后一次和你在一起时,我们是不欢而散。”
姜雨墓扒开了那双捧着自己脸蛋的大手,再次扑向了南奕琛的怀里。
南奕琛叹了一口气,羡慕着从前那个说一不二,唯我独尊的自己,随后又认命地抱紧了怀中的人。
他可真没骨气啊……
南奕琛安抚着怀中的美人,重重的闭起了眼睛,不停地呢喃道:“墓儿,你一定要平安无事,一定要平安无事地回来啊。”
姜雨墓在他的胸口上蹭了蹭,道:“嗯,一定。”
半个时辰后,姜雨墓坐上了马车。
她坐在马车上,轻轻地拉开了帘子,看着马车外那个孤独萧瑟的身影。
马车开始走了,那副身体也越来越小了,直到那副身影已经消失后,姜雨墓还在努力地探着头,寻找着那副身影。
后来,姜雨墓在秋天之前平安地回到了京城里。她离开了足足三个月,她救治了数不胜数的百姓,也为找到了能那瘟疫的解药。
回来时,南奕琛为她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庆功宴。京城里所有人都记住了这个屡屡救释他们与苦难中的神女,同时,他们也记住了神女和丞相这对令人称羡的神仙眷侣。
但是,无人察觉到的是,有一个东西已经变质了。
宴会
两年后。
成亲后的生活对于姜雨墓来说并没有什么变化。
别人都是开始生儿育女,学习掌管后院,宅斗宫斗什么的,但是,到了姜雨墓这里呢,她一没有还未有子女,二也没有待妾贵妾可管,所以也就有了一个其他人没有的清净。
南奕琛给姜雨墓建了一个医馆,名为“天医馆”。
前来天医馆里求医的百姓们都不需要任何的银子便能看诊,这使姜雨墓的名声大振,也让人们更加坚信了南奕琛是个心系天下的良臣。
京城里,赞扬姜雨墓和南奕琛这对夫妻的人数不胜数,拥护南奕琛这个丞相的呼声更是越来越大。
渐渐的,南奕琛的权势到达了一个前所未有顶点。年仅七岁的永延帝是他的傀儡,皇室中又无人能抵御他的权势。
如今,祭天国已是南奕琛的囊中之物了。
今日,是永延帝的生辰庆典,祭天国里有头有脸的人都前来赴宴了。
这与其说是永延帝的生辰宴,倒不如说是人们结交贵族权势的大好机会,也是大型的相亲和拍马屁现场。
南奕琛坐着马车快马加鞭地从宫中赶了回来。
南奕琛远远的便看见了那个站在大门前的绿色倩影。那弱柳扶风的倩影像一阵清风一样,将他心中所有的烦躁都吹散了。
这两年里,南奕琛每次回府时,总能在马车上看到那个等待着他的绿色身影,晴天如此,雨天如此,雪天亦是如此。
每当他见到那个绿色身影时,他的心跳都会加速,每次都这样,就像是,无论他见过姜雨墓多少遍,每当他再一次见到她时,他都会心动。
他不止一次劝说过姜雨墓别在外面等他,毕竟就是南奕琛心中再甜蜜,但姜雨墓的身子还是最重要的,他舍不得姜雨墓站在外面饱受风霜。
但姜雨墓仍然坚持地站在屋外迎接他,今日也不例外。
因此,南奕琛特地回来的早一些,好让姜雨墓不比在这大雪天里等那么久。
南奕琛一走下马车后,姜雨墓便像一个见到母鸡的小鸡一样,飞快的扑进了南奕琛的怀里。
南奕琛被她扑的往后退了几步,但还是怕她摔倒,托着她的臀部将她抱了起来。
南奕琛一边抱着她进了屋子里,一边碎碎念道:“都多大的人了,还那么孩子气。”
他嘴上虽然是那么说的,但是上扬的嘴角和充满了笑意的双眼却出卖了他。
姜雨墓躲在他怀里,嘻嘻地娇笑着,看着颇有一番风味,南奕琛一时没忍住,低下头来,吻上了美人那上扬的红唇。
周围的下人们眼观鼻鼻观心,全都对此司空见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