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头他每天都在撩我+番外(20)
据谢十六叙述,程衍当时大概想把他瞥过去的眼珠子抠出来当弹珠弹。
“秋哥,你招惹他干嘛呢,”谢十六忧心忡忡地说道:“他现在一定恨死我们了。”
确定程衍的身影不见了,谢逢秋才停下来歇口气,他靠在边上的一块大石旁,手里杵着那根铁棍,说道:“……他要是爱我那才可怕呢。”
他的状态没程衍想象中那么好,放大疲惫的符篆已经开始发挥作用了,谢逢秋后背一层闷汗,大腿肌肉也开始酸痛起来,他拄着铁棍,敲打了几下腿骨,轻声道:“十六,等会儿要是爬不动了,就跟我说,秋哥背你。”
谢十六正瘫坐在地上,借着大石的阴影乘会儿凉,闻言转过头来,挠着后脖颈,“秋哥,不……我要是入不了院,就算了吧,廉丹爷爷也说了,我确实没什么天赋……你进去就好了,我逢年过节还能来看看你……”
“放屁吧你就。”谢逢秋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是谁跟翠姨说,学了法术回去就带她上天?一天天跟廉丹说想练御剑术的不是你?行了,我是你哥,我说了算,我还就不信,老子征服不了一破台阶!”
他拄着剑从大石上站起来,谢十六踟蹰着站起来,期期艾艾地纠正道:“哥,你不能这么称呼廉丹爷爷,这不尊重。”
谢逢秋:“你以为你要他爷爷他就很高兴吗?”
谢十六:“……为什么不呢?”
“用点智慧,好好想想……啧,这破剑怎么那么重,得找个地方扔了……”
“哥,别。我总觉得这剑非同凡响,一定有什么特别之处……”
“特别重吗?”
“……不是,哥,要不你试试用爱感化它?”
“滚犊子。”
一直到终点就在眼前,谢逢秋都没能在谢十六的注视下把这把破剑扔掉。
每当他想动手的时候,十六同学就会用真挚的眼神看着他,说道:“哥,这是钱买的,钱呐。”
谢逢秋给这一句话说得没脾气,只能带着这根天大的累赘一直走到了最后。
终点若隐若现地隐在云端,离他们现在的位置,大约还有一百级的样子,谢逢秋默默在心里盘算了下时间……应该是不多了。
他的进度不算最快,在他赶到之前,这里已经有近二十人在克服最后的难关,如传闻所言,千层石阶的最后百层,是绝望中的绝望,到了这里,基本上两条腿都已经废了,少数战士能继续支撑着直立行走,更多的只能匍匐在地,像某种爬行动物一样,用手撑地一级一级地往上挪。
从古至今,学习对少年人来说,从来不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邀月学院文武兼修,除了术法修习之外,也会有日常的讲文注释,枯燥且乏味,每届来此求学的学子,只有极少数是为了强大自身自愿入学,更多的只是碍于家族各方的压力,大势所趋。
于是便出现了以下言论——
“垃圾学院,毁我青春,伤我自尊。”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早知道邀月书院这么变态,我就不该听我娘的话……”
“我究竟是为什么想不开要来这里念书!”
“如果时间能倒流,我一定对过去的自己说五个字……你清醒一点!”
学子们涕泪横流,念念有词,以往人模人样的少爷们,现在痛心疾首地在地上挪着,时不时还跟身旁的战友一起加油鼓劲……场面壮观得几乎有些微妙。
谢逢秋忍不住咂舌。
谢十六也是这趴在地上的一员,他眼冒金星地摆手:“哥,我不行了,我真的走不下去了,请你带着我的信念继续走下去吧……”
谢逢秋:“刚刚说死也不放弃的人是谁?”
谢十六:“我正在为我之前的不懂事付出代价。”
谢逢秋作势要扔剑。
“诶诶诶——别扔别扔!”谢十六诈尸般从地上弹起来,抱上谢逢秋的大腿,“哥,你扔我,别扔它!你相信我,它肯定值钱的!命根子……命根子啊!”
谢逢秋伸手,想揪他的领子,可他看着生龙活虎,实则也是强弩之末,只好拿谢十六的命根子另一端戳了戳他,“起来,没时间了。”
说完便有气无力地靠上边上的树干,眼前一阵群魔乱舞幻影迷踪,后背早已被汗水湿透,鼻息间满满的血腥气,好半晌,他狠狠地咬了咬下槽牙,“……今天,不是这石阶死,就是我亡!”
他撑着剑,再度缓缓站直了身体。
第17章 少年:拔不出来的剑
相较于这里其他人而言,他的状态真的好太多了,至少两条腿还能用。一位趴在地上一声衣裳滚得灰不溜秋的兄弟眼睁睁看着一双大长腿从自己面前跨过,忍不住抬头赞叹:“朋友,你可太厉害了!”
谢逢秋两腿打颤,还不忘装大尾巴狼:“……过奖过奖,坚持就是胜利。”
他从那躺得歪不横楞的哥们旁边绕过,然后在他的注视下顺着石阶的梯度躺下,手里的铁棍向下伸出。
哥们还没明白他在干嘛,就看到铁棍的末端抓上了一只手。
谢十六气息奄奄:“哥,你别管我,你走吧,我的修仙之路就终止于此了……”
谢逢秋:“你的动作跟你说的话可不是一回事。”
谢十六脚没力气,手却抓得飞快,顺着谢逢秋的劲力,蹭蹭两下就爬到了他旁边。
他了解谢逢秋,这位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说要带他一起入院,那他今天就算是死在这条路上,他哥也会把他的尸体背上山去,那他还不如自己动手,配合一点。
围观了全程的哥们震惊不已:“还能这么玩?!”
谢十六回了他一个善意的微笑,这期间谢逢秋又手脚并用地往上窜了几级,然后虚脱地躺在石阶上,仰面朝天对谢十六伸出生命之棍。
那兄弟真诚地问:“我能一起蹭吗?”
谢逢秋斜着脑袋,半死不活地眯着眼睛看了他两眼,答曰:“我这瘦小的身躯,可能承受不起这么可怕的重量。”
谢十六手已经抓上铁棍末端,谢逢秋手一使劲,人就到了他身侧,那兄弟还想再商量,他垂着脑袋,敷衍道:“我先把我弟送上去,有时间就回来接你。”
一百级台阶,每走一级都异常艰难。
谢十六忍不住心中的疑问,趁着他哥休息的空档,喃喃道:“这邀月书院的人,每次上山都要爬着上去吗……这是不是太诡异了一点……”
“你太天真了。”他们身旁一个目光坚定,正奋力向上的学子抽空回答了他:“这石阶上的符篆平时都是不生效的,只有我们来的时候才特意开启,作试题之用,为的就是磨掉我们身上的骄纵之气,给我们一个下马威!”
谢十六:“……这学院那么阴险的吗?”
他重新抬头,抓住他哥给他递下来的铁棍,身旁的学子眼睁睁看着他更漂移似的滑上去,眨眼间就跟自己拉开了距离,然后扭过头来自上而下地看着他,“你继续说啊,然后呢?”
“……”他并不是很想跟这种有人带的躺赢玩家说话。
谢逢秋催促他:“快点,没多远了。”
谢十六这时抬头一看——确实没多远了,尽头负责记录的学长手里捧着册子,正微笑地看着他们,旁边还有一只四脚香炉,上头颤颤巍巍地烧着一支半长不短的香。
谢逢秋把谢十六推上去的时候,这香还剩三分之一。
边上几个比他们先到的人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尽情享受着成功的喜悦,谢十六朝谢逢秋伸出手:“秋哥,快上来。”
谢逢秋把手搭上,刚要使力,后头传来一声震惊中带着凄切的呐喊:“哥——你不管我了吗!你要丢下我吗!”
“……”
谢逢秋回头看去,他随口敷衍过的那位仁兄趴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泫然欲泣地盯着他。
哥你大爷,谁他妈是你哥。
要不是心力交瘁,谢逢秋真想爆句粗口。
一片静默间,谢十六忽然拍了拍他的肩,指指下方不远处:“哥,程衍。”
他小声地在他耳边道,谢逢秋面无表情地转过头看他:“所以呢?”
谢十六尴尬地笑了笑,这孩子心眼半实不实,跟着谢逢秋混久了,坑蒙拐骗自然是耳濡目染,但骨子里还带着点老好人的脾性,福满楼门前那桩乌龙,他一直认为是因他而起,所以对程小公子总带着点莫名其妙的愧疚,眼下补偿的机会终于到了,“哥,时间不多了,我觉得他恐怕走不到这里,我想去帮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