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短命+番外(158)
所以好巧不巧,东笙那几晚留宿北昭王府,往生正好也在场,就放在东笙枕边,只是东笙以为他没了意识,殊不知他从头到尾听了个一字不落。
又是羞恼,又是尴尬,那些折磨听者神志的厮磨之语和喑哑呻吟都烙在往生的脑子里挥之不去,烫得他头脑发懵。而此时往生又想起那些事情,顿时欲言又止,神色更古怪了几分。
只是也许他总的看起来比较阴沉,所以那份古怪也变得不易察觉起来。
他小心翼翼地瞅了东笙一眼,见东笙不说话了,他又木然地低下了头,魂不附体地擦起剑来。
他不禁想起了千年之前。
——黑灵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不走寻常路啊。
【作者有话说:没错,融笙的h往生近距离听完了现场全程。
来,大家估算一下往生同志的心理阴影面积。
往生:不小心撞破了主子和男人搞上的秘密该怎么办,在线等,急。】
第148章 大婚
江淮璧两腿一蹬就撒手走了,留下江族一堆烂摊子给人收拾。江淮空赶到华京城的时候,江淮璧的遗体已经入殓,隔日便要下葬,江淮空赶上了看她最后一眼,之后盖棺上钉,此后便不是一个世上的人了。
东笙记得那天江淮空一个八尺男儿趴在灵堂棺材板儿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之前皇帝不准他回京,这好不容易回来了,还只能赶上白事。
其实女皇叫他回来,是让他来镇场子的。
华胥没了大祭司,常年储存的白晶灵能顶多能撑半年到一年,不光是江家要乱,整个五湖四海都要跟着遭殃。
如今江族能堪此大任的只有三个,一个是江淮岚,另一个叫江淮岭,是江淮璧的表亲,还有一个叫江淮年,一个豆蔻都不到的小丫头片子。
江淮岚从小就是出了名的不着家,成天像匹拴不住的野马,也不知成天为了个什么大江南北的到处跑,所以也自然没人指望她。
特别是眼下江淮璧人都没了,那白眼狼似的江淮岚又跑得没了影。
为此,江族的一帮老辈嘴都气歪了,以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也就算了,如今江族正在新旧更迭的要命当口上,居然连声招呼也不打,又没边没影的了。
其中一老头气得胡子直颤悠,也顾不得一世英名,唾沫横飞地骂道:“孽障!吃人饭不长人心肝孽障!”
“江家怎会出这种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辈?”
“先祭司一生克己奉公,若是知道自己的胞妹这般模样,怕是要九泉之下寒了心啊。”
……
所以这能继任的三人里面,除去一个小的和一个不靠谱的,就只剩下江淮岭了。
——而女皇怕的就是这个。
江淮岭那位情深义重乃至于叫他言听计从的恩师,正是蒋坤。
——这也是女皇为何要把江淮空召回来的原因。
江淮空虽然无法承祧,但毕竟是个出类拔萃的小辈,如今无论是在华京还是在东海都有举足轻重的地位,有他在江族宗祠里守着,无论是江淮岭抑或是蒋坤,都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动作。
不过江淮岭继任为下一任大祭司,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只是无奈于江淮璧新丧,丧礼未毕,于礼来说还不宜立刻授予大祭司印。
“我……我二姐去哪儿了?”江淮空肿着一对儿尿脬眼,手里捧着东笙递给他的一杯热茶,刚才哭狠了,这会儿还没回过劲儿来,说话都打嗝。
东笙让东宫的内侍去帮他打洗脸水,拉了把椅子到他旁边坐下,道:“我还以为你会知道呢。”
江淮空瘪了瘪嘴道:“我哪儿知道啊……”
他确实不知道,江淮岚在失踪之前去了一趟东海的事,还是他从周子融府上府兵的嘴里听来的。
后来他问过周子融,江淮岚去东海做什么,周子融却没说,而且就周子融的反应来看,也不像是知道江淮岚去向的。
事已至此,万般无奈,可日子还得过。
东笙招呼那把铜盆端来的内侍伺候江淮空洗脸,一边在一旁看着一边道:“这种事他不会故意瞒着的,他有他的道理,你在这边毕竟不能久待,遇到麻烦事别一个人揽……你二姐不回来,其实也不全是坏事。”
毕竟当大祭司可不是什么美差。
江淮空也明白,抖了抖内侍递来的毛巾,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感觉清明了不少,哑着嗓子道:“是,臣明白。”
女皇想的是对的,把江淮空叫回来,确实多少能牵制江淮岭几分,但毕竟治标不治本,权宜却不是长久之计,丧礼过后,江淮岭承大祭司印,之后他们两相安好了一阵子。
周子融依然在东海的各方之间周旋,一边收拾北疆之战留下的烂摊子,一边暗中按着江淮岚给他的方子到处找所需之物。他之前许诺东笙,要给他送几个可塑之才过去,正好就趁着这段时间的安稳,从北昭王门下的诸多门客中挑了几个,还写了推荐信。
这信一式两份,一份直接上达天听,另一份送到了东宫,而与这一份一起送到东宫,还有一盒周子融亲手给东笙做的东海桂花蜜糖。
东笙对此的反应是,笑着骂了声“真是闲得蛋疼”。
往生在一旁默默地看着,无由来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之后这推荐信由太子亲自呈上,意思就是这些人是得了东宫保举的,女皇一来不能当众扫他的面子,二来也不愿让蒋家的人钻了空子,于是便下了召,传那三名北昭王府门客入京殿试。
周子融的眼光当然不会差,来京的三个留了两个,一个进了御史台,一个进了内阁。
只是岳沧阳实在是个一点就着的炮仗,说话又横又难听,嫌弃新来的那小伙子年纪轻,基本上一天骂三顿,比他吃饭还准时。
好在周子融性子温和,看上的人也脾气好,天天被骂得狗血淋头还黏岳沧阳黏得跟牛皮糖一样,岳沧阳本身年纪也不大,更不是什么铁石心肠的人,日子久了也觉得这小子起码是个难得的好学的料子,态度便渐渐软化了些。
风平浪静地过了一段时间,到了冬月,便是公主的笄礼,也是公主与西疆聂氏世子的完婚之礼。
公主大婚,女皇昭告天下,四方来贺,周子融正好赶在那之前把东海诸事的收尾给办完了,就带着贺礼乘船从无尤江入京。
华京这城风云变幻,两个月前才刚刚办完先祭司的国丧,扯下的白绫还没处理完,御织坊就又开始赶制红绸和公主的嫁衣了。
一时间千乘万乘都在华京城来往集散,各地贡品一车一车地往皇宫运,八处城门严加把关,入关的人马车辆从早到晚都排成长龙,一个一个的检验放行。
三个月以前东海还一片萧条,这会儿北疆大获全胜,北边沙安式微,华胥风头正盛,于是公主大婚的金册一出,大赦天下,四方皆来朝贺,内港外港的码头全都泊满了,东海沿海十万里繁华长街,车水马龙,又是一副红尘万丈的盛世之象。
尤其是无尤江入海口,市街巷里,人不得顾,车不得旋。
阗城溢郭,旁流百廛。红尘四合,烟云相连。
阿尔丹倒是没走水路,为了节省时间,直接从南疆新修的商道北上了,入关的时候还是罗耿亲自去接待的。
西疆聂氏世子,也提前大半个月就启程入京了。
冬月廿二,华京城玄武门到神武门一整条街上都是巡防营把守,提前两天这路上就不准平民过道了,全城张灯结彩,乐府从早奏乐奏到晚。
当日吉时,驸马入关,跨着一匹传说是西域进贡的神驹,身后拉着整整十八车的聘礼,一路上前五百步放炮仗除晦,前一百步熏香,青烟缭绕,衬得那鲜衣怒马的男子如天人一般。
周子融的观礼席位正好和东笙挨着,只是这“挨着”,也是隔了五步之遥的“挨着”。
东笙拿望远铜镜望着神武门外意气风发的聂氏世子,望了好一阵,才终于像是眼睛疼一般皱着眉把铜镜放了下来,低低叹了口气,随手撂在一边,被坐在身旁的往生拿走,递给了后面的随侍。
东笙心情很差。
那聂氏世子今年已年近不惑之年了,比公主大了十几岁,据说这门婚事还是蒋坤主动提出来的,这世子一听,也一点不嫌公主年幼,当即就欣欢鼓舞地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