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卿+番外(50)
方春雪脸色惨白,冷汗瞬间就下来了,抖着声音说:“她肚子好像不对劲儿。”
她和棠仰转了个面,叫棠仰把她挡住,边取下白瓷面具边说:“看不清楚,我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不是,怪怪的,我说不清楚,再看看。”
赵善眼见两人躲起来小声说话,擦了擦额上的汗冲明堂道:“道长,怎么了?我们也没害那蛇啊!”
明堂安慰了几句,回头见棠仰已经点了头,这才道:“当家的,不碍事,你们先走吧。”
等赵家人走过,明堂才问说:“春雪看见什么了?”
方春雪不答,冷汗不停地往下淌,似乎是在冥思苦想。棠仰回道:“春雪说哑夫人的肚里不对劲儿,但她说不清楚怎么不对劲儿。”
“咱们先回,我慢慢想,别催我。”春雪摸了摸下巴,往前走道。
三人只能又折回方宅。什么蛇趁人睡觉钻进了肚子里修炼,要用开水逼出来这种故事,众人自然是知晓的,若是如此,也能解释哑夫人为何才怀了四个月肚子便这么大,但春雪那表情显然不是这么简单,明堂忍不住问说:“你不如先讲讲看到了什么。”
“啧,真不好说。”方春雪表情古怪,挠了挠头,“我有时候能看见孕妇肚子里怀的胎儿形状,但是得是足月了的。刚过去时我没瞧见她肚子情况,只看到一团黑的……”
她拉住棠仰,三人停在路边。方春雪指了指棠仰的人,“你们不是瞎子,不知道是什么感觉。我看姑爷的时候,只有右眼能看见,左眼是没有的。但看棠仰的时候,右眼有,左眼也有个浅浅的影子,我便知道他是妖。”
两人确实不知道一只眼盲是什么感觉,便耐心听她讲。明堂顿了下,问说:“春雪,你的阴瞳是只能看见鬼魂、看不见别的存在于事件的生人之物,是吧?”
棠仰也忍不住问说:“其他的东西呢,一片白或是一片黑?”
方春雪一直没系回去面具,闻言,她环顾四周,回说:“有些是黑,有些是白。比如我用右眼看天,天就是白的,往下看地,地就是黑的,偶尔有些缝隙是白的。”她怀疑似地摸着自己的阴瞳,“我第一在活人身上看见黑的……”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缩了下,“还是团会动的黑的……”
“如果真是那蛇在她腹中,应该看见的是像棠仰这样,浅色的影子,对吧?”明堂道。
照她的话,哑夫人肚里那团不但是黑的,而且会动,着实吓人了些,春雪胆小如鼠,难怪把她吓蒙了。三人慢慢走回方宅,到了门口,方春雪却不进去,摸着自己的阴瞳仍往前走,棠仰想喊她回神,被明堂拉住了。
“让她自己想想吧。她从出生起就一直这么看,或许忽略了什么东西连她自己都不清楚。”明堂拉着棠仰低声道。
而方春雪仍是若有所思,四处乱看着走了。
棠仰进到院里,嘟囔说:“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明堂抿了抿嘴,没说话。
两人在院子里准备了些仪轨用的东西,便又没了事做,胡乱猜测了些,也都觉得不靠谱。
日近黄昏时,方春雪才一瘸一拐地进来了。她头上顶着个大包,拄着不知从哪儿捡来的大树杈当拐杖,明堂见她这样气笑了,把椅子拉过来,问说:“你怎么回事?”
方春雪看着仍然是心神不宁,喝了口茶水,这才说:“别提了,走到城外平地绊了一跤。”
棠仰也乐了,“左脚绊右脚摔的?你真是个人才。”
明堂冲棠仰道:“别笑她,心里想着事嘛。”他这么说,嘴角也掩不住的笑。方春雪见两人这样,郁闷极了,“谁知道呢,真倒霉,平地摔跤。”
笑归笑,明堂还是去煮了鸡蛋叫她揉着那大包。棠仰在一旁问说:“那你有什么发现啊?”
“啧啧,”春雪咂嘴,“说不上来,我回家再想想。”
她就是想不出来其实也不影响明天的事,以明堂棠仰的道行,金龙大仙都轻松拿下了,还能搞不明白一个黑蛇精嘛。众人不再议此事,只等明日天亮。
第二日,方春雪既然崴了脚,不再跟去,明堂和棠仰到了赵家,没成想赵善和哑夫人也在,老太太大抵是留在客栈没来。一见他俩,赵善扶着夫人大声道:“道长,出事了出事了!”
他把一张纸慌忙塞进明堂手里,像是烫手似的。明堂接过来展开,和棠仰一起看。只见那纸上画了个简陋的房子,房里还画了个人。赵善解释说:“这是我内人昨晚上做的梦,快把她吓死了!”
那画自然不会有多好,却很传神。房里站的人穿着黑衣,身材细长,几乎快顶到了房顶,脖子和脸软趴趴地垂下来,脸是一团黑。纸顶上画了星星月亮,大抵梦里是晚上。底下写着哑夫人听见的话:我与你井水不犯河水,你为何害我。
大半夜的梦见有个细长条脖子还垂下来的人跟自己说这些话,能不吓人吗?明堂随手把纸叠起来,不动声色地冲赵善道:“我们知道了,你们先走吧。”
棠仰没问,赵善家的也有些不解,但到底没敢反驳,慢慢地走了。
“这事不对劲。”明堂环顾四周,冲棠仰道,“先别打草惊蛇。”
“那蛇又没死,什么叫害。”棠仰也点头同意道,“怀有身孕的女人也不好招惹,犯不着,它偏生托梦给那哑夫人做什么。”
事情顿时陷入僵局,明堂揉了揉眉心,低声道:“现在只能看看春雪有没有什么想法了。钱还挺不好赚。”
当时,两人全然未觉,此事在第二天的发展便再次超出了想象。
第45章 第八桩往事
昨日无功而返,方春雪回了家也闷着不出屋,似乎仍在冥思苦想。晚上老猫来了,几人商量了些没个结果,士气低到了极点。第二天恰逢黄道明堂,算是个好日子,只盼着事情能峰回路转,明堂刚打开房门出去,便见赵善已经冲进了院里来。
他忙整顿衣衫,定睛一看,赵善七尺男儿哭得两眼肿了,冲他怒吼道:“道长!这是怎么一回事啊,我夫人的孩子没了!”
“没了?”棠仰闻声也从屋里冲出来,赵善说罢哭得不能自已。明堂棠仰对望一眼,早知如此,昨日还不如先把仪轨做了,无论如何算是出了力。两人心里也都不是滋味,明堂好言好语把赵善劝坐下,连棠仰也放软不少,给他斟了茶。
赵善勉强喝了些,各过半晌终于冷静了些,擦着眼泪道:“昨夜小产,孩子没了。”他说着,面露惊恐,“可是她肚子没下去,我才想明白,她肚子是从我们修房后一天天显大的!道长,你救救我们吧——”
棠仰实在招架不来这种事,对明堂低声道:“我去叫春雪。”
事已至此,明堂也不好再隐瞒了,将方春雪的见闻一一告知了赵善。赵善听罢两眼翻白,险些没晕过去,又直呼求救。明堂和他一样头大,哑夫人刚刚小产,他们两个男的多有不便,只好要赵善领着春雪去看看,他们俩等在门外。
不多时,方春雪握着嘴冲了出来,她一瘸一拐地跑到院子里吐了,棠仰嫌弃,明堂讨了水叫她漱漱口。春雪顺了半天气,才小声道:“姑爷,咱们跑吧,我觉得这事有点不对劲儿。”
“早就不对劲儿了,一直不对劲儿。”明堂叹了口气,道。
三人避开赵家人谈话,方春雪面如菜色,捂着嘴解释说:“她肚子里那团黑的还在动,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不行直接用法术逼出来吧,等不及搞明白了。”棠仰蹙眉道,他探头看了眼房门紧闭的屋子,“管它到底是什么东西,我不信我们打不过。”
他说这话时锐气十足,方春雪突然愣了下,想起什么,又捂着嘴去敲门。赵善苦着脸出来,她心一横,说道:“当家的,叫我们家小先生进屋看一眼夫人成不成?”
棠仰一顿,赵善犹豫须臾,大抵也觉得眼下顾不了那么多了,点头同意。明堂不明所以,只见春雪瘸着腿不由分说拉着棠仰就进屋了,棠仰眼睛不敢乱看,侧着脸不看躺在床上虚弱无比的哑夫人。方春雪拽着棠仰的手往床上伸,棠仰吓坏了,忙往外抽,“春雪你干什么呢!”
“听我的你别动。”方春雪说着,盯着哑夫人被褥下的肚子又把棠仰的手贴过去,片刻,她才强作镇定地拉着棠仰又出来了,还不忘把赵善关在了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