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趁天尊年少无知(27)
璃茉笑疑:“闲逛?”昆仑宫的修行者倒真少会喜欢闲逛,毕竟他们这群人在外人眼里都是仙气飘飘仙风道骨,自然有了这种脸没这种底也得撑一把,比花洗尘年纪小得多的弟子都很少会跑下山去,惶恐失了自己的“仙姿”。
仙姿接地气的林苏继续画着:“姐姐还是要小心。以后若是不慎遇到昆仑宫身形板正四方脸的男子,务必先调戏一番,再跪地求饶,道出你从未害人,他便不会伤你。”
璃茉不解:“调戏?”
林苏板正:“他喜欢被调戏。”
花洗尘抬头望了她一眼,不知东阁阁主若知晓西阁阁主背地里这样中伤自己,会不会气得头冒青烟。
了然花洗尘绝不会告状的林苏续道:“若是不慎遇到身带乐器,眼睛翻脑门上的男子,打不过了就哭诉,嚎得他耳聋眼花,他便奈不了你何了。”
花洗尘又望了林苏一眼,她这说的是白廷玉。
璃茉笑道:“仙者是在逗妾身吧。”
林苏莞尔,“好好活着,毓儿需要你。好好陪她长大,看她嫁人,看她生子,陪她变老。”这世上没什么比有亲人陪伴更重要的了。
璃茉鼻尖有些泛酸,点了点头。
这时自己洗漱穿戴好的毓儿从内屋跑了出来,见林苏在画伞面,便扑腾到了她身边探着小脑袋瞧她画什么。
林苏执着已经画好的伞面,摸了摸毓儿的头,“喜欢吗?”
毓儿怕颜料未干弄乱了画,只轻轻摸了摸伞面,“喜欢。”
伞上画了一位秀气的少年,在湖边放生一条红鲤,他手上的动作还未收,鲤鱼也还未落水,水里映出鲤鱼的倒影,仿似在正正注视着那位少年。
毓儿不仅喜欢林苏传神的画技,还喜欢这画面,实在美得很,让她挪不开眼。
林苏将伞架拿了过来,通过璃茉的指点将伞面糊上做成了一把油纸伞后,递给了毓儿道:“送给毓儿。”
毓儿撑着这把好看的油纸伞在铺里欢乐地晃了晃,璃茉望着精妙的伞面和伞下的毓儿,不由会悟出了些眼前的修者对于他们之间关系的寄寓——恩人和自己就是这伞,保护着毓儿。
毓儿很是高兴,跑了几圈后,回来扑在林苏身边亲了她脸一下。
林苏笑了笑,见花洗尘直勾勾望着自己,对毓儿道:“哥哥也给你做了伞,要不要亲亲他?”
望着花洗尘俊美的脸,毓儿脸色一羞,投进璃茉怀里拔不出来了。
林苏笑了起来,花洗尘则悄无声息松了口气。
夜色过深,他们不好待太久,林苏换回了自己的衣服同花洗尘和她们告别后,往码头回昆仑宫。
璃茉牵着毓儿送了他们一段,回铺里后,毓儿先跑去摸了摸花洗尘留下的纸伞。只见他画得颜色很浅淡,蓝天白云,水天一线,水里面都是天空白云的倒影。
走在昆仑宫的石阶上,林苏觉得花洗尘好像打从她要毓儿亲他被拒后,脸色就不太舒朗,忍不住探问了句:“你这是没被亲,吃醋了?”
花洗尘望了她一眼,平淡道:“我不想被亲。”
林苏逗笑:“那你想亲人?”
她这句玩笑正正戳中了花洗尘不明心绪的根源,他突儿有些恍悟自己确实是因某人被别人亲,酸了,明明对方只是个小丫头。
瞧花洗尘不语,林苏鉴于前几日啃了硬骨头,忙道:“我开玩笑的!”还顺带举手投降,求花大侠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她这张胡诌的嘴。
花洗尘依旧未语,并没有生气,只望了望她的唇。
石阶边上,被雨淋过的树丛,散着泥土和绿叶缠绕的清香。
第二十四章
林苏再次山下闲逛时,在玉器店发现了一块与众不同的红玉石,色泽极好,天生四棱。王大款听她回来赞了句,一挥手就买下了。
玉器店掌柜按她俩的要求,准备将它切割分成四块,打造出四枚悬身玉佩,咋一看是一样,细细分辨却各有不同,拼在一起仍是完整的一块。
因是精细活,得费上一日。林苏期待了一晚,第二日装玉佩的小黑盒一拿到手,她宝贝地捂在怀里,飞奔回宫。
天一阁门口公栏前拥挤热闹,林苏好奇心重,凑过去瞧。
是昆仑宫的公文,道年底蓬莱岛的修仙弟子要来访学。
上回昆仑宫下公文,还是惩戒西阁的事,转眼间,已经大半年了。
蓬莱岛,林苏记得他们两年前来过一次,女弟子非常多,个个婀娜多姿,齐齐过来时,好看的很。男弟子长得跟女弟子一样,咋一看以为都是白面书生,比花洗尘差了太多英气,比杨清风多了过多柔美。
林苏自顾自在心里比较了番,确认他们人才西阁无人可比,心满意足地回了阁,将玉佩分了去。王若莞觉得自己没花冤枉钱,满意点了点头。杨清风拿着玉佩比对了番,发现它其实是一个完整体切割而来,不由笑了一笑。花洗尘则细细看了看林苏那块长得是什么样子。
访学,便是双方弟子在一起谈学论究,切磋道术仙法。
王若莞一听,颇有斗志,央着林苏开了藏剑室,在杨清风和花洗尘的推荐下,选了柄轻薄的剑,练得越来越勤奋。
处暑,爽秋,叶落。
王若莞日复一日,鸡鸣未起就去了后山校场,简直是昔日花洗尘附体,林苏时不时为花洗尘有这样一位徒弟感到慰藉。
若莞此女,真是有钱还努力啊!
是以,十一月天一阁的剑术考核中,王若莞进步最大。
白廷玉瞧着王若莞的剑招利落漂亮,望了望在一旁关注着的花洗尘,心叹果然还是需要好的先生教好的学生。
一轮比试下来,众先生都对王若莞连连点头赞赏。
她表面高兴,心里挂念着有一个人一直在旁边看,却没表态。于是下午考核完王若莞就一直跟在了那人的身后,也不说话,那人明明看出她的心思,就是不语。
王若莞就静静在杨清风身后跟着,让杨清风陪着她一起饱受了一顿一众男弟子的仰慕侧目。
至深夜回屋休息,王若莞站在杨清风屋门口双手抱臂,就是不走,杨清风佯作不解:“你不困吗?”
王若莞不说话。
杨清风作惊恐状:“难不成,你要同我一起进去?”自他们俩几月前将话说开,将婚退了后,杨清风待她便同林苏差不多,开得起玩笑,闹得起别扭。
王若莞被他的话搞得心头一跳,明知道他在逗她,仍然冒起了小火,哼了一声,转身走得置气。
杨清风见她真不高兴了,又忙把她拽了回来:“哎哎,回来回来。”
王若莞扬着下巴将他望着。
杨清风吃吃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厉害,真厉害,比我就差一点!”
王若莞一把甩开他按在她头上的鸡爪,先默了默,还是欢喜地带动着嘴角往上弯了弯:“你现在相信我可以修仙了吧。”
杨清风笑得温和,给她作了个揖:“嗯,是我低估女侠了,这厢给您赔礼。”
这个礼,王若莞很受用。
十一月下旬,清晨,花洗尘从外归来,走在了石阶上。
几个月下来,西阁的功德有了起色,花洗尘和杨清风能揽的外活也多了一些,他又同以往一样忙了起来。不过又不同以往,他每次回来的路上,想到马上可以见到一个人,心情很舒畅。
八十一个石阶走完,转角处,一身影撞了过来。对方身形纤瘦,是位女弟子,被花洗尘这一结实的人一撞,往后一倒。
还好花洗尘及时护了她,动作很是温柔。
“抱歉。”女弟子低着头,“谢谢师兄。”
真是一冬光明媚的邂逅,只听花洗尘一句:“今天怎么起那么早?”
“女弟子”登时一口老血涌上心头,眉头抽了一把,扼腕道:“向来起的早。”
花洗尘波澜不惊。
因今早要给蓬莱访学者接风,被王若莞从被窝里扯出来的林苏正巧望到长廊里的修长人儿,灵光一闪想逗逗他,不料被一眼识破。
辛酸啊。林苏本只是来给花洗尘当个肉盾,走个过场,届时回了地府,一碗孟婆汤一下肚,她什么都记不住,哪有动力去学习。
可在西阁众人强大的压力下,她不得不进步。但上梁不正下梁歪,她进步的点仍偏于她自己的喜好。既然到时候都是过眼云烟,为何不活得肆意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