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趁天尊年少无知(18)
林苏本想道他可以去她家里看看,可是想想他应也没有这个勇气,如果真的见到孙沁选择嫁他人为妻,搞不好他还会被激怒,怨恨成了一个厉鬼。
见到花洗尘定定望着林苏,胡央嫉妒痴狂,冷笑得更深:“你等到了,她来找你了,可是为什么我没有等到!”
胡央怒气一散,开始发难。花洗尘无意诛他,但为免桥再被他震塌,他缓和与他过了两招将他镇压下,拿出一玉瓶,念了个诀将胡央收进了瓶里。
小玉瓶猛烈晃动了几下,花洗尘只好又念了个昏睡诀,让他先歇下了。
也算是折腾了两天,他们下桥后得到了躲在暗处偷窥的乡民的感激涕零,镇长还好心留他们吃饭住宿。正好省了盘缠,林苏微笑受之。
跟在镇长后边,林苏问花洗尘:“你打算怎么办?”
花洗尘道:“看看能不能送他去轮回。”
林苏升了个调:“你要去地府?”
花洗尘道:“地府非仙非鬼不可进入,我一般是去城隍庙,会有鬼差来领。”
林苏颔首,方才她还揣测他若是同地府有交情,那她名下这笔大恩很值得考究。如今看来,天将降大任,就是逃不过。
林苏来之安之,侃起天来:“你对胡央的痴心,怎么看?”林苏脑海里蹦出的词是“傻上天”,不过戏楼里的戏曲,她瞧得太多了,什么虐心啊傻气啊的故事都听过,倒不至于一惊一乍。
“等一个不会来的人,执着,可怜。”
花洗尘的认真回答,带着林苏认真同他探讨起来:“他这样算妄念吧?对方自小锦衣玉食,定然不能吃漂泊之苦的。”
花洗尘语气很轻很淡:“这世上多了锦衣玉食,却有几个能逗你笑的人?”
林苏一愣,看来花洗尘很有私奔的勇气呀!
他如今才大频出现在她面前,之前在外面做什么都是听杨清风汇报的,谁也不知他有没有情史。今儿看来,定然有,不然怎有这样高端的感悟。像光棍林苏领悟力就不够,一心觉得自己才不可能为了谁放下好生活,去过苦日子呢。
她心中长叹一声,许正是自己非痴情的人,也非心有所属的人,才无法与他们这类痴情人有同感。
林苏没有觉悟,自然没有回答。花洗尘望了她一眼,又闪开了目光,也默着未语,脸色平淡看不出心绪。
吃过晚饭,他们去了镇里的城隍庙,还真有值班的鬼差。花洗尘熟门熟路,一打开玉瓶,鬼差就一条铁索栓住了尚在昏迷的胡央。
花洗尘作揖道:“有劳鬼使。”
鬼差颔首。
林苏试问:“鬼使可能知晓他等的那位孙沁小姐的生死?”地府中的鬼差都直接同无常鬼君相连,手上均有生死簿的抄录本,不然也不会将鬼魂牵引的如此井井有条。
这是位脾气好的鬼差,林苏问了,他便召出抄录本翻了一翻,同他们俩分说解惑。
林苏趁机将胡央拍醒,成功让他知道了孙沁当时确实没有勇气和他私奔,但后来和夫婿去外地后怀满了悔意,愈发郁郁寡欢,年纪轻轻不疾而终。
“这世上多了锦衣玉食,却有几个能逗你笑的人?”
林苏耳畔回响起此话,暗叹花洗尘真的懂痴懂情,比她有历练。痴念这种果真要看悟性,像胡央傻乎乎宁愿死也要等,她就十分不理解。
若不是身份的间隔,俗世的阶级,或许胡央这份痴情是得以终成眷属的。林苏续问孙沁如今如何了,鬼差道她早已轮回,目前还有十年阳寿。
因胡央毁桥多时,虽未害死一人,但也作祟多年,鬼差道鬼君应该会判他先入地狱受禁闭,大概可等到孙沁下一世轮回。
可胡央默了须臾,竟转了意向:“谢谢你们让我有机会轮回,但我不想再去找她了。”
“情”字当真深不可测,林苏完全跟不上他们这些痴男怨女的心思,愣愣觉得男女之情真如海上风雨,没个定数,说爱就爱,说不爱就不爱,说执着就执着,说放下就放下。
真真是露水的缘分,流水的夫妻?
其实之前胡央一直放不下,是抱着一丝希望她有愿意来,可真相已然至此,再无幻想,孙沁就是没来,她没有那么爱他,是他傻,所以不想继续傻。
这个世上,没多少人还会在原地等你。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有镇长的招待,林苏与花洗尘也不用挤一张床了,省去不少尴尬。
黄梅时节,乡镇闲人少,方种好桑树,便又准备插秧。雨季雨多,第二日上午镇长送他们走时备了伞,他们千恩万谢,使船回宫。
林苏来时急切,回时惬意,坐在船上看着两岸农民忙碌。
天公不作美,真下起倾盆大雨。
花洗尘急忙开伞,驱船靠岸护着林苏进了附近一个草棚,又去接从田里奔出来的农民。还好稻田边时常有个供人歇脚的草棚子,若是梅雨,农民都是不怎在意的,可这次雨势过大,农民们都躲来避雨了。
棚小人多,林苏让农民们先进了里侧,她与花洗尘打着伞挤在短陋的外檐下避着这势不可挡的雨。
一位面容发愁的农妇望着天空的骤电:“娃娃还在家睡觉,他最怕打雷了。”说着似准备不顾这大雨滂沱要冲回家去,林苏急忙把伞借给了她。她弯腰谢着往家里奔去了,消失在茫茫一片中。
花洗尘直接用手撑着棚柱,将泠苏围在中间帮她挡着。短窄的屋檐遮不到那些随风乱洒的大雨滴,林苏见花洗尘的宽肩已被雨水打湿,担心他会着凉,轻轻扯着花洗尘腰间的衣饰将他尽量往檐里拉,“靠进来一点。”
花洗尘心砰砰跳了起来,林苏正好到他脖颈,整个人都很娇瘦。她手还拽着他的腰努力将他往她靠近,花洗尘有些受不太住。
他手撑在柱上,因林苏生拉硬拽,他前额正好靠到柱,下巴轻抵着怀里的小脑袋,一个人都在悄无声息地舒气,努力保持淡定。
林苏思绪都集中在花洗尘被雨淋湿的肩背,她整个人被花洗尘高大的身躯蔽住,只能伸手摸了摸他后背。现在后背已打不太到雨滴了,可他肩一带已经湿了。
林苏担忧道:“一直穿着湿衣服怕要着凉。”
花洗尘没出声,默了会伸手脱了自己的外衣。反正都湿了一部分了,他直接拿外衣当遮挡雨滴的工具,披在头上当“蓑衣”。
而这一披,将他和林苏都遮在了他宽宽的外衣里。
林苏视线一黑,躲在花洗尘怀里什么也瞧不见了。她又伸手摸了摸花洗尘现在穿的中衣后背,欣慰只是外衣湿了,里面的衣服还是完好的。
第十六章
花洗尘身上有股清爽的气息,林苏被他围着,不由有些莫名的心抽。她还未明白这感觉是为何,花洗尘悦耳的声音从她头上方传来:“这雨应该下不久。”
外面雨洒不停,大衣昏暗中,林苏认可道:“嗯。”
她头发好香,袭得花洗尘一颗心被好几只猫挠着一般,难受得很,平日最为冷静的脑子都糊成了浆。
林苏听着雨声,在花洗尘颈间笑道:“以后你若是成神了,遇到施雨仙官要淋我,可记得让他手下留情。”
随他出了次差,林苏已从随意到期待他成为神明,有他这样的仙官,是百姓的福气。林苏生在候府长在京城,听多了报国爱民的话,也潜着一颗为国为民的心,虽未能实干,但也盼望天下太平。
雨噼里啪啦,大衣内静默了会,花洗尘终于微微能平心静气道:“你希望我成仙?”
林苏笑道:“你长成这样,不成仙岂不浪费?”随而憧憬而玩笑的语气,“最好能当大仙官,这样见到施雨仙官就不是劝说手下留情,而可直接控制天色了。”
花洗尘道:“那你想成仙吗?”
林苏哑了一会,没明白他问这话的意图,作为昆仑宫一员敬业道:“我自然也想。”待他成仙后,她与尘世无缘无绊,必然要去投胎的,她那金山银山换来的上等命数还在河里等她捞呢。
花洗尘默了会,“嗯。”
林苏听到他应声,无声地笑了笑,不失认真:“好好成仙,好好庇护百姓,斩妖除魔。”
“嗯。”花洗尘微掀了掀头上的衣服,透着一些光,林苏见他望向了自己,“你也要好好的。”
伴着大雨瓢泼,林苏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