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是块云片糕+番外(42)

他想要推开他,可是臂上无力,只是软绵绵地搭在他肩上,倒像是搂着陆镜似的。陆镜当然没放,反而把薛南羽抱得更紧一些。他深深吸一口气,试图平静、却又难掩热切地说。

“我想抱我心爱的人,这有什么无耻的?况且,子扬,你是真讨厌我么?”

他指腹轻柔地抚他的脸,轻声说着。

“我看到了你给我画的画像,从颖都到上霄峰都有。那么细致,那么多,你还在我们送别的那一张上题了字……所以子扬,你是真讨厌我?”

他认真地看着他,眼中如映星河。薛南羽脸色涨得通红,随即又变得苍白。

“我……”

他答不出话,又开始剧烈咳嗽。沐灵之阵的光华立时大作,汩汩灵气涌进他身体里。陆镜心疼地扶着他。

“若在阵法外面,眼下你又会晕过去了吧?心意不畅,到底是有损身体……”陆镜轻轻抚他的脸:“子扬,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告诉自己绝不迫你,你所有愿望我都愿为你满足,可你若一心的只要和自己过不去——”

目光忽然冷下来,陆镜凑近他说道:“那不行!”

他轻捋薛南羽被水打湿的碎发,再次问。

“子扬,多年来我都爱你至深。你为什么,又一直想要推开我呢?”

是因为厌么?

在水镜之外,陆靖曾以为是的,因此绝不迫他,只在他有需要时出现。

那是因为恨了?

在水镜之内,陆镜也曾这么认为。因此并不愿去碰他的伤口,只带着这张会勾起子扬记忆的脸远远也避着。直到看到那些历代流云侯或屠或歼的记录,他才明了子扬并非是恨他的。

所有的秘密都被揭穿。这一天,终于是逼到眼前了。

薛南羽从没觉得自己这样为难过。他面色红白不定,身上微微颤抖,终于叹一口气。

“子安,你还记得在上霄峰我及冠后,你到我房中持酒相贺么?”

“记得。那是你爱的梨花白,那晚上,你陪我喝了很多……”

那是在上霄峰,陆子安正儿八经地第一次试图挑明。往常陆靖隐隐约约地提及感情之事,薛师兄总推说自己还没成人,凡事都该以修行学业为重,因此当他终于及冠,陆靖兴兴头头的去找他。

——恭喜师兄,贺喜师兄。

携酒而来的陆靖笑吟吟的。子扬今天成了大人,上霄峰举办的冠礼虽不豪华,却也格外郑重。流云郡的吏员鸣起钟鼓,师尊把一顶银冠给他戴上。当那冠带系起来时,陆靖觉得自己一直等待的时刻到了。子扬已成了大人,他没法再以年纪为借口推诿自己。虽说平常在颖都在流云郡,在一切的世家公子那里,别管成不成人,只要是想,这个年纪早已姬妾成群啦。

——多谢师弟。

子扬微微的笑,把他让进门来。薛南羽的生辰正在晚冬,那一夜漫天大雪。陆靖着一身火红斗篷,采墨接过去替他在火上烘着,布下菜,笑着就退出去。

他两在房中温着酒,陆靖给两人都倒一杯,自个儿先一气干了,晃着酒杯,语气就有些不正经。

——子扬你终于成人,我心里当真欢喜。

薛南羽好笑地瞧着他。

——是你的后辈成人么?你那么欢喜。

毕竟是从颖都一起来的多年同窗,他两人独处时,语气颇为随便,并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陆靖笑着把薛南羽那盏推过去,薛南羽也一仰头饮了。酒过三巡,双方都已微醺,陆镜这才说。

——我欢喜是因师兄你曾说过,待成人后,便可议道侣之事了。

他开门见山,薛南羽熟知他脾性也没惊讶,只是一笑。

——师弟这是打算荐我佳人?

——我欲自荐。

陆靖当年的胆子可真是虎得没边了。

——师兄你看我如何?

反正从颖都到上霄峰,他穷追不舍他那么多年了。这份心连傻子都能看得出来,薛南羽又不是傻子。听他这样坦白,薛南羽很是冷静,缓缓夹一筷子蔬菜,道。

——师弟,你醉了。

——我没!

陆小公子放下筷子,有些不高兴。

——师兄你说,我是人才配不上?家世配不上?我要与你结道侣,难道就屈了你么?

——自没有配不上。

薛南羽缓缓说。

——可你是一般的修道人么?我将来要回流云郡,你也是要回宁国的。将来天遥地远,难以再见,况且……

长公子本想说宁与梁互为龃龉,但想一想,还是换个避重就轻的理由。

——你的父王兄长,知道你不想着寻一高门贵女开枝散叶,反打算和一个野男人厮混在一起吗?

贵公子的婚姻从来都是政治筹码,薛南羽自己家中,就一直想要给他谈亲事的。

陆靖立即红了脸,几乎是嚷着说道。

——要配高门贵女,要开枝散叶,有我哥呢!我父王逮住我干什么?再说他们从小见过你的,你又算什么野男人?

突然想起来子扬可是独子,没其他人可以甩锅,陆靖顿时有些紧张。

——难道是师兄你,家中已定有亲了!?

——没有!

薛南羽立即否认,随即愠怒地道。

——除非他们愿意找人抱着我的牌位成亲!

——呸呸呸!大好日子,别说这样不吉利的话!

陆靖立即来捂他嘴。子扬的唇有点凉,陆靖这句话让他生气,他身上也在微微的颤抖着。陆靖看他这样不悦,有些吃惊。

——子扬你这是怎么了?我说想和你结道侣,你是这么生气的?

他是真有些难过了,弃犬般地耷拉下头,显出一副可怜巴巴的神色。陆靖坐回去,心不在焉地喝着闷酒,良久抬眸。

——究竟为什么不行?师兄,你告诉我。

酒意上涌,陆靖微红了眼睛,透出一股呜咽的模样。薛南羽想过来揉他脑袋,陆靖一甩头闪开了。薛南羽只得叹一口气。

——师弟,你还小呐,不懂这世事的艰辛,才会说这样的玩话。

陆靖猛然抬头。

——你是说要等我也及了冠,说出来的才不是玩笑,才是真心?

薛南羽不语。陆靖便当他是默认,重重点头。

——好,好。我及冠也不过半年之后么……到时就算我亲往流云郡去说也行!

大乾不忌男风,子扬既说什么门第,他就不信自己亲到流云郡去,侯府的人还能说他配不上子扬了。

看他发狠,薛南羽沉默了。许久,他才轻叹口气。

——子安,我为你弹只曲子吧。

说着他不待陆靖答应,就取来琴,为陆靖奏一支曲子来。琴声泠泠如泉上音,陆靖便在这曲声中不觉睡去了。醒来时天已大明,窗外的红梅映着白雪,子扬的白裘披他身上,人却是不见了。

“那时候,我便已把原因告诉你了。”

在水镜的泉池中,薛南羽对陆镜说着。他的气息仍然不稳,陆镜给他轻轻拍着。

“你告诉了我什么?”

陆镜不由吃惊。薛南羽面色苍白地笑笑。

“你还能记得我弹的什么曲子么?”

“你弹的是蜉蝣之曲。”陆镜念着那支曲的词:“蜉蝣之羽,衣裳楚楚;心之忧矣,於我归处——这和那晚上我和你说的话有什么关系?”

长公子的笑容愈发清浅:“这歌谣唱的什么意思?”

诗三百之一,陆镜不可能不知道:“蜉蝣喻人生之短暂——”

他忽然就闭了嘴,霎那间突然哑然。而薛南羽轻声笑了。

“子安,这便是我的答案了——我注定早殇,注定寿数不长,因此才不愿与你、与世事世人,有太多联系。”

第38章

陆镜是真的惊讶了。他没想到子扬的原因竟然是这个。而他现在搂着子扬,想起这二年来发生的事,又觉得这不像子扬用来做借口的假话。

“你是早知道……后来发生的事?”陆镜有些迟疑。

薛南羽的神情却是平淡得很。

“子安你大概忘记了,我在颖都便是会观星的。而在流云郡里,我降生后父侯就遣巫者占星,把我一生的命运占了出来。”

陆镜的心一跳:“是什么?”

“就是我告诉你的。”薛南羽淡淡说道:“我注定早殇,寿命不永。若离开流云郡,及冠后便会有一场生死劫难,我会在这场大劫中魂魄离散,毁灭整个流云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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