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rops Of Jupiter──猎人(13)
「等等。」伯爵也起身,为他开门。「我送你到门口。」
「也好。」巩君延识相的答允。
事实上,伯爵的态度也让他无法拒绝。
「趁着时间还早,也许你会想到附近逛逛。」伯爵取过管家递上来的纸袋,将之交给巩君延时若有所思的看了下里头的东西。
之后,他微扬笑,看着巩君延的神情像是他们只是短暂的分离,很快便能再次相见。
巩君延不喜欢伯爵事事笃定没有疑惑的模样,在他事事都虚浮怀疑时,最不希望,又或者是最希望看见的是一个坚定的存在,可他下意识的不希望那人是伯爵。
伯爵的存在太过炫目,巩君延害怕自己会被吞噬,到时……他会连自我也燃烧殆尽。
「谢谢。」巩君延没有正面回答,接过纸袋转身离开。
伯爵见巩君延毫不留恋地离去,有些怅然地嘘口气,转身合上缕花铁门,走进主屋;而巩君延,走了一段路后缓下步伐,回首看眼无人的铁门,耸肩叹气,离开。
高闸坟场里有共产主义的始租马克思、名小说家艾略特、名诗人济慈(John
Keats)的墓,整个坟场分为东西两区,由建筑师吉尔瑞(Stephen
Geary)所设计,墓园的建筑看起来极为典雅精致,墓园大得惊人,也很豪华。
巩君延和伯爵的午茶虽名为午茶,但实则早了些,是以巩君延还能赶上坟场关门前的两个小时入场。
随意乱逛的途中遇着有旅游团,因而他跟着他们走了一段路,听着导游讲解名人生前的事迹,就在前往济慈墓地时,之后一股奇异无法形容的感觉油然升起,让巩君延没有跟着旅行团,而是转往西侧墓园走去。
这儿的气氛少了东侧墓园因为马克思等名人的墓地所在而有的喧闹,另有一股沉静的气息漫散。
巩君延的脚像有自己意识般地走到一处偏僻但整理良好的墓地,简单古拙的墓碑上写着:
Fina.Quinell(1876~1897)
墓志铭的概略意义为:
最亲爱的,
长眠于此。
立碑人为:
L
没有注明是姓或是名,更不知这个L开头的字为何。
巩君延蹲在墓前,一股悲伤的感觉涌上心头,眼前浮掠过一幕又一幕的陌生场景,像海市蜃楼般地清楚呈现。
「你的名字好特别,眼睛的颜色跟你的名字一模一样。」
「你是伯爵?那我是否该行礼?」
「为什么是我?」
「即使你恨我入骨,我还是爱上了你。」
「你对她的爱好深,我……好羡慕。」
「我不行么?我不能成为最后一个么?」
「求求你……让我留下来……让我留下来啊……」
眼前的画面开始失序,杂乱了起来。
巩君延膝盖一软,跪在墓碑前,黑眸幽深失了焦距,呆凝地望着前方。
他……他看见好多的人,好多穿著不同服饰的人……不同时期、不同地点,但都有着相同下场……被人折磨至死。
他开始喘不过气来,胸口灼热的像要自体内燃烧般的痛苦,手紧捉着POLO衫,狠狠将布料捉至变形。
男男女女都有,他们眼中有着相同的恐惧与不甘,死亡的方式有很多种,多到巩君延说不出名称来。
冷汗与泪一齐落下,分不清是汗或是泪。
「呜……」巩君延发出一声痛呼,贯穿全身的痛楚袭卷而至,像到地狱旅游过一遭经历过前所未有的恶梦的他只能发出单音。
封闭的知觉在他昏倒之前没有恢复,残留的意识里仅有那一遍又一遍的酷刑,耳边回绕的只有那一声比一声还凄厉的惨叫……
失去意识之前,他唯一能厘清的竟是伯爵的名。
一道黑影于日光斜下的暗处微晃,看不清脸部,但隐约可见其嘴角是弯起的,像看了一场好戏般的心满意足。
四周的空气鼓动了起来,那人唇色的笑逸去,风起风拂的间隙,那道暗影已然消失。
另一道身影翩然而至。
伯爵迎着风,抬手微略开发丝,见着昏倒在地的巩君延时,脚步骤顿,瞠大蓝紫瞳眸,似乎在确认着什么。
风吹散树上结的花朵,落开成瓣成一大片化雨地漫天飞舞着,伯爵脸色凝重地弯身抱起巩君延。
蓝紫色的眼眸倒映着他紧闭着眼,汗泪涕交错的面容,俊颜冷凝,微颤的手在感受到他活跃迷人的脉动后,平止。
「君延……是谁带你到这儿来的?」伯爵低问,不求回答。
腾空抱起巩君延,伯爵的目光落至墓碑,眼波一柔,缱绻深情萦绕,却盛有更多的悲伤,『我会实现我的诺言的。』
风不止,化雨依旧翩飞。
『我会议一切中止的……可是……能不能……』伯爵惨笑一声,抱紧巩君延,将自己的脸颊置于他的摩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