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凰记(20)
端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摇头,从身上掏出一把匕首来,交给端崖:“天机阁弟子,武器不离身。这个你拿着。”
端崖接了匕首,忽然说:“我拿了,你怎么办?”
我无所谓地摇了摇头,道:“无碍,我身上还有好多。”
“......”
“九凰,九凰。”听见司阙的声音,我转过身,看见司阙和云诏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过来。
“那师姐,我就不打扰你了,我走了啊。”
“嗯”
刚走了两步,端崖突然转过身,道:“师姐,下次能不能把落齐带出来?你把它封印太久了,它瘦了可怎么办?我跟你说啊,这个落齐,就跟养的小花猫一样,你得经常溜溜它,否则......”
我又踹了端崖一脚,道:“你走不走?”
端崖忙道:“我走,我走,师姐,你可得替我照料好落齐,他瘦了我会心疼的!”说完就拔腿往外跑,转眼就无影无踪了。
司阙走上来,道:“这人是谁?”
“我师弟。对了,那谢斌你们抓到了吗?”
司阙点头,道:“他现在正被我们捆在一个房间里,需要现在就带你过去吗?”
眼看时辰不早,我点头,道:“去吧,你引路。”
推开房门,满屋子的酒气袭来,房间的正中央摆着一把椅子,椅子上捆着一个面色绯红的中年男人。
这人,就是谢斌。
我走到谢斌面前,看了看他的脖子上的痕迹,暗道打晕谢斌的人也是厉害,从痕迹的颜色深浅判断,此人必是下了狠手,谢斌一时半会醒不来。我又观察了一下结绳的方式,这种结绳方法,既牢靠,又不会对被绑者产生压迫,以免他们提前醒来,最是适用于绑架。
“不错,司阙你绑架人的方式当真是一流。”
司阙咳了一身,道:“这些都不是我做的。我只是找到了谢斌,剩下的事情,都是云诏帮我做的。”
也对,按司阙的脑子,能保证事情不办砸就已是万幸。
我看了一眼云诏,他正安静地站在一旁,对我们所说的话置若罔闻,不由得道:“你可当真是让人看不透。”
云诏面无表情,道:“彼此。”
云诏此人,越是接近,越是觉得其深不可测。行事果断,手段凌厉,不显山露水,不喜形于色,此人,当真是不简单。遁罂门内有如此弟子,如若传出去了,必定又会引起天下骚动。
我转过身,对司阙说:“去把门关好,我要开始了。”
我让云诏站在谢斌的身旁,到时候若谢斌醒了,云诏可以一手直接将他劈晕。
我让谢斌开口的办法,就是使用摄心术,让谢斌在没有意识的情况下听我的吩咐。但此法需在人昏迷之时方能使用,这也是为什么我一开始就要司阙将谢斌打晕的缘故。
我与谢斌相对而坐,深吸一口气,一点一点地摒弃心中的杂念,全神贯注地念着咒语。
不一会儿,谢斌就抬起了头,面容木讷,双目无神,直直看着我。
“看着我的眼睛。”我注视着谢斌的眼睛,缓缓命令道。
谢斌的双眼移了过来。
“你的名字。”
“谢斌。”
“家系何处?”
“南沙岐山。”
“最近是不是经常来浣蓝阁?”
“是。”
“多久来一次?”
“三天。”
这些信息与我所了解的都对上了,看来现在可以正式开始了。
“前几日那杂物间走水,可是你所为?”
“是。”
“为何要纵火?”
“林将军的吩咐。”
思虑一晌,我问:“你可知那五位侍卫的死?”
“知道。”
“何人所为?”
“林将军。”
“为何要杀他们?”
“他们知晓了将军的秘密。”
“是何秘密?”
“林将军已投靠灵族。”
话一出口,司阙的脸一瞬间就变得煞白,虽然早有所就预见,但还是不及一句肯定回答带来的冲击。我稳下心思,又开口询问:“林将军为何投靠灵族?”
“不知。”
不知吗?我望了望司阙,无奈地摇了摇头,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第16章
时至深夜,帝宫繁华的街道却依然明亮如昼,照的街上人影稀疏。
云诏自觉担任起送我们回家的任务,一路上马车内安静至极,司阙的脸在不甚明亮的阴影里神色不辩。
方才在浣蓝阁内,眼见已是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我也就停了摄心术。
云诏着实出手狠,彼时谢斌还完全没有要醒来的征兆。我替谢斌解了绑,将他身子扔在地上,头枕在床边,这样他醒来后,就会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脖子上的酸痛是自己喝醉了酒,跌下床所致。他虽然不记得我问过他问题,但察觉到自己受伤是不可避免的事。
转眼间就到了司阙的住所,司阙的表情看不出悲喜,起身欲走,我见势拦住了他。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却又实在担心司阙。林叔之于司阙,好比父亲,而就是林叔,背叛了他,甚至变得残忍,杀人灭口。这种信仰倒下的感觉,必定是不好受。
但这也是司阙必须要克服的一关。复杂险恶的人心,难以揣测的面具,只有经历过,才懂。司阙终究不是个孩子了,需要经历这些事情。
我叹了一口气,缓缓开口道:“那日杂物间走水,我在草地上发现了一些油腻的痕迹。如若谢斌说的没错,应该是他借油火烧了房子,你去谢斌的屋子看一看,应该找得到一双鞋底沾油的鞋子。”
顿了顿,又道:“我说的这些,你可去看看,也可不去,选择权在你。”
司阙身形顿住了,随即点点头,掀开帘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着司阙离开的背影,一种无法言说的恐惧从心底蔓延开来。
司阙之所以会难过,是因为他有牵挂的人与事,有自己的信仰。那我呢?我的信仰是什么?
是抚养我长大的师父,还是培养我一身本领的天机阁?
抑或是养育我的青荒城?
我不知道。这让我有点难过。
“你最后不该说那些话的。他已经很难过了,你何必再去添道伤口。”我低着头,小声地自言自语。
“那是因为,你希望他看清现实,长痛不如短痛,如此而已。”一直沉默的云诏忽然开口道。
“或许吧。”我掀开帘子,马车已行到了僻静处,高墙伫立,灯火甚微,夜空里悬着皎皎朗月,显出周围几处轮廓清晰的暗云,当真是恬静。
“云诏,你所来帝宫,是不是为了那块石头?”
可能没料到看风景的我突然发问,云诏沉默了一会儿,道:“嗯。”
“我师父将我骗来时,只说让我听从岳冕的安排。我原以为,我来是为灵族族长诊病的,可没过几日,你我又一同撞见了岳冕的骗局,所谓的生病,不过是幌子而已。”
云诏没打断我无头无脑的话,继续安静地听我讲了下去。
“我问过你,为何要与我合作,你说你我的目的是一致的。现如今,我在这帝宫里,当真是漫无目的,就等着到时候演一出戏,谎称岳川那老头重病痊愈,即可出宫。”
我顿了顿,看着云诏,道:“所以,你当初找我合作,和岳冕的心思并无不同,都只是想打听出那石头的下落罢了。”
对面的云诏一如往常,沉默不语。
“当初徐夫人体内情况极不稳定,我冒险进去,于是你也就将计就计,引渡我进了徐夫人体内。你用的法子极好,既不用冒险与那恶灵缠斗,又能知道我所感知的一切,一箭双雕,妙哉,妙哉。”
“不过可惜的是,我在里面用了禁法,你我的联系中断了一阵。随后虽然恢复了正常,你却还是没有听到你想要的东西,你很失望对不对?”
不及云诏回答,我继续说道:“失望之余,你觉得你不能放弃我这条线索,怕我隐瞒了一些内容,何况徐夫人对我是信任的,很有可能对我全盘托出。于是你提出合作,为了打消我的戒心,你甚至不惜搬出你绝密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