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凰记(13)
漂亮。听完这一席话,我不由得由衷赞叹岳冕过人的口才。这一席话真可谓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只可惜,我一句话都不信。
来了这么久,我虽然没有直接接触过灵族族长这老头,但我看得出来,他绝非岳冕口中的一位父爱深沉的好父亲。那日岳启明闯入殿中,我拉住他的手时,发现此子穿的甚为单薄,且衣服的材质均为普通材质,无法与同是少主的岳冕相提并论。而且他身上无半点驱邪辟邪的饰品,唯一一件饰品还是他母亲送给他的,灵族内珠宝无数,他身为族长的儿子怎会如此寒酸?再加之那些侍卫对其态度的恶劣,完全不用想,岳启明必定在这帝宫之内不得宠。
但凡是如岳冕口中一样的好父亲,这种事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再者,来此地之前的几个月,我还在青荒城的天机阁内,岳峰失踪的事情我从来就没有听说过。岳峰同岳冕一样,也是名满天下,但是岳峰胜在对武道的钻研,这对兄弟我之前就曾听过。岳峰可是灵族大皇子,如果那老头倾尽全族之力寻找岳峰,外界怎会不曾耳闻?明眼人都知道,岳冕的大哥岳峰是岳冕争储的最强劲对手,如今岳峰在外生死不知,最得意的无非就是岳冕了。而此事风声又被压得这么紧,要么是岳冕有鬼,要么是族长这老头有意为之,总之,这两人皆逃不了干系。
我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道:“如此说来,少主是把救治族长一事的重任交予我等了?只是救死扶伤不是九凰所擅长的,唯恐有负少主所托。”
岳冕道:“非也。父皇现在心中牵挂之人,除了大哥之外,还有徐夫人。徐夫人以前与父皇情深义重,待父皇也是尽心尽力。如今徐夫人昏迷不醒,父皇若是知道了也定是心力交瘁,只恐会加重父亲病情。”
“所以,还望姑娘仔细斟酌,为了尽快治好徐夫人,将徐夫人所言之事事无巨细地告诉我等。如此,我等已是感激不尽。”
果然还是如此,我心里冷笑了一声。兜兜转转,岳冕想要知道的,还是与那“石头”有关之事。我懒得再同他继续讲下去了,于是及时地咳了数声,用虚弱的语气道:“少主放心,九凰所知道的,已全数说与少主。日后若是再想起什么细节来,一定第一时间通知少主。”
岳冕见我咳得难受,也就不准备继续问下去了,嘱咐几句之后,就走了。
远远地看到岳冕的背影出了殿门,我如释重负地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终于送走了这位深不可测的少主。我这才发现外面已是暮色沉沉,原来不知不觉一个下午就过去了,我唤来阿樱把桌子上的这些药连带着碗都给扔了,一边想着反正岳冕有钱,这些碗扔了就算在岳冕头上,谁叫他不好好说话,废话满篇的,浪费了我一下午的时间。
眼看快天黑了又没事情可做,我很没出息的准备再次上床睡觉。更没出息的是,我居然一沾枕头就睡着了。迷迷糊糊不知睡了多久,我似乎听见有人在叫我。真有意思,我做梦做得真逼真。嗯,翻了个身继续睡。
不对,是真的有人在叫我!我顿时给吓了一身冷汗,翻身爬了起来。声音好像是从我头顶处传来的,我从枕头下抽出一把匕首,就迅速退到了床尾,做出防御的姿势。
“我是云诏。”云诏?我这才注意到床头紧贴着木制墙壁,往高处有一个不大的窗户,不知道为什么那窗户现在开了。会轻功的人可以飞上房梁,那个角度恰好可以看见我的床。而现在从我现在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见房梁上有一个身影,那个身影掠下来贴在窗上,看不见脸,淡淡说了一句:“快点穿好衣服,开门。”这语气,是云诏无疑了。
我大惊,接着大怒,这些灵族的房子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构造!我跳下床,捡起刚才被踢下床的衣服,胡乱地穿上,头发也顾不得打理了,就打开了门。站在门口的云诏似乎是没料到我会这么快出来,看到我的时候有一点错愕。我怕到时候撞上起夜的仆人,直接拽了他的袖子就把他拖进来。
怕点灯太过明显,我就只点燃了一个小蜡烛。看着眼前一脸云淡风轻的云诏,我压住了愤懑,再三叮嘱自己要冷静:“不知有什么要紧的事能劳驾你大半夜地跑过来?”
云诏道:“刚才看到了一些有趣的事,我想你可能感兴趣,这就过来叫你了。”
我:“......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有什么事不能明天一早告诉我吗?”
云诏一脸无所谓:“我只是觉得这种事你要自己看才懂,而且明天我也不一定有时间过来。”
好,既然你这么有闲心,大晚上的在帝宫内赏风景,那我也就奉陪到底。
“在哪里?”
“你随我来便知。”
“好,你让我准备一下。”
我从屉子里翻出一套夜行衣,披在身上,想了一会儿,要不要给云诏一套,转过头去刚准备询问云诏的意见,看见了他拒绝的眼神,也就作罢,心想这家伙在这方面不甚专业,正好,我也懒得继续找。接着翻出笔和几张纸,在每张纸上都写上“吾昨夜同云诏一同外出,如遇不测,定是为其所害。”然后命令云诏转过头去,把纸塞在房间里不同地方。这样一来,要是云诏是个小人,胆敢害我,我师父知道后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好了,走吧。”大功告成,我甚是欣慰。在一旁看着的云诏眉角抽了抽,也没有过多言语,推开了门,径直走向夜色里。我紧紧地跟在他后面,朝帝宫的最深处过去。
☆、第10章
跟在云诏的背后,不断地左转右转,我简直是晕头转向。我不得不佩服云诏,这么复杂的线路都能记得一清二楚,而且恰好完美地避开了所有巡逻的士兵。走到一个岔路口时,我实在是晕的慌,就停下来歇了一口气,再抬头,嗯?云诏这家伙跑哪里去了?
眼前是两条乌黑的街道,空空如也。一转眼的功夫,云诏这家伙就不见了!我大怒,这家伙难道是在耍我?
正想着,头顶传来云诏的声音:“你在干嘛?怎么还不上来?”
我抬头,只见云诏笔直地站在一旁的屋顶上。原来这家伙一转弯就飞身到了屋顶上,留我在下面一通乱找。没有理他,我也跃到了屋顶上,只是这房子比我想的要高,我站在上面看着漆黑的地面有点发怵,再加上一阵寒风刮过,我的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不由得再次感慨,这灵族的房子果真甚是怪异。
“冷?”岳冕看着我。
“没有。”我摇了摇头,忍住发抖的手,望了望四周。这里我没有来过,只是这里的建筑不似我曾看见过的那些,略显老旧。
“我们要看的在哪里?”
云诏用手指了指最左边的一个庭院,道:“就是这里,你马上就知道了。”
我看着他手指的那个院落,与周围其他几个院落并无什么差别。只好耐着性子,一动不动地盯着看。我想的是,我一定要看个仔细,否则这大半夜爬起来就太亏了。
可过了一会儿,屋顶刮的阵阵妖风就让我快撑不住了。我出门的时候粗心,只穿了一件在屋子里穿的便衣就出门了,外面没有披上我平时出门会穿的大氅。又时值夜半时分,阴冷的寒气越发沁骨,我几乎是咬着牙,怀着赴死的决心站在这里。
正头昏脑胀时,云诏突然开口道:“来了。”
我听到这里瞬间睁大了眼睛,仔细盯着下面的风吹草动。终于是出现了吗?还好没有枉费我宝贵的睡觉时间。
只听见一声门被推开的“吱呀”声,接着从正门走出来一人。此人,身形矮小瘦弱,似是一个仆人,来到院门附近,佝偻着背四处细细察看了一番,确定没人之后,又折回房内。不一会儿,就有几个身形高大的人拥护着一人走了出来,月色不甚明亮,只能堪堪见着大致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