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携风雨而来+番外(14)
树影婆娑,连珩在静谧的晚风中抬眸,“不了,谢谢。”他问,“前面发生什么了?如果进城不方便,我们可以直接绕去不渡江,不进城也无妨。”
云棠见他似乎没有起身的意思,索性也靠着老树坐下:“听说是因为云陲近来有邪祟作乱,县令特意着人在城门外排查,以防被邪祟附身的人进入云陲。我们进城应该不难。陈武的旧伤复发,虽然他说自己无碍,但还是进城休息一晚比较好”
“你呢?”云棠看向连珩,“你打算怎么走?”
连珩说来云陲是为了找人,如今已经抵达云陲,他们也该辞行了。
连珩却道:“我的事不急。刚刚听你说,今晚要去不渡江探路?”
云棠点头,连珩又道:“我也要去不渡江,不妨一起吧!”
没等云棠应声,茶摊方向传来一声剧烈的咳喘。
云棠循声看去,只见陈武一手举着茶碗,一手扶在茶桌旁,咳得憋得满脸通红,花月则急得不停地顺他的背。
“阿武,你怎么了?”花月忙拿手帕擦他刚刚吐出的茶水。云棠见状忙赶上前,看了一眼陈武手中的茶碗。茶水大半洒在地上,剩下几滴茶根也在顺着碗口一点点流下来。
云棠抹下一滴茶根放在鼻尖轻嗅,并没有发现异常。她索性拿起旁边没人碰过的茶水轻抿一口,温热的茶水刚漫过舌尖,云棠登时面色骤凝,五光十色在眉目间齐齐滚了一遍。
“这什么茶?怎么这么苦?”
她可算明白陈武是怎么回事了——这家的茶水苦得比胆汁更甚,凭谁毫无防备地一口饮下,都得一口喷出来。
舌尖的苦味尚未散去,身后忽然传来茶摊摊主的放声大笑:“客官,这您就不懂了吧!这是我们云陲特有的江茶,喝得就是这口苦味。”
煮江茶的水来自城外的不渡江,不渡江的江水极苦,煮出来的茶水自然也极苦。云陲人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不渡江江水苦涩,云陲人却偏爱这一口初尝极苦、过后回甘的韵味。
云陲更有一个流传千载的习俗。在云陲成婚的新人,多以江茶代替合卺酒;江茶苦涩,新人相奉着饮下,可谋“一时极苦,余生皆甜”的彩头。
不渡江的江水苦涩难忍,云棠早有耳闻,如今亲自尝过才知道,这所谓“余生皆甜”,她还真是无福消受。
她忙放下茶碗,尴尬笑笑,又问茶摊摊主要了一碗正常的白水给陈武漱口。陈武喝下白水,面色缓和很多。又歇息片刻,一行人才动身前往城门,准备进城。
守门的官兵在门外站了一天,累得直打瞌睡。一名角落里的小兵摇摇晃晃险些直接睡过去,旁边的小兵忙点他:“精神精神,最后几个人了。”
他张大嘴巴打出个哈欠,埋怨道:“天天在这查鬼,查了半个月也没查到半个鬼影。你说那鬼要真蠢到能被一张符纸骗出来,云陲能死那么多人吗?”
前方太师椅上的沈师爷忽然回眸,瞪得他一个激灵,他忙闭嘴了。
沈师爷继续画符,一连画出四张,转给身边的随从,随从则逐一将符纸递给云棠一行人。
云棠率先接过符纸,朝额间一点,片刻,又交还给沈师爷。沈师爷拿回符纸,放到红烛上点燃,火光明黄,无事发生。
云棠顺利通过,走到前方等其他人。一转身,刚好看见连珩站在烛光边,正抬手准备将符纸贴到额顶,两条剑眉紧紧锁起,就差将“嫌弃”二字刻在脸上。
她没忍住笑了一声,连珩闻声发现她在看自己,刚要贴到额顶的符纸又揭了下去。
“弄完了。”
他索性直接将符纸还回去,还糊弄说已经验过了。沈师爷刚好低头没注意,便接过符纸在红烛上点燃,依旧无事发生。
下一个是花月,云棠有些担心符纸是否会因为花月是妖而产生特殊情况,但花月上前时,连珩悄悄施下一道法术,所以依旧无事发生。
只剩下陈武还没检验,他是凡人,最不用担心发生意外。于是径自贴好符纸又取下,将符纸交给沈师爷在烛火上点燃。
符纸竟没有在第一时间燃起。
云棠站在不远处瞧着,不由皱了下眉。
突然,一阵妖风吹过。符纸随风开始剧烈抖动,拿着符纸的沈师爷登时察觉异常,忙将符纸对准烛火,红烛却在一瞬间熄灭了。
红烛熄灭的同时,陈武的符纸开始燃气冷蓝色的磷火,霎时将整张符纸吞噬。沈师爷被迫脱手,第一时间取出一把桃木剑朝陈武刺去。
符纸异常也在陈武意料之外。桃木剑直刺他的眉间,令他几乎没有时间反应。花月立即将他拉到一旁,反手接下沈师爷的桃木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