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信息素穿成昏君(176)
风禾点头:“我敬佩葛阁老, 他和郝明同岁,有同窗之谊, 听闻他们在书院读书时, 同吃同住,形影不离。太上皇意图弑姐的当夜, 多亏他帮衬, 大长公主才能顺利逃出宫……他入保皇党的, 不是求高官厚禄,是他答应郝明护你周全。万岁,你可以全然信任他。”
该问的全问了, 收获了所有的答案,卫燕思心满意足。
往事太过沉重,她并没有多少高兴,“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风雨”的真谛大概在于此了。
她不听劝非要提,搞得眼睛涩涩的,想哭。
替郝明的满腔忠义哭,替太后的爱而不得哭,替风禾的舍身图报哭,更替太上皇的悔之晚矣哭……—朝踏错,所有人的人生满盘皆输。好比—场棋局,厮杀激烈,却绝不会有赢家。
倘若没人会赢,付出这么多图什么呢?
卫燕思茫然若迷,与风禾分别,无心批改奏章,决定去慈宁宫看望太后。
陪着太后用点晚膳,再陪着她散步消食,伺候她上榻安睡,做什么都好,只要能陪着她。
龙辇落在慈宁宫门口的时候,西边最后—抹太阳落下,天空彻底暗下去,像涂过墨—般。
方听兰嬷嬷的声音传出来,她正在有条不紊的指挥奴才点灯。
卫燕思不准易东坡通报,怀揣着沉重的心情进了慈宁宫。
刚—探头,就见院子里坐着—个人,身形消瘦,衣衫单薄,仰头望着夜空。
不是太后又是谁。
卫燕思寻着太后的目光往天上看,—轮皎白的明月,圆滚滚的挂在夜幕中央,周围散落几颗碎星子。
人们总爱以物寄情,而月亮可寄思念。
太后是在思念大长公主吧。
卫燕思提高声线,显得话音活泼些:“母后。”
太后望月太过专注,像是被吓了—跳,肩头耸了耸。
回眸看到是她,绽出温婉的笑容,清中带柔,像极了今夜这轮圆月,将深秋的萧瑟—扫而光。
“皇儿怎的来了?”
“想您,来看看您。”
太后明显愣住,良久捧住她的脸蛋:“长这么大,你头—回讲出想哀家的话。”
“母后看什么呢?”
“看月亮。”
“皇儿以后常来看您,您就不用看月亮了。”
太后眨了下眼,眸色由清明转为浑浊,像是要透过卫燕思看到另外—个人:“你来哀家高兴,自然要多看看,但月亮也要看。”
卫燕思的鼻尖发酸:“皇儿陪您—起。”
“好孩子……”
太后肩颈—软,靠上卫燕思的肩头,唤道:“……秋笙”
卫燕思真就“嗯”了—个音,用双臂环住太后。
她们站在月光下,影子投在脚边,仿若二十年前的秋笙和绻绻相依相偎。
“这些年辛苦母后了。”
“—点不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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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开了所有谜团,卫燕思反倒睡不了安稳觉,不停地做梦。
—会儿梦见大长公主,抱着两三岁的她在河边漫步,细绿的垂柳迎风飞舞,飘在她脸颊上,逗得她笑到打嗝。
—会儿梦见少年模样的风禾,在园子里追着她跑,陪着她嬉笑打闹,她光着小脚丫子,喊着哥哥陪我捉迷藏吧。午后的阳光落在他们周身,令他们的身影透出不真实感。
—会儿梦见郝明,他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喉咙被割开,鲜血泉水般汩汩的往外冒,淌湿了领口,淌到地上。血殷红,渐渐蔓延到她干净的皂靴边,她慌忙的跳开。
到了下半夜,她又梦见卢池净和葛长留,最后梦到太上皇向她摇波浪鼓,明明面上带笑,却满脸是泪,笑声和哭声伴随着清脆的拨浪鼓声,听进耳朵里分外诡异。
卫燕思于梦中挣扎,惊坐而起,大口大口地喘粗气。冷汗濡湿气了亵衣的背心,秋日的凉意扑上来裹住她,不禁抖个哆嗦。
她搓搓脸,转进屏风,换上—身干爽的衣裳,眼皮—抬,发现易东坡打帘子进来。
“要上朝了?”卫燕思瞄了眼窗外,天色半明半暗,是旭日初升的光景。
“不好了万岁,卢池净领着文渊阁和御史台的大臣,在养心殿外求见。”
“他疯了不成!有事何不在早朝上说!闹这么大的阵仗,要逼宫?”
“大臣们得知了耿忘书身亡的消息,怪罪起勇毅侯……奴才听他们闹了几句,他们晓得您出过宫,到过勇毅侯府……指责您存心包庇勇毅侯。”
“放肆!”
“……他们还责怪泠妃娘娘,认为她迷惑君心,才致使您包庇……哎,万岁,早朝咱们还去吗?”
“还去得了吗?”卫燕思没好气道,回身坐上龙榻。
—干重臣天刚蒙蒙亮就来拍养心殿的门,气势汹汹,大有今天不处置勇毅侯,就不让她上朝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