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信息素穿成昏君(175)
卢池净防人之心甚重,并不全然信任他,收集的证据大都无关痛痒。
皇天不负有心人,他终于盼到耿家这一宗大案。在豫州,耿家是粮商大户,贪官污吏盯着割肉,郝明最是了解,是以帮助卢池净联络耿家,许下授予皇商的承诺。
卢池净派人灭门耿家,他提前获悉消息,几番纠结,昧着良心放弃营救耿家。
哪怕耿忘书上衙门击鼓鸣冤,他也硬下心肠,颠倒黑白。
很快,耿家的惨死,他做官的不公,在豫州闹得沸沸扬扬。
但他不怕,多年来怨恨积攒,早已泯灭了他的良知,尚存的一丝忠义也留给了大长公主。
除了替大长公主报仇以外,他别无所求。
唯一的失算,是耿忘书在万念俱灰后加入红莲教,潜入雁京城,刺王杀驾。郝明万分自责,将罪过全归于自己。
他被耿忘书绑走那几日,遭到非人的折磨,面上是害怕,嘴里求饶,心里却高兴,晓得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直到耿忘书告知他,卫燕思来到豫州了,他一时柔肠百转。
在他内心深处,盼望再见卫燕思一面,好在黄泉路的尽头遇上大长公主时,告知大长公主,您的孩子万事安好,却不愿在这种境遇下相见。
他不是个好官,背弃了少年时的志气,搞得豫州民不聊生,坑害耿家,死有余辜。
罢了罢了。
往事不可追。
他不怪耿忘书折磨他,当还耿家的债了。那晚,风禾溜进耿家老宅救他走,他不愿意。
一是无颜面对卫燕思。
二是,卢池净再无翻身的机会,他大仇得报,心愿已了,想追随大长公主而去。
三是连遭数日折磨,身中数道刀伤,命不久矣。
是以央求风禾,看在往日的情面上,送他个痛快。
风禾本不愿卫燕思追查前尘往事,怕卫燕思牵扯进更大的漩涡,得不偿失,无法抽身。
天人交战后,答应了郝明。
“你们对朕……用心良苦,”卫燕思埋下头,像一朵枯萎的花,“朕不该怪你。”
风禾反而学着她之前的举动,试探性地抬手,拿掌心贴在她发顶,指尖的触感细软,像丝绸般丝滑。
“上一回这么对你,是好多年前了,你身子小小的,站在东华门前,”风禾难掩哽咽,泪光再次闪烁,“抱着我的腿一直哭,你问我,哥,我们还回豫州吗?娘亲在哪里?”
卫燕思愣住,心头有刀在割。这不是她的记忆,是原主身体的本能反应。
风禾难得话多,打开话匣子似的:“自打大长公主没了,你总是很害怕……我也怕,我怕保护不好你……于是那天,我把你紧紧抱在怀里,一边摸着你的头发,一边对你说,进了宫不能叫我哥哥?然后你就哭,觉得我不要你了。”
“……我小时候很爱哭吗?”
“你最贪玩,一个没注意,你就会跑没影儿,为这事儿没少被大长公主责备,所以总哭,不过很好哄,大长公主亲手为你做了一面拨浪鼓,你哭的时候,她就拿出鼓,摇两下。”
忆起美好的从前,风禾嘴边带起温暖的笑。
“……鼓我记得,它在太上皇手里。”
“你的鼓,在我们前往雁京城的路上弄丢了,太上皇手里的鼓,是他幼年……大长公主为他做的,图案尺寸,与你的一模一样。”
卫燕思眼眸刹了一刹,呢喃道:“父皇……始终留着……”
“他该是很愧疚……皇极殿的管事李德全公公,有一回来养心殿传话,和易东坡多唠了几句,提到太上皇一犯糊涂,就爱唤‘皇姐’”
“父皇,他很想念大长公主吧,她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而他却逼她上了绝路”。
或许,这是太上皇纵容太后,不强迫太后侍寝的根本原因。
风禾冷哼道:“呵,我恨他,也可怜他。”
这句话点醒了卫燕思,思忖着原主对太上皇的感情,应该也有爱、有恨、有怜、有怨。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儒家的描写,全是作者胡诌的,架空文,大家不用细究哈~
第91章
数种情感纠缠、拉扯, 迫使原主变得固执,变得狂躁,久久无法寻到情绪的宣泄口, 继而任性妄为, 哪怕早年有过宏图抱负,也经混乱的情绪消磨殆尽了。
讲到底,他们当中没有任何—个人, 可以从往事的痛苦中脱离, 会像郝明—样,经怨恨蚕食,在漫长的余生中……煎熬着……
她的心仿佛装进整个秋天, 弥漫起无限悲凉,不得已用两手捂住胸口。
“郝明没有对不起朕。”卫燕思沉吟片刻, “我终于明白他当初对我说, 如果我信任太上皇,便可以信任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