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神剑同人)鳳篁于飛(8)

“大美人,你可说过,‘你所图的,未必不能’,才不出三日就反悔了?不忙不忙,芳笙可是有凭证在手的。”

他神态语气,学的惟妙惟肖,就像这句话是他所说,倒让小凤笑了起来,心中想着:你那缃绮,只有自己指印,我不承认又如何,说你是小滑头,分明是个小呆子。

芳笙又岂有不知,文契单方不成之理,他唯以真心相待,相信白首之约自可相定。

金樽中温好的荔枝酒,被他注入两个螭爵,先敬小凤道:“既已问鼎武林,必当逐鹿天下,鹿炙芳酌,怎样都是个好兆头,以此补贺大美人出关之喜。”

小凤被他这话激起了满腔豪情,一饮而尽。复又问道:“幽萝旋老,杜若方生,是为何意?”

他反而先问小凤:“大美人有何见解?”

小凤想了想,解道:“人生在世,瞬息万变,既知生,当知死,倏忽而生,倏忽而死,周而复始乃世间常态,是以生死无须挂怀于心。”

他双眸若含星,点头一笑,待掌风将至,碳火拢得更旺了些,纤掌游鲤摆尾,芭蕉随风,少时已有香气冒了出来。

灯光下望去,今夜芳笙眉眼间,较往常柔和许多,更具女子之态,不免令小凤有些生疑。

他取出一只玉瓶,里面装的是西域香料,刚要撒上,只见小凤掩鼻,目光露出嫌恶之色,他当即将瓶塞好,远远掷下了悬崖,暗中思索着:到底是哪一味香料令她不适。

于是取出自己配的佐料,见小凤并无方才之态,才放心撒了上去。待熟后,先取出一片浅尝,以示诚意,再装至干净的玛瑙盘中,奉与小凤。仅吃了这一口,却只顾喝酒。

他以罗帕拭唇,解释道:“我一天吃的东西有限,有酒足矣。”

若非今日相约,他应作陪,平素是什么都不吃的,一切食之无味。

小凤尝了一尝,焦嫩适宜,香酥可口,唇齿留香,这鹿肉滋味,确实是她一贯喜好。不然这纤尘不染的小滑头,又怎会费心接近后厨。

这样想着,又喜欢了几分,玉颜芙蓉,光华夺目,令人移不开眼。

芳笙见小凤唇边笑意,自己更是欢喜不尽:不枉在后厨多瞧了几眼。

他拿出一壶新酒,又呛又烈,再放入五粒烈火丹,竟毫无反应喝了下去。

陡然间,小凤已搭上了芳笙脉搏,只觉这手比冰雪要寒,却比流水还要柔嫩,比丝缎还要光滑,连一个薄茧都不生的,总之,不像个多年习武的少年。

他脉相虽呈平和之态,但体内暗含阴阳二气,必身兼至阴至阳两种奇功,奇的是,阳经上风霜雨雪,阴经上夏日炎炎,两股气虽暗暗相较,但大体上是水火既济之象,所谓阴阳不冲,而相合和。知此,小凤又换了一只手腕搭上,依旧这般,确实有些奇诡。

“你喝那么多烈酒,只为中和体内阴寒之气?”

“是,至少有一时片刻,能令体温与常人无异。”他淡淡道来,仿佛与己无关。

又笑道:“我也是医者,对自己身上了如指掌,陈年寒症,难以拔除。这么多年,倒也没什么大碍,何况身上寒凉,可令许多无聊之人望而却步,何乐而不为?”

小凤想:世人多贪生怕死,正道更多蝇营狗苟,道貌岸然之徒,这个小滑头,还真有几分气概。

“你真不怕死?”

他接了一片雪花,霎时化成了一缕轻烟:“只是不执着于生死,当生则生,当死则死,生时无愧于心,死时淡然平和,芳笙一向如此。”

小凤心下欣赏其真其诚,又问道:“莫非在你眼中,就无珍贵之物?”说到这,又想起了那张笺子上的“至珍”二字。果见他对着自己笑道:“非物也,唯一人哉。”

小凤将鬓旁青丝绕了两绕,有意问道:“看来你功夫很好,比之我又如何?”

他解开斗篷,露出了青衫,以散烈丹的内热:“我会先行认输,大美人出手时,芳笙就已经输了。”

小凤再欲深问时,仙鹤已归,落雪即霁。

芳笙掌中多了一枚碧绿药珠,喂给了仙鹤。此物以百花清露,百草凝霜,和昆仑山的雪水,以芳笙掌中阴寒之气所成,一人一鹤在外奔波时,只食这种丹药,芳笙有时也不需要此物,唯有放入烈火丹的烈酒,是万万离不开的。

小凤闻得馨香之气,又想他那“薜荔湘君”的雅号,因问道:“何以为芳,何以为笙?”

他答道:“百草方芳,湘竹生笙,芳者,以其馨质而纯而真,乃古之至洁之物,笙者,以十三簧而拟凤之身,遂有凤笙美称,至于芳笙,以香草而求美人,以‘芳’之诚,换‘笙’之心。”但未言者,乃笙为正月之音,既主寒瑟,又喻离别,这一个“笙”字,也算是芳笙孤寂半生的写照了……

小凤知其话中情意,却又为难他道:“你既通晓鹤言,自也能引来凤凰了?”

他笑言道:“只将我引到大美人身旁,这只紫笛,已居功甚伟了。”

小凤随意将酒爵凑至唇边,别有所问:“小滑头,你嘴这么甜,不知哄了多少姑娘了。”

“自见了大美人,就什么都会了。”他实在以此为豪。

小凤又倒了酒,却见仙鹤扬首摇摇而来,竟喝个一滴不剩。她又倒满,仙鹤也是毫不客气,长鲸吸川。如此九、十爵下去,仍不尽兴。

小凤笑向芳笙:“果然都是小酒鬼。”

他拿出了专供仙鹤饮酒的方壶:“我的好兄弟,你倒是不认生,见人家漂亮,连魂都丢了。”却也不知是在说谁。

小凤倒突然问道:“你自认是个好人,还是坏人?”

她心中自有思量:若他真要与自己相伴,必为那些三帮四派所不齿,他当真毫不在意?

但听他诚然道:“我做不成坏人,只是一介常人。”

小凤继续试道:“你声名一向不错,做个正道大侠也无妨。”

他心中对过往伤感,叹道:“若求侠义之真,不知代价几何,芳笙难以承其重责,不如做个大贼,逍遥自在。”

小凤对此倒十分赞赏:“看来,你是宁做快活贼,不做伪君子了!”又再问道:“若因此而招来骂名,你也无怨无悔?”

他明白小凤口中的骂名,若和冥岳岳主一起,与他有过交情的正道人士,必然前来口诛笔伐。

“都说人言可畏,芳笙无畏人言,有人爱我,就会有人恨我,有人赞我,自然就有人咒我,我只须对的起心上人,俯仰之间已然无愧。何况芳笙所做所为,向来无愧于天地,无愧于本心,从今往后,也将无愧于至爱,又何须他人认同!”

“说得好,岂非圣人无名!可惜不是所有人都能这样明白!”对他的我行我素,小凤越发欣赏。又想自己在世间磨砺多年,因叛逆而孤军奋战,此时能得一芳笙,实属意外之喜。

听他又道:“至于与人交往,圣人以其无私而成其私,芳笙并非无私,只是悦己。”

小凤笑想:这个小滑头,将这句话解成这样一个道理,也是有趣。却又调侃道:“若老子知道,这里有个小滑头,歪批他的《道德经》,可能气的胡子都要登时立起来了。”

笑过之后,她举酒走到崖旁,俯瞰冥岳千里,傲雪凌霜,一抒心中豪情壮志:“人生在世,倏忽而过,大则建立基业,雄霸天下,小则明哲保身,与世无争,我既用十六载光阴,重振冥岳,必要一统武林,傲视苍穹!”

“卿之卓论,当浮千杯万杯!”芳笙听她此刻畅谈抱负,只觉她更为可敬,向来饮酒从未醉过,此时却已心神俱醉!又只痴痴瞧着她,心道:只要是你的心愿,我都会帮你达成。

仙鹤酒已足,不欲多留,先来辞别芳笙,蹭了蹭他手心,而芳笙将金带收好,揽颈抚羽,仙鹤又向小凤颔首,终凌空而去。

小凤见他方才神态间缱绻不舍,颇有女儿之态,心下更为疑虑。再见他脸色苍白愈甚,于是取出三根银针,走到他身旁,将他广袖褪至臂膊,映入眼帘的,正是一截冰肌玉骨,除此之外,还有一朵五瓣红梅,与那张桃笺上,倒别无二致,离远些瞧去,竟是一个缃字,也有些似湘竹的湘,这便是古籍所载的梅篆。当时罗玄不欲教小凤功夫,只令她读书写字,因而这样的古字,她也曾见过,且对此字记忆尤深。却再看时,梅中娇蕊,绽掩一点红芯,宛若一粒小小明珠,不细瞧时,却也不易发现。至此小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个罗芳笙,果然是个女子,还是个冰清玉洁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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