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将成为你同人)【侑灯】獾与蛇(37)
想到这里,她打了个寒颤。虽然斯莱特林做事不择手段,但她也明白这所学院的傲气所在——他们是铁板一块,即便内讧得再厉害,对外时也说一不二;伊凡·诺特就是这种态度最好的证明,这也是为什么战后的斯莱特林哪怕备受排挤、日渐式微,也能冬眠至今。
要她想象一个与外院合作对付自家的斯莱特林,实在是太困难了。这个人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如果伊凡·诺特无法追溯到信息源,那就意味着自院人以后也不能得心应手地使用。顾忌其他三院已经够累,如今还连自己的人也不得不重重提防……七海长叹了口气,揉起眉心。
“为什么往楼上走?”鲁道夫忽然发问,“我们这是去哪里?”
“猫头鹰棚屋。”七海简洁地答道,“这种迷情剂如果是从外部订购的,一定是由猫头鹰接回来,先从这里查起。”
猫头鹰棚屋位于城堡西塔楼,栖息着霍格沃茨全体师生的猫头鹰。
与白日不同,猫头鹰们在夜晚前所未有的活跃。他们踏入棚屋的那刻,上百只各种类别的猫头鹰啸叫起来,似乎巴望着这两个人能带来些与干巴巴的口粮不一样的零嘴,一只手臂大小的鬼鸮甚至在七海经过的时候啄了啄她的衣袖,明黄色的大眼睛恳求似地看着她,让她不自觉地想起了瞳色一样的那个女孩。
“对不起。”她充满歉意地摸了摸那只鬼鸮,摊开手示意自己“一无所有”。那些在空中飞舞的猫头鹰失望地落回脚架上,理毛的继续理毛、扑棱翅膀的继续扑棱,景象重归祥和。
“这么多猫头鹰,怎么找?总不能一个个闻吧?”鲁道夫揪起旁边的一只褐枭,有些厌恶地看着脚架下的排泄物。
“追迹咒,听说过吗?”七海拔出魔杖,“原本是脚迹追踪,我做了些小改进,可以追踪气味。”
她以魔杖点点苹果,道:“迹象显现。”
金苹果的浑身泛起紫光,七海绕着四周兜起来:“光圈变亮意味着气息接近——看到了吗?”她语气微带兴奋,“抓到了——这个方向。”
分开一群猫头鹰,他们看到了一个大概是整个猫头鹰棚最小的脚架。一只棕毛姬鸮栖息在上面,无辜地瞪着眼,小声地“唧唧”叫着。
七海将苹果丢到鲁道夫怀里,毫不留情地抓起那只手掌大小的猫头鹰,用力将它藏在羽翼下的脚爪拉出来——姬鸮受到了惊吓,拼命啸叫、挣扎,在她手上留下了好几道划痕。
有一道划痕不浅,渗出了点点血珠,但七海已经感觉不到疼了;她只是注视着猫头鹰脚爪上的铭牌,连呼吸都全然忘记。
黄铜牌面上刻着她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名字——那个她刚刚道别的人的名字。
“小糸……侑,”鲁道夫·戈尔茨坦代替她念了出来,“怎么回事?这是小糸的猫头鹰?”
七海灯子没有说话。她张张嘴,发现自己似乎已经忘记了怎么说话。她的脑袋一会儿昏昏沉沉、一会儿又左右晃荡,没有办法将眼前的情报和事实联系起来。她用力掐着那只姬鸮,任由猫头鹰尖叫着在她手上、腕上留下更多带血的划痕,甚至恨不得自己切痛肌肤,好从这场噩梦里醒来——
“——七海!”鲁道夫用力掰开她的手,“你要掐死它了!”
她的手重重垂下,撞击在另一个木头脚架上,软绵绵地弹了回来。
“……”她木然地看着姬鸮飞走、消失在猫头鹰群里,低头看了看淌血的手。
“你没事吧?”鲁道夫担心地看着她。
七海灯子答非所问,吐出了一个字:“……冷。”
身处初夏五月,她却如坠冰窟。方才离开时侑孩子气的笑颜在她脑海中一遍遍播放,然后是她踩着扶梯下滑时向她伸出的手、在邱园里奋力投掷时脸上的汗珠、夜晚烛火中坚定澄澈的眼——
“——不可能,”她的身体与声音都在颤抖,“不可能,不可能是她……她不可能与这些事情有关……”
鲁道夫神色严峻:“七海,你跟小糸到底是在什么情况下遇到的?”
“是……我没收了一盒放了迷情剂的巧克力……”她的声音骤然低下去,“然后,她来……问我要……”
“……迷情剂,啊,”鲁道夫从鼻子里喷出气,明白七海跟他想到了一处,“你能确定那盒迷情剂的原主不是她吗?”
七海没接话。女孩的笑颜开始褪色,她的大脑重新运转起来。小糸侑巧合地来替堂岛卓要加了迷情剂的巧克力、巧合地与她相遇;老舟的魔药巧合地坏掉、小糸侑巧合地与她加深关系;她巧合地在提取记忆放入冥想盆时失误、小糸侑巧合地看到记忆——
——有那么多的巧合吗?
——假如这些巧合都不是巧合呢?
堂岛卓的那盒巧克力是小糸侑的,她也是故意找借口跟踪自己的;她通过某种方法截下老舟的猫头鹰,对魔药做了手脚;自己其实并没有提取多记忆,是她调出了以前存储的记忆——
——假如这些巧合都不是巧合,那么她只不过是又一个抱着目的接近自己的人。所有的一切都是做戏,她又一次被背叛了。
她掐着手,胸中无可抑制地涌起愤怒。那是比她得知佐伯沙弥香是因为喜欢自己才接近自己时要愤怒千百万倍的愤怒。她大步走向猫头鹰棚屋,用力推开门;她要去见小糸侑,她要听她亲口解释。
如果她真的背叛了她——
七海灯子疾走在走廊上,鲁道夫·戈尔茨坦已被她勒令离开。
如果她真的背叛了她——
七海灯子呼吸急促地跑了起来。
如果她真的——
她气喘吁吁地在八楼走廊尽头停下来。
她看到了那个女孩。
“啊,前辈!”小糸侑高兴地奔向她,对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你回来了!戈尔茨坦呢?”
——即使她真的背叛了我。
七海灯子胸中的愤怒忽然尽数消失,只剩下无穷无尽的悲凉。
——我也对此无能为力。
因为真真切切面对着她的这一刻,她甚至丧失了质问的勇气。
Answer to Desire(3)
佐伯沙弥香第一次见到七海灯子是什么时候、又是什么感觉,她已经完全记不得了。即使恋慕上对方后努力试图回想,能够想起来的也不过是旁人口中的风言风语、和她时不时见到的孤零零的短发女孩儿的身影。
——那么,她又为什么会恋慕上对方呢?
或许一切都是从那篇魔法史论文开始的。
彼时她刚升入二年级,学校的魔法史课程教授到霍格沃茨校史的部分,布置了一篇自由主题的小论文。她选择了城堡建筑作为主题,通宵做了两天的调研,满心以为自己这篇呕心沥血之作将会被当作典例诵读,却不料最后宾斯教授选择了另一篇——一篇来自她从未正眼瞧过的、那个永远一个人背着厚重书包的短发日裔女孩的论文。
“……霍格沃茨的学院制度是时候重新进行考量,”宾斯教授以他特有的枯燥嗓音念着,“将新生统一划分为四种类型、并从此与相似类型的人生活七年,虽然令管理更方便,实际上却是对多样性的扼杀……”
她还记得当时念到这里时,课堂上响起一阵哄笑声。坐在七海灯子后面的一个男生用力摁了一下她的头,叫道:“那你别读霍格沃茨啊,黄皮猴子!回你的岛国读魔法所去!”
这句话虽然并非针对佐伯,却连她也一起包含在内了。那时她非常愤慨地站起身,想要呵斥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白人男生,七海灯子却先她一步起立,举起魔杖施了一个漂亮的蝙蝠精咒——黑色的大蝙蝠开始不断从那个男生的鼻孔中飞出,课堂上尖叫声、惊呼声和爆笑声混成一块,让宾斯教授花了足足三分钟才平息下来。
“下次我会把你的嘴巴变没,”二年级的七海灯子冷冷地说,“因为不懂得如何用它的人不值得有它。”
佐伯沙弥香愣愣地站在原地,感觉胸中有一种非常复杂的情绪涌上来——七海灯子做了她敢想不敢做的事情,也说了她敢想不敢说的话。
下课后,她从宾斯教授那里借走七海灯子的论文,认认真真从头到尾地看了一遍。她并不赞同和理解那篇论文里流露出的思想,但她却为这份论文字里行间暗藏着的反抗和呐喊而深深着迷:七海灯子在挑战一项延续了千年的霍格沃茨传统。她一个人倔强而不甘地攀登着一座永无尽头的雄峰,无数次跌倒也无数次爬起,哪怕成为旁人口中的傻子疯子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