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将成为你同人)【侑灯】獾与蛇(38)
——这是她内心所向往的姿态。是发现自己偏爱女孩却仍然只能恪守族规家矩、半分也不敢反抗的她眼中最耀眼的姿态。
她开始接近七海灯子,假作对那篇论文的内容赞赏万分。她开始了解她为何会有那样惊人的思想,也开始更加为她着迷——同样出生于繁文缛节众多的纯血统家族,她敢怒不敢言,只能默默忍耐、顺从;七海灯子却勇敢地挣扎着、叫喊着,想要从中脱身而出。
她不可自拔地爱上了她。
她爱着她奋力前行的模样,但自己只能——也因为自己只能——日复一日地原地踏步。
“——恕我失礼,你爱慕七海前辈吗?”
我爱啊。我爱她。我,佐伯沙弥香,爱着七海灯子,已经整整四年。
她内心叫嚣着、推挤着她说出口,她却只能努力地将它们咽回去,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
——她选择了默认。
直到最后,她也无法像七海灯子那样站直腰板、一往无前——她爱女人,却也同样爱着她的父母、爱着她的生活、爱着纯血给予自己的骄傲——她想,她永远也无法像七海灯子那样不顾一切。
因此,尽管深爱着七海灯子,她却永远也不会说出那句话——爱是承诺,也是责任;倘若没有勇气去兑现、去承担,那么就不要说、不要做。
“……”
她盼望着自己的沉默能让叶历明白,对方却不依不饶地追问起来:“佐伯前辈……?”
——真是过分。
她有些恼火地睁开眼,涨红了脸:“到底为什么要问这个?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叶历再度被吓到了:“我不是八卦!真的!是因为我这个药——它是用来让人爱上原本不爱的人啊!”她分辩着,“如果用在了原本就喜欢的人身上,那么表现和解药配方都会有极大的不同!”
——原来是这样。那……等等。
佐伯皱起眉:“……‘你这个药’?”
“啊!”叶历捂住了嘴巴。
“……唔,”佐伯沙弥香第一次好好打量对面的人,“叶同学……你,莫非是……”
——其实挺早以前她就有过这个想法了。
“叶(Kanou)”的日语发音和“舟(Canoe)”的英语发音不是一模一样吗?
对视片刻后,叶历投降似地举起了手:“……对,……这剂药是我卖出去的……我就是‘老舟’。”
※ ※ ※
“……侑。”
七海颤着声,叫出了女孩的名字。她觉得喉咙干涩得发紧、脑袋也堵塞得痛,内心恐慌不已,恨不能夺路而逃。
“前辈?”女孩察觉到了不对。她上前一步,探出手,想贴上对方的额头、试一试体温,伸出的手却被七海一把抓住,力道大得发疼。
“嘶……前辈!你的手怎么了!”
一低头,小糸侑看到了七海灯子沾着血的手。她顾不及被捏痛的右手,只是匆忙而别扭地用左手去拿别在腰间的魔杖,可那只手却也被七海拿住,然后强硬地合在了一起。
“侑,看着我。”
她的前辈气息不稳、语气急迫。
“……?”侑抬眼看她;从未见过的七海灯子映入眼帘。
——那是怎样一张彷徨的面孔?包覆着自己的两手微微发抖,面上和眼底都是毫不掩饰的惊惶,仿佛有人在将她最心爱的东西从心底抽走——小糸侑被狠狠地吓到了。
“前辈,你——”
“——侑,回答我,”七海几乎是逼迫地将她压在墙上,“你从来没有对我说过谎,是不是?”
“啊?”女孩被搞糊涂了,“没有啊?怎么了?”
“……你也没有欺骗过我,对不对?你对我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是发自内心的,你能保证吗?向——向梅林起誓,”七海喘着气,“求求你,侑——起誓。”
小糸侑半张着嘴看着她,眨巴着眼,似乎完全搞不懂发生了什么事:“我、我起誓……”
“……”七海牢牢地盯着她,仿佛在确认她是否诚恳。半晌,她才幽幽吐气,放开手,向后退了一步。
“对不起,吓到你了,小糸同学。”她的称谓回到了平常的时候,“我——只是很害怕,对不起……”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侑的心脏都跳到了嗓子眼,她重又拉起七海的手,细细查看她指间掌上的划痕;七海深呼吸了好几次,低头看着女孩焦急的脸:“我去了猫头鹰棚屋,小糸同学。我用改良的追迹咒来寻找携带过那款迷情剂的猫头鹰,我找到的是——”
她犹豫了一会儿,才道出下文:“——我找到了一只姬鸮,铭牌上写着你的名字。”
侑吃惊地瞪大了眼:“什……”
她的眼睛骨碌碌转了片刻,想通了:“所以——前辈,你怀疑我跟这件事有关?”
说话间,侑下意识地放开了七海的手。
这一举动让七海心下一阵刺痛,她急忙辩白:“我——的确是有那么一瞬间,可是——小糸同学,你听我说——”
“我在听!前辈,你不要慌!”侑安抚道。
“——这太愚蠢了,”她冷静了些,扯出一个自嘲的笑,“我想了些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不、不如说,我只是害怕它们发生而已。侑,对不起,我怀疑了你。”
说罢,她垂下了头;沉默逐渐在两人之间蔓延开。
望着无力的七海,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没关系?感觉好像更无力。说实在的,也并不是完全没关系——曾经一字一句发自肺腑的话都被对方怀疑,即便大度如她,也是着实被伤了一把。
但是,她也并非不能理解。她明白七海灯子每天都在面对的是怎样的猜疑和妒忌,更明白自己于她而言不过相识了短短三个月、绝对不如鲁道夫或佐伯那样可靠,所以当务之急是先弄清楚为什么自己的姬鸮会带有迷情剂的气味。
“前辈,”她斟酌着开口,“你的追迹咒能追踪到多久之前的气味?”
七海想了想:“五天左右吧。”
侑咬唇:“最近我都没用过猫头鹰。但是上周六朱里借过我的猫头鹰买美容药水,昨天历也借过。”
“叶历?”七海愣了一下,“她借你的猫头鹰是做什么?”
“我……我不知道。”
七海的脑子飞速旋转起来。
叶历是去年的魔法学校联合魔药锦标赛季军;叶历做得一手好魔药;叶历昨天借了小糸侑的猫头鹰;今天她在小糸侑的猫头鹰上发现了迷情剂的气息。
她舔了舔唇:“叶同学现在还在里面吗?”
“……对,”侑迟疑着,“前辈,你是……怀疑历吗?我不觉得她会做出这种事……这么做对她有什么好处呢?”
“放心,我也不觉得是她做的,”七海拍了拍侑的手,“但是迷情剂,我怀疑是她这边寄出的。可能对方只是从她这里买走了东西,而她并不知道东西用在哪里——不过我要跟她确认一下。”
她抽出魔杖,对自己手上的划痕念起了治疗咒。伤口很快就止住了血。
“那么,小糸同学,请你在外面等一下了?”她走向不知何时已出现的有求必应屋门,故作轻松道。
侑点点头,面上神色依然忧虑。
七海努力压下抱住她温声安慰的冲动,头也不回地走进了门里。
※ ※ ※
门后的世界是一片荒芜。
没有叶历、没有佐伯沙弥香,更没有盘旋通天的药柜和一长桌密密麻麻排列的玻璃器皿;放眼望去,只有仿佛被大火焚烧了十天十夜后余下的满目疮痍,还有一座座堆成山包样的焦黑物。
“……?”七海灯子不明所以地走了两步,“沙弥香?叶同学?”
她开始有些退缩,转头去找门,却发现来时的门消失了。她下意识地往怀里摸去,又发现自己因为换了礼服长袍而没有随身带着双面镜。
掏出魔杖,她硬着头皮往焦炭山的深处走去——如果这是一个魔法空间,那么就一定有脱出的方法。
七海灯子和小糸侑不知道、而叶历也没有说清楚。有求必应屋不单单是身在房间之中时“有求必应”;其房间本身就是“有求必应”的存在。叶历来到这里的时候,心中所想的是“需要一个能够放开制药又不被发现的地方”,因此有求必应屋幻化成了制药器具一应俱全的房间;而七海灯子方才逼问小糸侑时,满脑子都是另一个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