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满(6)

作者:小学池塘边生长的moss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标签:布衣生活因缘邂逅天作之合市井生活 关键字:主角:晚芸,罗浮┃配角:陆青辞 大概是两个深渊里的女孩相互救赎的故事吧。(对不起,我真的不会写文案,我已经不知道改了几次了)文艺版:\如果你去到庙里,一定要告诉菩萨,来世,我只想做你檐下的苔藓。当你抬头看时,光明里有太阳,暗处有我。\旧文案不行,新文案不会写,那要不我给大家唱个rap吧。罗浮:我貌美如花,不讲废话,有朝一日,遇见人渣,管他才华,想他被杀。点击展开

“不然呢?”晚芸剜了她一眼。

大姨说得轻飘飘,“你娘跟外头的野男人跑了,别去找了。”

晚芸咬牙切齿。

“我还能骗你不成?就你爹那样,迟早得去见阎王,怎么,还不准你娘找个男人靠着?”

“因为我被你抛弃过。”晚芸冷眼问着,“所以现在,娘才舍得又抛弃我的,是不是?反正都被抛弃过一次,再来一次也没关系。你们把我当什么,当野草种子吗?是不是把我扔到荒野,明年我还能还你一个草原啊?”

一向专横狠厉的大姨,嘴巴张了两张,瞪得浑圆的眼睛涌上了潮气,但她收拾的很快,扭头去整理摊位,不说话。

摊子一会儿就支棱起来了。

大姨手脚麻利,一声不吭,对晚芸的话充耳不闻。

是啊,大人可以说话,也可以不说话,说不说话都是一种碾压。小孩子讲什么都是乱讲话,没底气的。晚芸多希望大姨可以道歉。哪怕只有一句哽咽。

然而有个屁,我现在疯到脱光了,跳水库里游泳,你都不会认为你有错。

晚芸掉头疯跑。

追溯到晚芸一家住大姨隔壁时,晚芸就明面背地里,听见一些闲言碎语,说她娘压根生不了小孩,她就是大姨过继来的孩子,是大姨生了双生子,一男一女,只将儿子留在身边。可惜这根独苗不到半岁就高热夭折了。大姨的脾气秉性就是自那以后愈发坏了,有时能操锄头去敲村里人的头。

说不清到底在怨什么,只是好恨,没有得到应有的爱。

晚芸在城里东跑西跑,猴儿一样瞎蹿。她倏地一声偷了个摊位上的苹果,边啃边溜,等跑得脚如面条一样瘫软时,就蹲在河岸边休息。苹果核上的果肉已经黄了,她蹲在地上把它埋进地里。蹲比站累,她也想一屁股坐着,但岸边石子湿润,她不愿顶着两瓣湿屁股跑,就又走上街面游荡。城里人可真多啊,一窝一窝的,路可真长啊,猪肠子一样。来来回回,晚芸愣是一直从清晨薄暮到斜阳西照。

晚芸感到小腿肚肿胀,便弯腰锤腿,一眼就看到在四处找寻自己的大姨,浑身一激灵,又撒开腿跑起来,横冲直撞地怼上路人的腰,又踩上行人的脚,最后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五体投地,扑倒了位小姑娘。

“对不起……”晚芸立马爬起身来。

小姑娘穿着浅色碎花的小裙衫,头上扎着素色,尾端坠珍珠的发带,十二三岁的模样,粉糯糯一团,眼睛亮的像星子,年纪小小,就瞧的出倾城貌,将来若是顺着这旧样长开,不知该是多能令人忘忧的好姑娘。

“浮儿,有没有伤着?”旁边一位同样俊俏贵气的小公子焦急地询问。

罗浮摇摇头,笑道,“我没事,陆哥哥。”

“你有没有事呢?”罗浮问晚芸。

晚芸深觉自己在这如描似削的二人面前,就是只人间腐鼠,不想多说什么,低头快步走开。

“等下。”陆青辞从钱袋里取出几两碎银,将银两搁在晚芸的手心上。晚芸将钱推了回去,说不要。罗浮则拉住了她肮脏的衣角,讲话软软的,“你要嘛,他很有钱的。诺。”说完,还摇了摇小公子哥给她买的风车。

“谢谢。”晚芸不敢看罗浮的眼睛,低声说着。

“陆哥哥,快说不客气。”罗浮推一推陆青辞的胳膊。

陆青辞忙不迭地应答,“不客气。”

罗浮一直冲晚芸微笑。

晚芸也想冲她笑,但嘴角勾了勾,眼神还是木木的。

罗浮不介意。

沿街的屋里忽然传来响亮震天的婴孩啼哭声。罗浮似乎很有兴趣,走上前几步,从窗口边探望,欣喜道,“是新生的小孩哎。”“小孩子最可怜。”晚芸讲话阴阴的。罗浮抿嘴,摇摇头笑,“人间路窄,其实大人也很可怜的,大家的命都很苦,不然为什么婴儿一出生就在哭呢。”陆青辞约莫觉得话头不对,出言制止她,“浮儿,好端端的,怎么讲些这样丧气的话。各安天命不假,可也有事在人为。”

“我娘早就说过我,早坐早行早齿早语,皆恶性,非佳人也。”罗浮冲着晚芸偏头笑,“我想娘是对的吧。”

陆青辞摇头道,“你娘是随口一说,何必往心里去,你是你娘的孩子。”

“我也是随心一记的,不打紧。”罗浮还是快乐的样子。

晚芸见到罗浮不经意间拂起的袖口,露出青紫泛红的伤口,显然是受伤上了药。但晚芸不好意思问,因为罗浮这个小女孩儿看上去悲伤又通透。悲哀通透是她的湖心,愉悦是她泛在湖面的小舟,白日里日头一照,也许还清净,但夜里头,光一褪,指不定多凄凉。晚芸猜测罗浮一定喜欢昼长夜短的夏天。

“你娘讲这话真过分。”晚芸脱口而出。

“是吧,我也觉得。”罗浮眼睛亮了起来。

年长几岁的陆青辞显然听不得这样“大不敬”的话语,蹙起眉头,柔声责备道,“罗浮。”

罗浮冲陆青辞作了个鬼脸,转头冲晚芸笑,“我是罗浮。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赵晚芸。”晚芸脸上一红。

“晚芸姐姐家住在哪里?要不我和陆哥哥送你回去。”

“不用。”晚芸闷声憋气地回答,“我没家,爹娘都死了,你要是好心,就替我找个地方住下,我以后会挣钱还你们的。”

陆青辞答应地没有丝毫犹豫。

晚芸一愣,没想过占便宜占的如此轻易。

真是有钱人啊。

他二人将她安置好,嘱托了一番,便先行离去。晚芸吃了点客栈送的小食,一份樱桃煎,一碗南瓜甜汤,腻的人舌苔发苦。她干呕了一阵。

夜幕深了,罗浮和陆青辞说过明日再来看她。晚芸想他们应该不会来。她一直在三楼的窗边坐着,定睛看一盏大红灯笼。姨父在楼下可怜巴巴地侯着。他上不来。这客栈相当地狗眼看人低。若不是陆青辞着上来,她晚芸也只有在楼下打坐的份儿。晚芸一直耗到二更天,她想,要是三更天姨父还在,她就跟着回家去。总不能真吃那公子的白饭吧。

晚芸在上头一推窗。

姨父就在下头热情地喊一声,“晚芸!”

“咯吱!”

“晚芸!”

“咯吱!”

“晚芸!”

晚芸觉得自己的名字变成了老鼠的。

更深露重,姨父缩成一团。

姨父当真等到三更天。

晚芸觉得这或许就是命。

晚芸下楼的时候看到壁上灰白狰狞的影子,驻足在那儿,偷偷抹了一把泪。她顺手从摆设的盆栽里捏了一朵茉莉花,将它别在影子的顶端,那儿的墙壁上正好有一道裂缝。花是香的,所以她冲影子笑了笑。影子没回应。但比投石入湖好些。茉莉是香的。她下楼的脚步开始加快。很多时候选择原谅,并不是多么高山仰止的事儿,她就是孤独,哪怕没有爱,也想有人陪在身边。她可以原谅抛家的娘,也可以原谅抛弃女儿的大姨。她是坚强的,百折不饶,认清命运里所有的跌宕。反正我也不会再爱你们。

“我娘是跟着那卖臭凉粉的走了吧。”晚芸一脸冷生。

姨父赔笑,摩挲着她的手,“没,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儿。”

“我什么都知道。我也看到他了,你们放心吧,我不会再去找娘。”晚芸声音低了一低,“我其实从来也没有想过要去找娘。”

姨父心花怒放,“那就好,那就好!”

晚芸抬头看了他一眼。

神经。她心里在骂。

大姨还在家里浸黄豆。

“这么晚,怎么还在做事啊,平常不早做好了吗?”姨父对大姨殷切非常,“我把孩子带回来了,你瞧瞧。”

“还带回来见鬼啊!”大姨将装了黄豆的米袋子一踢,气突突地摔门进去了。

至后,晚芸和大姨什么话也不说。大姨没计较晚芸在客栈里呆了好几个时辰。晚芸也不认她这个娘。谁释怀,谁就多福多寿。为了不让自己苦痛,全都三缄其口。

每日,晚芸就随着大姨,姨父吆喝着卖豆浆,然后收摊,回家。日升月隐,月升日落。晚芸一日一日沉默,只是偶尔会去乡下学堂里听师傅念书。大姨也沉默,只是偶尔跟邻居因为一坨狗屎鸡粪而歇斯底里。唯有姨父踏踏实实地活在人间,数着铜板,抱怨今日生意不景气,“那个三角眼的汉子,我就知道他少给了个铜板。”姨父哀哀怨怨,将眼色投向杂草荒乱的地面,背一拱,“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个匆匆忙忙的旅人掉了个孔方兄,这样就一报还一报,就不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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