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满(5)

作者:小学池塘边生长的moss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标签:布衣生活因缘邂逅天作之合市井生活 关键字:主角:晚芸,罗浮┃配角:陆青辞 大概是两个深渊里的女孩相互救赎的故事吧。(对不起,我真的不会写文案,我已经不知道改了几次了)文艺版:\如果你去到庙里,一定要告诉菩萨,来世,我只想做你檐下的苔藓。当你抬头看时,光明里有太阳,暗处有我。\旧文案不行,新文案不会写,那要不我给大家唱个rap吧。罗浮:我貌美如花,不讲废话,有朝一日,遇见人渣,管他才华,想他被杀。点击展开

大姨的院落与童年记忆作比,早换了面目。以前是平房,现在搭起两层,但仍旧破败,可见现下光景也是难堪,只是曾经“富”过。阑干螃蟹脚一样扒着,左侧斜斜拉着青绿手扶,有半面荒草野花的楼阶。阶梯有随时随地要挣脱坠地的危急,但不知怎得,却给整栋半新不旧的屋楼渡了人气。晚芸瞧着,这屋子好像随时随地要伸出两条腿跑起来。院落里有打磨的黄豆香,野莓子见人羞似地藏掖着,一星点,一零碎的红和绿。门窗上刻了锦鲤戏水的木雕景观,因无人打理而有些凹陷剥落。

晚芸记得爹提起过,说旧姨父随人淘金,刚有点小钱,便酗酒犯了心悸,而新姨父是卖豆腐的,没几个钱,大家都是清平世代里找一点活下去的生机。

晚芸不抱过多的指望。日子维艰,谁愿收留个整日吃白饭的。娘也不知会不会在城里出什么变故。拉车人让她跪着求大姨,她偏不。

晚芸上前撕下爹早前写的楹联。那些红纸已成碎屑,一摸到手,全成一把淡粉的灰,呛得人灰头土脸。

晚芸一边咳嗽,一边掉泪,终于紧闭的门开了。

大姨步子僵硬,塞了一把干粮到拉车人手里,冰冰冷说道,“快走!见到一窝人跟蛆一样盘在门口就闹心烦心!膈应死人了。”

拉车人不生气,只憨笑,将菜心一把抱上板车,说道,“哎呀,真不好意思,打扰了打扰了。”他还特地向晚芸告别,“再见啦!以后我们再来看你。”

晚芸一个人扭头掉眼泪。

大姨不喊她,只敲敲门板,嫌恶地说,“你进来洗山药。”

晚芸不进去,也不走远。她就走到以前家里的地方。晚芸一家搬走后,大姨顺势就将晚芸家着过火的废墟收拾了,改成了几方篱笆菜田。深绿深绿的菜苗子落在晚芸眼里嘲讽坏了。晚芸吞下呜咽声,虎虎地瞪着大姨。

大姨心虚,却知道一个孩子作不出什么花样,瞟了她一眼,进院子忙活去了,泡好了黄豆,蒸好了米饭,炒好了青椒炒蛋,连炉子也煨上了,却烦烦躁躁得不心安,伸筷子尝了口菜,咸得舌苔发苦,便走出来看晚芸。

晚芸从菜地里刨了个番薯,又从行囊里取出火折子。

大姨见她脸上泪痕犹在,却仍兢兢业业地守着火堆烤番薯,无语了。

“蟑螂崽子,打不死的。”大姨又气又笑。

晚芸顶嘴,“我们都是一窝的。”

大姨伸出瘦长的食指狠狠戳了下晚芸的脑门,说道,“告诉你,我们家山穷水尽,不养横草不拿成竖草的懒货儿。”

“银子,我能自己挣。”晚芸满不在乎,“我就图你这儿离城近,明儿我就要进城找我娘。”

“那行!柴房分给你睡。要是你敢花我们家一厘钱,我就把你卖了!”

“好啊,你只管将我当猪肉,论斤称两卖了吧。”晚芸擦干眼泪。

大姨嗤笑一声,“那就说定了,等卖你的时候,别哭。”

晚芸在干冷的柴火房里迷迷瞪瞪睡了一宿。

第二日天还未亮,晚芸就心急火燎地要进城找娘。大姨还在洗漱,哗啦呼啦吐出脏水。晚芸很讨厌漱口水,她觉得跟屎块一样臭。

姨父在整理豆浆桶,勺和毛巾,预备着要拉进城去。

晚芸见他们不慌不忙,急得打转。

大姨见她那猴急样儿,气不打一处来,粗声吼道,“急什么,投胎都不准这么火烧屁股的。”

晚芸懒得理她的臭脾气,眉头紧皱如大难临头,跑到姨父跟前说,昨夜梦见了娘,娘在割牛草。娘的脚底粘了滑泥,刚背着高出人两头的萝筐要直起腰板,就头重脚轻的,仰面朝天的倒地,头正好躺在水沟处,那里凝着浮萍,沉着螺蛳。梦幻又诡异。一切都完了。

“乱讲!”大姨不知何时就站在了身后,铁扇似的巴掌拍在晚芸的脑壳上。

晚芸脑袋嗡鸣好几声。她在想大姨的手上有没有粘上那万恶的漱口水。

“你娘是贩卖是私盐去了,再不济也是拉到菜场上砍头,怎么会跟你爹一样没出息,死在水沟里了呢。小孩子真是好玩,胡天瞎地的。”大姨笑了几声。

姨父听不下去,但无奈在家中早被压制到底端,哪敢朝这位“母老虎”顶嘴,只能闷声闷气地劝着,“你对孩子,何必说这些难听话。快来,帮忙捆下桶绳子,免得撒了。”

“王八蛋,嘴臭心毒。你难怪没孩子,全是老天爷开眼,赐你的报应。”晚芸可不管三七二十一。你刺了我一针,我就非得拿麦芒割割你的耳朵。她不怕大姨,大不了两脚一蹬,窜到城里拾荒去。

大姨将她一脚踹在地上。

晚芸咬牙拍拍屁股上的土,翻起身来,就要朝大姨撕咬去。

姨父眼疾手快,横在中间,将晚芸抱上牛车,好声哄着,“莫气莫气,你姨刀子嘴豆腐心。”

“哼!”晚芸瞪着大姨。

大姨则铁青着脸,拣了牛车的另一头坐下,背对着背。

晚芸一个人斜过脸,恨恨地瞪着前面那辆牛车上的鸡。

“夜里回来,我们在门前换个红灯笼吧。”姨父嘿嘿地笑,“好歹来了亲人,喜庆喜庆。”

“没脑子的货。”大姨骂道。“她爹都死了。”

车轮辘辘。许多赶早的车货前行,不时有小件的货品滚落,有人在后面默默捡着。

“挂啊,我要多多的谢谢姨父。”晚芸嘴硬,“我就喜欢大红色的灯笼。”

我就喜欢大红的灯笼。晚芸之前对张婶的儿子讲过这句话。那个逢人就笑的傻瓜早先递给她一只黄纸竹叶的灯笼,说道,“你不喜欢,我赶紧找卖灯笼的换,他们也有火红的灯笼呢。”

第 2 章(已修)

城里头热闹,分明是大早,却喧喧嚷嚷,炸得人耳根生疼,心内烦躁。小商小贩比顾客要多,早餐铺子如火如荼,蒸笼一开,整条长街如堕云里雾里,让人半米不识人丁,可叫卖声又悠扬传来,有那么一点情味,又有那么一点苍茫。

在行人脚步密匝的地方,偶尔会露出一两双捻金丝的靴子和绣花鞋。他们不是有钱人,只是有钱人脚下的金砖,顺着他们走,就能走到富丽堂皇的府门大院。

这儿寸土寸金。寸土寸金的地界养得人也很生动,不冷清。但他们这些富人,贵人,也会死掉老母亲,也会为了折损一块增青而抚胸大哭。但在柔软的金沙里滚一滚,就多了一层单薄的铠甲。我们穷人也有铠甲,那是身上的垢痂。没啥高下,反正都抵挡不了命里当头劈下的菜刀。人人平等是假话,人皆危险是实际的,穷人曝光在饥荒,苦寒中,富人在过度保护,暴饮暴食,高处不胜寒中辗转一生。

晚芸的脚拂过路边的狗尾巴草,又掀开幡布的一角,在途中看到两位身材就中的男人在口不择言地吵架,说的是某地的方言,听不懂明细,但能知道是在骂人祖宗。总归不能满口嘉许,却呲牙咧嘴吧。三个士兵在一米开外站着,牢牢盯着这两个人,就等着他们一旦动起手来,往他们的手上扣住枷锁押入衙门。

不过他们才不会打起来。他们谁都不想进衙门。

晚芸认出吵架的男人是以前的房东兼卖凉粉的,她肯定可以问出娘在哪儿,但她什么话也没说。她寡淡地像一把乌鸦毛。晚芸有一点点恨娘,所以她的眼神只从房东那个放牛娃出身的穷孩子身上漂移过去。就在晚芸搭车走远时,愤怒的房主因为没有谈妥一钱银子而朝对方那个莽汉的鼻子上舞了一拳。兵士旋即涌上前去。如果晚芸肯回头一顾,就能看到素衣荆钗的娘从小巷里蹿出,哭着喊着死死抱住他的腰。

晚芸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了娘,但她好像在看陌生人一样。“娘”在这一瞬,成了很古的名词。

晚芸一等进了城门,便跳下车来。

大姨大喝了一声,“赵晚芸!”

“您什么事啊?我才不喝你煮的臭豆浆。”晚芸没好气,一张嘴就噼里啪啦,“比臭豆腐还臭的豆浆。”

“你个野丫头要去哪?别怪我心肠歹毒没提醒你,这里人贩子遍地跑,当心被卖到青楼烟花地里了!我可没钱捞你出来。”

“我找我娘呗。”晚芸满不在乎地踢着腿。这是假话。她只是想远离大姨这个泼妇而已。

“你信你娘真的进城卖盐了?”大姨冷笑。

同类小说推荐:

耽美作者 主页 排行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