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满(42)

作者:小学池塘边生长的moss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标签:布衣生活因缘邂逅天作之合市井生活 关键字:主角:晚芸,罗浮┃配角:陆青辞 大概是两个深渊里的女孩相互救赎的故事吧。(对不起,我真的不会写文案,我已经不知道改了几次了)文艺版:\如果你去到庙里,一定要告诉菩萨,来世,我只想做你檐下的苔藓。当你抬头看时,光明里有太阳,暗处有我。\旧文案不行,新文案不会写,那要不我给大家唱个rap吧。罗浮:我貌美如花,不讲废话,有朝一日,遇见人渣,管他才华,想他被杀。点击展开

罗浮看了眼犹带锈水的刀,眉间微蹙,“劳烦您把锈水擦得干净一些。”

莽夫抬眼打量罗浮,羊眼里依旧是鬼鬼祟祟的笑意,“小姐讲究人,放心吧。刀快痛苦少,我就是替人以牙还牙,也卸您一条胳膊,断断不敢要了您的命,要是您的命掉了,小人的项上人头,那也是危在旦夕的啊。”

罗浮很讨厌这样吊诡的腔调,听到这人讲话,比喝了一碗馊掉的蜂蜜还恶心。她捡了就近的长凳坐下。

“你快些。”罗浮目空一切,取下披风叠好在膝盖上。幸好今天带了外衣,不至于带着一条血淋淋的胳膊走在街面上吓坏玩耍的小孩。

莽夫拿布巾细细擦着刀身,“小姐干脆,本来以为会哭闹不休呢,还特意给您备好了点糖水青梅。”他突然亲切地将果脯递给罗浮。

罗浮对这个阴阴阳阳的人的厌恶烟消云散,接过果脯,低声说了声,“谢谢。”

“小姐啊,我也是收人钱财,消灾除恨。祖宗菩萨,一切莫怪啊——”莽夫的音调拖长,像桌角的“刺啦”声。他将抹布往地一摔,高高举起那把擦拭得铮亮的刀。

罗浮静静闭上眼睛。

没有疼痛。刀迟迟没有落下。

“你收人钱财不假,可消的是什么灾。”陆青辞的声音不见病人的虚弱。他在强撑着。

“公子爷,当然消得不是您的灾,您洪福齐天,哪来什么灾。”莽夫笑得发腻,“只是罗小姐有些触霉头,这左手臂啊,沾惹到了不干不净的东西。”

“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陆青辞有些不耐烦,眉眼略过一些微的狠厉色。有种无名火从心头一直烧到掌心。他甚至想直接给他一记掌掴。以前从不会这样。陆青辞还察觉不到手臂废掉后,性情在如何斗转星移。他是介意的。介意为罗浮废掉自己的胳膊。而无穷无尽的,对仕途的恐慌也开始压垮他的温柔。

“是地狱火。”莽夫嘻嘻笑笑的。

“滚出去。”他铿锵有力,不容那莽夫再有什么诡辩。

莽夫不介意,反正银子进荷袋了,打了个哈哈,就出去了。

罗浮听出他的声音,不敢看他,但陆青辞已在她的正对面,弯下腰身。

她察觉到他的气息,不知为何感到陌生和害怕。

“……对不起。”她再度道歉。

陆青辞没回答。他没办法虚与委蛇地说“没关系”,但他还是为罗浮披上了暖和的冬衣。

罗浮在陆青辞房内住下。她跟着陆青辞来到房里时,有那么一瞬是以为回到了童稚时期。陆青辞的屋子充斥檀香气,木料都像从庙里拆下的。肃穆的静匹配沉闷的净,整个屋子如菩萨低眉。和很多年前几乎一样,只有一丁点毫差,就是屋檐下的喜鹊消失了。它应该早就硬了身子,而它的子子孙孙,也没有选择留在这里。它们飞向天南海北。

且说是“住”下,其实很夸大。

陆青辞将房门敞开,毫无遮拦。

有妇之夫和未出阁的姑娘,这点世俗的装点不能没有。

两人不说话,隔得远远的,坐在楠木案的两端。

案上摆着一盆矮松苔藓。

黄嘉玉当夜听到陆青辞的祸事,一时就倒了,现在正期期艾艾地在间壁的病榻上说胡话。

她会想到罗策吗?

滚蛋。她在想她的人生前程,最后到底能做到几品官的夫人。

好漫长的时辰。

罗浮眼前是半截门,是一面棱花窗,隐隐可见外头女贞树黑绿的叶片。朗月已上树梢。良久,她终于说,“我想回去。”

“你现在不能出去。”陆青辞面孔苍白。他现在有着和他娘夏念一样的眼睛,黑森森的,没有光。“我爹没有消气,你回罗府也无庇护,你只能暂时留在这里。”他知道罗浮内疚,多坐一刻都是冰火煎熬,可他不死心的,想要罗浮能够全然忘掉他对她先前苦痛的漠视,然后死心塌地,像从前一样,只做他一个人的影子。

“我想去找晚芸姐姐。”罗浮觉得头晕。她没办法这样长久地和陆青辞枯坐无言。她知道她太自私了。可她走马观花地回顾到太多事情。这是一种极大的伤害。陆大人的穷凶极恶。陆青辞细水长流的好与不为人知的背阴面。姐姐罗影的叛逆与温柔。罗策的仪表堂堂和混乱肮脏。当然还有晚芸姐姐的好,好与好。

陆青辞怒不可遏,登时将案上的茶盏茶壶一并掀翻在地,拽起罗浮的领口,“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罗浮一愣,愣得没办法说话。她觉得脖子被衣领缠缚得没法呼吸。她微微低头看看一片狼藉,又抬眼确认那人是陆青辞无虞,才慌慌道歉,“对不起。”

陆青辞松手。他的眼眶全红。

罗浮低头拨弄着自己没有月牙的指甲。想哭的时候,罗浮会情不自禁地有些奇奇怪怪的小动作。以前和陆青辞是朋友时,她会去拨他的手指。陆青辞十指月牙饱满,这是长寿人的手,可这个长寿的人如今因为她这个短命鬼断了一条胳膊。他讨厌她是应该的。

“谢谢你,一直对我这么好。如果你需要我为你牺牲,尊严,自由,体面,性命,我都补偿给你。”罗浮的眼泪像流星,那么飞速地划过,生怕陆青辞觉得她有一丝委屈。

陆青辞看到罗浮的战栗,终于在此刻察觉到,在自己的德行里,终究还是隐藏着陆大人和夏念的暴厉和狠心。他没办法接受这样的残缺不全的模样和不温良的内心。他极力压着喉咙,然而低低的咆哮和哭喊已经传到了罗浮的耳朵里。罗浮立刻哭成花脸,她走上前,抽泣着,抚着他的膝盖道歉,“抱歉,抱歉……你应该恨我的。”

人生从来没有哪一瞬,像这样地,让人相信爱与恨的纠缠,比浮萍聚散,人情似水还要悲壮。

第29章

夜里三更,眼皮像长了几尾根黏在瞳孔上,稍稍一动,便牵扯得分崩离析。罗浮的指甲尖掐入手心,努力不让自己点头瞌睡。炉子里的碳已经灭了,暗沉沉地盘踞。那可能是百千年前烧干的动物躯体。她只有坐着的时候,会感到疲惫异常,一旦躺在床上,又会即刻清醒。好像是有神灵施加诅咒一样。罗浮开始自救,想像手中捧着的暖炉是深山老林里覆满青苔的琉璃石,应着水色虫鸣。不要陷入无所谓的愁悲当中。而一旁正襟危坐的陆青辞终于面无表情地开口道,“你去卧房休息。”

要了她命,也不敢有非分之想。罗浮只能马上摇头道,“你还受着伤,本应就是你在静养。”

陆青辞俊朗的脸上,照旧没有情绪,木然而冷漠,寡淡而薄情。他从理智内崩塌,于是寡言少语,“你去。”沧桑攀附上他的嘴角。

“我失眠惯了。”罗浮答得老实,“不觉得夜里不睡觉很苦。”

陆青辞没再说话。

良久良久,约莫又是半个时辰后。

两人都在酸涩中苦苦煎熬。

“阿唐还在不在?”罗浮忽而想起那只通体黑色,四足踏雪的大狗。这狗有趣,逢人便摇尾哈气,朝人身上跳,天生的活宝,天生的自然熟。一只狗竟然洋溢着万物之灵身上都没有的朝气和热情。她很喜欢它。这只叫做阿唐的大狗,以前热络到趴在醉汉的肩头示好。那个醉汉当时可是在陆府门的墙角上撒尿的。

陆青辞一愣,没料到罗浮还能记得那只大狗,稍稍一顿,才答,“阿唐已经老了,但它有个孩子,叫阿参,是和人参一样的浅棕色。”他侧身想拉开案下的屉子,却再次看到自己左手袖管空空,一股物是人非的悲哀呛上心头,幸而他没停顿太久。罗浮在那一瞬,简直僵硬得身魂毕毕剥剥地分离,不知该不该说——“我帮你。”多谢陆青辞已抬起右手,从屉里取出一颗合欢花图案的红绿手鞠。手鞠上挂着一个银色铃铛,声音响脆。

陆青辞将手鞠朝门外一抛。

不多时,一只小狗就咬着手鞠球,蹦蹦跳跳地过来。它前足调皮地抓陆青辞的长袍,邀请他陪它玩耍取乐。陆青辞接过手鞠,又朝外一丢,小狗反应迅敏,立刻用鼻子顶回来,一来一回,主仆倒是玩得快活。

“你要不要试试?”陆青辞将手鞠递给罗浮。

阿参殷切地着罗浮,两只黑眼睛像淋水的葡萄一样发亮。

罗浮踌躇,手怯生生的。

陆大人不知何时,穿着他的狐白裘现身在门口。他高高大大,挺拔宽阔,而脸上的每一道横肉都在张显他的不满与愤怒,这样令人生惧的情绪是从他的面骨上拔出的。他是典型的覆舟嘴。相术上说此类人最易心怀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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