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粱一帝(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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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黄粱一帝

作者:俄罗斯小明

晋江2019-09-03完结

文案

回望她这些年的帝王生涯,只觉得如梦一场。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搜索关键字:主角:阿槿,小蘼 ┃ 配角:芍药,梨白 ┃ 其它:梁

☆、上

记得那是个雨夜,雷声盛大,像千军万马阵前对峙,有人在天上擂鼓。云宫里里外外都是奔忙的宫人,做皇帝的父亲在寝殿门外焦急等候。好几个产婆围着挂着金帐的寝床大喊用力、使劲,大风咣当地吹开了窗,一瞬间压低了所有的烛火,惊得宫人们大喊,又是去关窗,又是去护烛。

白色的闪电如一条潜游的蛟龙,劈裂了天空,照得夜如白昼,然后值夜的巡卫中间,有人看见一团白光落在了云宫的屋顶上。那人看得傻了眼,就见龙麟一般覆着五彩琉璃瓦的宫宇,被削掉了半边檐角,跟着起了火。

在巡卫们“落雷了!失火了”的惊呼中,云宫里传来一声啼哭。

白光,是婴孩阿槿对这个人世的初印象。

赵泓瑾蓦地睁开眼,心悸未平,冷汗涔涔。

一层朱帐外面,宫娥芍药和内侍梨白正在陪着小蘼夫人玩投壶的游戏,三个人影映在帐子上,来来去去,看不真切。

芍药听见动静,走到帐前,立住了,问,“陛下又梦魇了么?”

帐里未答,芍药了然,拉起了帐子,看到赵泓瑾已经坐起,苍白的一张脸,如同浸在水中的一张纸。

“外面下雨了么?”赵泓瑾问。

“小雨,刚打湿殿前的台阶呢。”

“几时下的?”

“戌时,下了一盏茶功夫了。”

外边梨白和小蘼投壶,小蘼又中了,喜得拍手,梨白便解下事先说好的腰间的一块白玉,递到小蘼手中给她玩。赵泓瑾倚在帐边,看着他们。梨白朝里望见赵泓瑾,低下头和小蘼说了些什么,小蘼抚玉的手停了下来,朝赵泓瑾望了过来,她梳着高高的发髻,身上一件绸一件纱的,重重叠叠地穿了好多层,锦裙下面露出一截小小的鞋尖,侧着头,烛光在她脸上一晃,像颗星星流过去了。

梨白引着小蘼来至床前,示意她坐下,她表现得很听话,梨白默默地递给她手帕,她自己便拿着给赵泓瑾擦汗了。

擦完了,就捏着那块帕子,低着头坐在赵泓瑾面前,也不说话。

“今日写字了吗?”

“写了。”

“芍药给你熬的汤,喝了么?”

小蘼把头埋得更低,攥着那块帕子,好久才说,“苦的。”

“苦也要喝,对你身体好的。”

小蘼知道自己理亏,心虚地说,“我明日喝。”

“带她去睡吧。”赵泓瑾对芍药吩咐。

芍药过来拉起小蘼,小蘼轻轻拉了拉芍药的袖子,一边随芍药去一边问,“今日不玩了吗?”

“不玩了,今日太晚了。等睡醒了,养足精神,我和梨白明日再陪夫人玩。”

赵泓瑾目送她们背影在一道山水屏风后一转,缥缈不见了,才转过头瞪了梨白一眼,说,“以后别教她这些。”她拾起小蘼落在床边的那块帕子,朝梨白掷了过去。

梨白接住帕子,呵呵地笑,“原是夫人自己知道心疼人。”

“陛下还睡么?”

“不睡了,看看折子。”

梨白便走出去,叫人把外间的灯添上,备上提神的香,那边房里的宫人又在进进出出地伺候小蘼梳洗,白曦殿里热闹一阵,雨歇的时候,又安静了下来。

赵泓瑾刚在书案后坐下来,蘸了墨,又叫来了梨白。梨白急急跑来,问是什么事。

“小蘼那边,添被子了么?入秋了,今夜又下了雨。”

“陛下放心吧,我早叫人添上了。”

赵泓瑾看梨白额角沁出汗珠,问,“你做什么这样急?”

“云宫那边来的姑姑,正看着我和芍药喝药呢。”

赵泓瑾默然一阵,案上那盏烛,灯花爆了一声,然后落了下来。

“陛下......”梨白轻声唤道。他想说这原不是你的错。

“没事了,你下去吧。”

梨白伏了一伏,正要退下,一抬头撞见赵泓瑾欲言又止的神色。

“陛下还有事么?”

“早些睡。”

梨白抿着嘴笑了,“诺。”

赵泓瑾看折子至半夜,脑袋疼了起来。樵郡两位已告老还乡的旧臣,竟为了争酒肆里的一个舞姬,又纷纷递上折子来,满纸荒唐言,看得赵泓瑾好气又好笑。

她伸手去拿案上的茶,抬头看见小蘼倚着红纱的帐子站在那里,散了发髻,身上只穿着寝衣。她朝小蘼招招手,小蘼便走过来,倚着她坐下。

赵泓瑾问她,“你怎么起来了?还穿得这样少。”于是便脱下自己的外袍给她盖上。

“做梦了。”小蘼低声说。

“做噩梦了?”

小蘼无声地点点头。

“梦见有人灌我喝药。”过了好久,她又低低地说。说完,就害怕地整个人缩进赵泓瑾的怀里。

想来,这也是她拒绝喝芍药熬的汤的原因罢。又黑又苦,其实更像药。也记得那回,白天她和梨白跑出去放风筝,吹了风,回来就不好了,傍晚时候发起热来,躺在床上说胡话,命底下人熬了药端上来,却是怎么也喂不进去,她嘴巴闭得紧紧的。芍药扶她起来,又哄又劝的,她怎么也不喝,最后芍药失手打翻了药碗,洒了两个人一身,小蘼低头看见自己的衣裙渐渐被黑褐色的药液浸湿,便哇地一声哭了起来。事后,还是赵泓瑾命太医院的那帮老头子,想办法把药研成粉,掺在小蘼的食物里,才治了她的病。

如今小蘼缩在她怀里像只猫。赵泓瑾拍拍她,叫人上来收拾了书案,便准备在后半夜歇下。内侍便准备叫醒后边的宫人,伺候赵泓瑾宽衣。

“不必了,孤去夫人那里。”

内侍朝皇帝离去的方向伏着身子,宽大的衣袖几乎曳地,皇帝离去后,内侍直起身子,熄了书房的灯只余三盏,周遭一下子陷入幽暗,红帐上浮着绰绰的影,内侍也离去了。

按理说,小蘼是皇帝的夫人,自然是当为她宽衣的。但小蘼只是坐在被子里,坐在被子里拱起膝盖等着她。赵泓瑾自己脱了衣服,散了发髻,上了床。小蘼也许是睡够了,此刻躺在她的身边,只是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把她的头发绕在指间玩。而赵泓瑾也是睁大了眼睛看着帐顶,想着两个旧臣子在老家争舞姬的事。

“阿槿。”小蘼忽然在她耳边唤了一声,气息温温热热的。

她转头,看着小蘼,小蘼脸上还是孩童的神情。赵泓瑾说,“你记得我么?”

小蘼不答,仍旧玩她的头发。玩了一阵子,两只手枕在脸颊下,闭上眼睛,渐渐地就睡着了。

她便也合上眼睛,挨着小蘼睡去。睡梦中,小蘼似乎伸过手来,搂住了她的脖子。

小蘼从前,不是这样的。

她是十七岁嫁进宫里来的,出嫁之前,养在老家湘北郡,为外祖所照看。她本来也算是高门贵女,但是母亲去得早,父亲又不争气,袭了爵后整日走马斗鸡,聚会饮酒,不务正业。父亲续了弦,继母给父亲生了一双儿女,外祖怕小蘼在父家受委屈,才接了她到湘北郡住。

她的外祖,是三朝的故老,大梁的肱骨之臣,十三岁拜相,七十三岁告老还乡,为大梁的天下,劳累了一个甲子。先帝念其功,特封为吕国公,每岁的年节,都着人从宫中赶着马运去一车又一车的赏赐。

小蘼那时候在湘北是出了名的,十一岁的时候,在当地郡守的诞辰宴会上,和席上的公卿们对诗,一人对十七,对得公卿们哑口无言,纷纷举杯讨饶。后来名气传到了宫中,入了先帝的耳,先帝便留了心,打算许给当时的太子。先帝着人将说亲之意悄悄地透给吕国公,孰料吕国公竟血书一封递回宫中,白缎之上“死不入宫城”几个字淋漓入目,森然骇人。

但先帝去得突兀,大梁的天下也在那一年风雨飘摇,年底吕国公便去了,太子即位成了新皇,三年后,帝位稳固江山安定,太后做主,小蘼还是被接来了宫中,做了夫人。

这其实都怪那帮谏议的大夫,赵泓瑾二十岁之后他们便日日递上折子来,说如今后宫无主,只零星几个美人,实在有违祖制,皇帝要为大梁的天下着想啊云云。每日上朝,几个臣子就在阶下痛哭陈情,听得赵泓瑾头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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