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皇子有点甜(58)
谢渊摆摆手,道:“无妨,我随时可以开始。”
藏乌客停下手中的拐杖,摇了摇头,道:“也不知你为何要为他做到这种地步……”
谢渊笑了笑,道:“我做的这些,不及他为我做的万分之一。”
“只有他活得好,我才能活得好。”
☆、硝烟
萧恒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之后了。
暖阳微风从军帐外漏进来,还伴着缕缕的花香。
这三日的昏睡,他人事不知,只觉自己已经彻彻底底地跌入了一片混沌,任是谁都不能将他从其中拉出来了。
然而,三日之后,沉浸在一片迷蒙之中的萧恒,恍惚间感觉一点清凉滴上了眼角,他懵懵懂懂地睁开眼。
帐内燃着暖香,身上盖着薄被。
明明每个早春,他屋内都是这么布置的,此时,他却只觉得热得慌。
似乎有人将一杯清水递到了他的身边,他想也不想,抬手接过便灌了下去。
冰凉的水似乎一下子浇醒了他的知觉,他不由得睁开眼睛向前望去,只见尉玄正端着一杯茶,面无表情地坐在他的面前。
脑子里“轰隆”一声,所有的记忆都回了笼。
这小兔崽子,竟然还学会暗算自己了。
萧恒气鼓鼓地拖着尉玄问道:“阿渊呢?”
尉玄面上表情四平八稳,说出口的话却带了几分声讨的意味:“算侯爷还有几分良心,醒来第一件事便是问殿下的去向。”
萧恒只觉热的发慌,伸手抹了一把额上的汗,继续道:“你别扯些有的没有,我在问你正经事。还有,这屋里怎么这样热?”
尉玄垂了垂眼,道:“侯爷觉得屋里这样热,是因为身上的玉髓蛊解了,没了寒疾,早春再烧暖香,自然觉得热,我这就去把它们撤了。”
萧恒愣了一下,随即又沉下脸去,道:“玉髓蛊解了?谁解的?”
尉玄淡淡地道:“想来侯爷自己也知道,解蛊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引蛊,只不过引蛊的人会万分不好受罢了。侯爷觉得,除了小殿下之外,谁还能待你有这份心?”
萧恒眸光黯了黯,又道:“那他如今人在何处?”
尉玄道:“他……将你送回之后便入了太华剑阁的祖地。”
萧恒听罢,猛地站起身来,道:“祖地?一个人去的?”
尉玄倒茶的手顿住了,道:“嗯。”
萧恒只觉心中一阵慌乱,心跳如鼓点一般咚咚响个不停,“祖地是什么地方,怎么能让他一个人去?他现在如何?”
尉玄轻叹一口气,低头看着自己的黑靴的脚尖,道:“属下无能,没有拦住小殿下。现在小殿下……生死不明。”
恰在这时,一个小卒掀开门帘跑了进来,急急道:“侯爷,侯爷!我们已经到了京城!我们的人没有找到南疆的老巫,接下来该怎么办?”
还不待萧恒问出口,尉玄便轻轻向前一步解释道:“侯爷睡了三日,恐怕许多事情还不明了。北辽十七部落果然如侯爷所料,围到了京城,禁军很快便支撑不住了。南疆的老巫如今也是不知所踪,想必也是有所谋划,望侯爷能给出一个决断。”
萧恒本来已经要冲出去寻找谢渊,然而这时,他却不得不轻叹一口气,再次坐了下来,对那小卒道:“备甲。”
……
而等到萧恒走出营帐外,他才发现,此时的京城,已经是一片硝烟。
到处都充斥着厮杀声,叫骂声,怒吼声,还有歇斯底里的悲泣声。
这里,已经是真正的战场。
萧恒放下架起的千里镜,对身边的副官吩咐道:“敌人的左军是雅格木部落的,打起仗来不要命,不要和他们硬碰硬,调两架红莲炮来先把他们的阵型打散。”
副官点头下去了。
一个传令兵急急走到萧恒身边,报告道:“侯爷!侯爷不好了!西城门已经被攻破了!”
萧恒皱了皱眉,道:“慌什么,一个城门而已。太子是不是守在北城门?要是的话,让他抽调一万禁军过去,那么多禁军,不用老是围着皇上一家打转!”
另一传令兵又急急赶来,道:“侯爷!前方五里,南疆阿萨族的增援!”
萧恒深吸一口气,道:“拿箭来!”
一把长弓适时递上。
萧恒弯弓搭箭,瞄准帅旗便是一箭放出,帅旗应声而倒,萧恒道:“阿萨族的兵,没了领头人就是一群乌合之众,让那边的守将看着办!”
这时,又有一传令兵连滚带爬地上了城楼。
萧恒看看他,皱了皱眉,道:“说,又有哪里的增援!”
那传令兵扣头在地,道:“前线斥候传来消息,黑羽军左军偏将谢渊……已被北辽雅格木部落……截杀!押送的一大批火器,落入敌手!”
“哐当”一声,萧恒手中的剑脱落在地。
尉玄在他旁边轻轻扶了他一下,然后对那传令兵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春风乍暖还寒,一下下地吹打在萧恒的脸上。
他呆愣地站在原地,眼神中好似一下子没有了光彩。
尉玄捡起萧恒的剑,道:“侯爷,节哀顺变,这江山,还等着您来收拾呢。”
萧恒唇角轻轻扯了一下,最终接过自己的剑,淡淡地道:“也是。”
说着,他又道:“尉玄,这场仗打完了,我这长平侯的位子就交给你了。”
尉玄道:“那你呢?”
萧恒道:“我吗?我想去凉州开个饺子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就好。”
☆、京城
这一场仗整整持续了一月才以大魏军队的胜利而告终,北辽退兵回了自己的领地,南疆的援兵也已经全部被俘虏,两族皆签订了条约,停战后,向大魏缴纳两成的岁贡。
呼延奕大喜过望,在宫中大设庆功宴,然而,宴会上,最大的功臣萧恒却迟迟没有到。
长平侯侯府中,萧恒静静坐在一株阿伽梅树下,手边放着一壶半温的酒。
他看上去气色很是不错,却不知为什么,那双眼睛中却总是显出灰败的颜色。
尉玄轻轻推开侯府的门,看着萧恒道:“侯爷,你让我查的事,我已经查到了。当年怀孕的庆妃的确逃过了一劫,如今带着小皇子在江南隐居。”
萧恒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
两人沉默了半晌,尉玄开口道:“侯爷,若是小殿下如今还活着,也定然不会想看到你如今这样子。”
这“小殿下”仿佛终于引起了萧恒一点注意,他斜着眼睛看了看谢渊,而后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现在想来,就这么和他过一辈子,好像也不错。”
尉玄顿了顿,道:“侯爷这是何意?”
萧恒摇了摇头,并未答话。
这时,侯府的老管家推开门,道:“侯爷,宫里的公公来催您了,说是皇上说了,这庆功宴,没您不行。”
萧恒点点头,道:“好,我这就去。”
二人一路沉默无言到了宫中。
只见呼延奕坐于上首,而他身边的公公正宣读圣旨。
“体恤卿等征战沙场,终日劳苦,现赏黑羽军左军统领于风平,右军统领萧恒,京城宅邸两座,加秩三千石。战后养民,遣散黑羽军左军右军各三万!”
于风平当即起身道:“皇上!万万不可!此战虽说惨烈,但远未到伤筋动骨的地步!若是裁掉黑羽军,不出三年,北辽便会卷土重来!”
呼延奕捻了捻胡子,充满威胁的目光扫视了一圈。
然而,在他正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一个侍卫冲了进来,倒身便跪道:“皇上,皇上!不好了!老巫,老巫他上了玉楼!”
呼延奕斥道:“大惊小怪,这有何不好!?”
侍卫道:“皇上!京城共十三座玉楼,现在不仅老巫,每座玉楼之上都有一个南疆的巫师,臣恐有变啊!”
呼延奕面色铁青,底下的众官员也是窃窃私语,只是,他们虽有不好的预感,却想不到南疆人的用意到底何在。
过了片刻,萧恒脸色一变,道:“□□。”
众官员急忙问道:“□□?长平侯是何意?”
萧恒道:“那十三座玉楼里……恐怕全都埋了□□……”
南疆人是想以身为饵,用十三个人的命,换掉整个京城!
呼延奕这才察觉到自己将南疆人留在京城的决定是多么荒唐,他嘴唇颤抖着命令道:“来人啊,来人啊,调禁军,越快越好,把南疆的这些乱臣贼子全都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