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皇子有点甜(57)
萧恒点点头,道:“尉玄如今也在映邺,这两天我去封信让他留意一下。”
谢渊道:“也好,不过我记得尉大人和尉家的关系并不怎么好吧?若是不方便……”
萧恒摆手道:“无妨,他有分寸的。”
谢渊道:“那就好。”
……
暖春渐渐苏醒,随着积雪渐渐融化,北疆守军的日子也好过了很多。
萧恒在京城冒死进谏,终于从皇族的身上拔了几根毛下来,为黑羽军换来了几批火器。
随着这些火器的到位,北辽的嚣张气焰被打下去了很多,黑羽军很快便收回了北疆三州。
但是,不知为何,北辽越是退步,萧恒的心中就越是不安。在他的印象里,北辽可不是这样好捏的软柿子,他隐隐觉得,更大的风雨就要到来,而中原,连把伞都没有撑开。
不知是不是因为心中始终蒙着这层阴影的缘故,大敌当前,萧恒竟然病倒了。
这次的寒疾来势汹汹,萧恒往往是整日整夜的发热,有时连意识都不太清醒。
偏偏这人迷糊起来不仅脾气特大,而且还特别认人,除了谢渊之外,谁靠他的边他都不认。
说到底武将都有这毛病,除非最亲近最信任的人,在自己虚弱的时候,他们往往都是不愿让任何人接近的。
这一日,萧恒从睡梦中醒来,刚一睁眼,便看见谢渊趴在自己的床头。
他似乎是累极了,睡地沉沉的,眼睫无意识地打着颤。
萧恒从未见过这样的谢渊,毫无防备的,甚至带着点美的。
于是,萧恒不得不承认,这臭小子长得还挺好看的,也不知道以后便宜了哪家姑娘。
这么想着,萧恒又急忙在心里补上了一句,反正千万别便宜了我就成。
似乎是因为萧恒的动静大了点,谢渊很快便醒了。
他看见萧恒今天的精神似乎难得的不错,赶忙站起来不住地问他要不要喝粥,要不要加衣,想不想出去走走。
萧恒直被谢渊那殷切的眼神盯得头皮发麻,无奈之下只好点头同意了。
谢渊在他面前蹲下身,笑道:“敬之,你既然说了,就不许反悔。”
萧恒偏过头去,不耐烦地道:“好了,你再不带我出去,天都要黑了。”
谢渊也不着恼,只是凑近了萧恒,温柔地道:“既然这样,今天就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萧家
暖春已至,空同山上,苍松翠柏也仿佛从一个冬天的沉寂中醒了过来,有了些许生机。
萧恒被谢渊裹得里三层外三层像个球一般,还没走两步路就已经大汗淋漓。
可是,即便这样,萧恒的身体,还是一片冰凉。
谢渊也不顾萧恒的反对,捉住萧恒的手就试了试,那冷冰冰的触感让他心里一沉,看来那玉髓蛊已经到了不解不行的地步了。
萧恒也没和他计较占自己的便宜这点小事,抽出手来便泰然自若地擦了擦汗,问道:“到了没?”
谢渊的眸光黯了黯,停住了脚步,道:“已经到了,敬之,你往前看。”
萧恒抬头往前,只见一座玉楼,高高地耸立在云端之中。
萧恒有些惊异,道:“这是……?”
谢渊道:“这座玉楼,乃是我托师父所建,他便住在这附近,除了我同意的人之外,其他人若是靠近,是会被师父拦在外面的。”
萧恒愣了一愣,默了片刻才道:“想不到藏乌客如今竟然会听你的安排。”
谢渊淡淡地道:“师父心善而已。”
两人没有再在这问题上纠缠,谢渊带着萧恒,进了这玉楼之中。
日头的余晖从窗外洒落,将二人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
萧恒看着眼前的情景,竟有些说不出话来。
文武两将的神像分列在他的左手和右手边,铺出了一条通往深处的道路。
而在道路的尽头,玉质的祭坛上,摆放着一个又一个灵位。
而守灵的神像,一个肃穆威严,一个慈眉善目。
萧恒一步一步缓缓地走向那灵位前。
那是,萧家的灵位。
萧恒之父萧远山,曾用四千兵马为大秦死守凉州,最终灭敌三万,凉州脱困。
萧恒之母段氏,曾带领一万兵马千里驰援南疆,将南疆十万乱贼斩于马下。
萧恒之兄……
这些名震一时的武将,或许会在帝王心术中抱恨而终,或许会在史官的笔下成为乱臣贼子,却永远也不会在百姓的心中逝去,所有因他们而被拯救的人,都会永远铭记他们的名字,哪怕地老天荒。
萧恒在灵位前静静地站了许久。
而谢渊,也陪在他的身边,静静地站了许久。
两个人一动不动,这一刻,如同永恒。
终于,萧恒解开身上的大氅,叠的规规整整地放在身边,而后跪了下来。
他拿起祭台上的酒,缓缓洒在灵位前,而后淡淡道:“爹,娘,萧家的不肖子孙,来看你们了。”
谢渊静静看着他酹完酒,而后目色沉沉地道:“一年前我偶然得知萧家当年……是被困死在空同山的,就和师父商量着在这里建了一座祭奠的玉楼……我想着,你也许想来看看,就带你来了。”
萧恒看着他,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建一座玉楼,谈何容易?
他只轻轻巧巧地带过,又隐去了背后多少的功夫?
默了片刻,他道:“嗯,我的确想来看看他们了。以后,若我也像他们一样尸骨无存,就把我的灵位设在这里就好。”
谢渊缓缓跪在他身边,摇了摇头,道:“我不想,我不想你尸骨无存。”
萧恒淡笑了一声,道:“岂能是你不想就不想的?”
谢渊偏过头去,看着面前萧家诸位先祖的灵位,一字一句地道:“敬之,我想让你好好的。武将之路,本就太苦了,若是真有那一天,我能取回这山河,一定,一定不会让你再重蹈萧家的覆辙。那时候,你的每一场出征,我都会陪着你。”
他顿了顿,笑了一下,接着又继续道:“你还记得两年前我们在一起包饺子吗,现在,我的饺子已经包的不错了。若是你不想出征了,我们就在京城,或者是凉州,开一个小小的饺子馆,我陪着你,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好不好?”
或许是此刻氛围太好,也或许是谢渊说这话时的表情太过真诚,萧恒听着他的话,竟不自觉地开口答了一声:“也好。”
谢渊猛地转过头,死死地盯着他。
这是一生的承诺,萧恒不小心一步迈了出去,不觉在心中叹了一口气,这次,是自己有些失言了。
谢渊仿佛从他的神情中读出了些什么,期待的眼神黯了些。
但是那一刻,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让他想紧紧抓住眼前这人,而不是像原来一样放他走。
于是,他从袖中伸出手,趁着萧恒不备,紧紧地裹住他的手,道:“敬之,这可是你说的。”
萧恒没有急着挣脱他的手,只是道:“但你说的,谈何容易?”
谢渊并非是迟钝的人,只这一句话,他便知道,萧恒已经明晃晃的拒绝他了。
虽是他承诺了,可他却觉得永远也实现不了,不是吗?
这么想着,谢渊的手就松了开来。
萧恒站起身来,淡淡地道:“阿渊,我们走吧。”
只是,他这一话说完,走出了两步却没见到谢渊跟上来。
萧恒不免有些奇怪,只好转头看了过去。
然而,他刚一转头,便感觉腰上一软,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眼前又是一黑,很快便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
空同山中的一座小草屋之中,一个披着斗笠的老人走了进来。
谢渊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师父。”
那老人冷哼了一声,道:“你这小白眼狼,我哪里是你什么师父,分明是你的苦力,说吧,那小子你骗来了吗?”
谢渊点了点头,将老人向里间引了过去。
里间内有一张小床,萧恒正躺在上面。
只是他的情况看上去并不很好,即便是闭着眼睛,仍旧无意识地皱着眉。
藏乌客上前去诊了诊他的脉,立马开始不客气地数落道:“哼,中了玉髓蛊能撑上这十多年,也算是萧家福大命大了。”
谢渊伸出手给萧恒掖了掖被角,道:“师父,你有把握吗?”
藏乌客敲了敲手中完全是摆设的拐杖,没好气地道:“什么我有没有把握,你应该问你有没有把握,要解这蛊首先得要你引蛊。你身体里那个子蛊就算死透了,吞了这玉髓蛊估计还是不成问题的,就是这引蛊的过程,你要是一个撑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