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皇子有点甜(20)
净空年纪已是十分大,稍微陪一陪客便显得有些吃力。他无奈地笑了笑,然后歇了片刻,才继续道:“陈夫人为了帮侯爷还有自己的儿子们调理身子,便同老衲讨了些暖茶的种子回去,亲自种植亲自采摘。她本就懂些医,自己摸索着在这些暖茶里又加了几味药浸泡,侯爷喝了甚是喜欢,于寒疾也似有一定的作用,陈夫人欣喜之余,便将这方子录了下来,并且在老衲这里留了一份。”
说着,他看向萧恒,用苍老的声音道:“若侯爷不嫌弃,待会便让妙虚给你拿些去,也好将养几分。”
还不待萧恒答话,谢渊便生怕萧恒不要似的,抢着答道:“如此甚好,多谢净空大师的好意,侯爷的身子自己常不上心,大师给我便好了。”
净空闻言,弯着嘴角,并未说些旁的什么,只是点头应了。然后顺手从旁边的僧人手里接过了些十分精致的点心放在了小案上。
谢渊怀中的白兔一见到这些点心,眼睛便亮了起来,猛地拔腿用力,一跃扑上了小案,张开小嘴便吧唧吧唧地嚼了一大口芙蓉酥吞了下去。
这倒把谢渊吓的不轻,若他未记错,兔子可是不能吃点心的。
净空伸手将白兔身前的点心移开,看着谢渊,宽慰道:“小施主不必忧心,这白兔只是吃了些许点心,想来还是受得住的。”
他抱起白兔,不顾它没吃到东西便十分凶巴巴的样子,将它重新放到了谢渊的怀中,道:“小施主看样子十分喜欢这只白兔,不知是为何?”
谢渊红了红脸,抱起兔子便顺手遮住了自己的脸,然后才道:“只是……觉得十分可爱罢了。”
一直乖乖沉默着的妙虚这时开口道:“咦,这倒很是奇怪,在我看来,小施主该是早就过了喜欢这些小东西的年纪了。”
谢渊定了定神,脸色有些为难,过了一会才犹豫着道:“我小的时候住在宫里,容妃不喜欢这些,我自然见不到。后来再大一些,便总是帮谢家忙着其他的事情,哪里有什么闲心思……说起来,我其实没怎么接触过这一类的小动物……”
净空微笑着道:“原来是如此。那老衲倒有一言要忠告给小施主,若你以后当真也想养一只这样的白兔,倒要小心它哪一天会不会咬上你一口,伤了人也伤了心。”
听到这明显藏着心思的话,萧恒终于微微变了脸色,他本就不喜欢与人拐弯抹角地说些闲话,这次能和净空打这么长时间的哑谜,已经很是按着自己的性子了。
他将手中的茶杯往桌子上轻轻一放,一声“叮咚”的脆响一下子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了回来,他扬了扬长眉,道:“大师,这茶的故事也讲完了。可若是大师约我前来就是为了怀念故人,倒不如每年我娘祭日之时,为她诵上些经靠谱,何必在这里旁敲侧击,也是寒了她的心。”
净空的手似是抖了一抖,端着的茶杯中顿时溅出了许多的茶水。
他放下茶杯,声音浑浊却有力,道:“侯爷常年被寒疾所扰,难道从未想过,这病,或许并不是你表面上所见的那般简单吗?”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写完之后没有仔细查,可能会有错字 = =
这两天说不定会和更新放在一起捉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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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鼎
萧恒浑不在意地轻声道:“娘胎里带出来的病,还能如何?”
净空闻言摇了摇头,然后朝身边立着的妙虚点了点头。原本看上去有些傻乎乎的妙虚这时也不怎么傻了,当即会了意,恭敬地点了个头便转身利落地自金刚佛像之下拿出了一个神龛,双手捧着奉到了净空的面前。
那神龛看上去已然有些年头了,朱漆之上到处都是落尘,显得十分灰败。但饶是如此,净空仍然是小心翼翼地将神龛置于小案之上,脸上带着郑重的神情,仿佛生怕它磕了碰了一般。
过了片刻,净空似乎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才伸手打开了覆于神龛之上的两叶小窗。
不知为何,萧恒看见这神龛,心中突然感觉有些躁动难安,全身的汗毛也仿佛十分不安分地立了起来,鬼使神差地,他忽地伸出手来按住了净空打开神龛的手,脸色渐渐冷了下去,声音也似乎变了一个腔调,十分凌厉地道:“这里面……是什么!?”
净空幽幽地看了他一眼,用力掰开了他的手,另一手却并未停下动作,只道:“侯爷,早些知道,还有得救。”
萧恒皱紧了眉,这神龛似乎十分古怪,他渐渐地感觉眼前的一切在他的视线中变得模糊,他深吸一口气,额头上却冒出了几滴冷汗,太阳穴也开始隐隐作痛。
谢渊从未见过萧恒这个样子,慌得来不及多想,赶忙握住他无力下垂的手,拍了拍他的后背,关切地问道:“恒哥哥,怎么了?”
此时的萧恒显得十分脆弱,浓墨一般的羽睫轻轻颤着,他仿佛本能地想要寻找一点温暖一般,拼命地贴近了谢渊,然后气若游丝地答道:“冷,很冷。”
谢渊再傻,此时也看出了萧恒这个样子必然同净空手中的神龛有关,刚才对净空的敬畏现在在他脑中瞬间一扫而空,他有些生气地看向净空,语气微怒地质问道:“你到底在干什么?”
净空此时已然打开了神龛,他伸出两截枯瘦的手臂,有些费力地从神龛中拿出了一个白玉制成的物件,慎之又慎地放在了谢渊的面前。
谢渊定睛一看,发现那俨然是一个晶莹剔透的小鼎。
这小鼎的出现仿佛触动了萧恒的某根神经,他猛地站起身来,甩开谢渊的手便不管不顾地打翻了小案上的神龛,声音于颤抖中带着一丝极力压抑的怒火和不可思议,问道:“这公输玉鼎,你是从哪里来得来的!?”
净空将小鼎放下,看了一眼萧恒,顺着他的视线,谢渊发现此时的萧恒眼睛已经不正常地泛起了红,额头上青筋乍现,仿佛有些怒火攻心的样子。
净空伸手轻轻点在了萧恒的眉心,然后不顾他那异常的样子,闭起眼睛飞速地转起了手中的佛珠,口中念念有词,嘴唇动的飞快。
谢渊急的满头大汗,完全搞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犹豫再三才忍住了打断净空问个清楚的冲动。
妙虚一边忙不迭地将被萧恒打翻的神龛收起,一边宽慰谢渊道:“阿弥陀佛,不必担心,师父在念清心诀。”
果不其然,过了片刻,净空一直念着的清心诀戛然而止,手中念珠的珠线也突然断了,深色的檀木佛珠落满了一地。
此时,萧恒像是突然从魔怔中恢复过来,身子一下子软了下来,半倚着谢渊看上去甚至有些脱力。
净空睁开浑浊的双眼,道:“侯爷现在还觉得自己这病……是单纯的寒疾吗?”
萧恒扶着谢渊,虚弱地坐了起来,语气虚浮地说道:“说,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净空将那小鼎放至萧恒的眼前,脸色有些阴晦地说道:“侯爷,你可还记得这玉鼎的来历?”
萧恒默了片刻,然后闷闷地道:“记得,永安帝在位之时,曾在中原下达公输令,允许民间使用火/药,并且授予了一些世家公输玉鼎,代表了可以用□□制造私兵的权利……萧家,便是这为数不多的世家之一。若我未猜错,大师手中的玉鼎正是我们萧家的玉鼎。”
净空静坐在那儿,洁白的袈裟显得他端静而肃穆,然而,他说出口的话却带着说不出的寒意,“正是,萧家满门身死北疆之时,我恰好云游至彼地,这玉鼎,便是当年那场战役里,为数不多的活下来的大秦军士交给我的……”
说到这里,谢渊感觉到萧恒靠在自己身上的身体倏然紧绷,仿佛在极力压抑着什么,仔细看去,甚至都有些红了眼眶。
只听萧恒声音有些不稳地道:“那军士……可有说些什么?”
一阵微风从堂前吹过,暖香之上的点点星火在寒冷中熄灭。
净空的嘴唇仿佛哆嗦了一下,然后道:“他只说,这是先帝赏赐的,老侯爷拼了命都要保下来。”
仿佛一盆冷水兜头而下,萧恒凉凉地轻笑了一声,然后喃喃地道:“我那老爹,可真是个傻子啊。”
净空不赞同地摇了摇头,道:“萧氏满门尽忠,何曾是傻?”
萧恒弯起唇角,眼神仿佛浸了水一般柔和,却又带着无限的冷冽,他道:“尽忠?难不成大师是想告诉我,当年北疆之事,和先帝没有一点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