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皇子有点甜(19)
这时,那只白兔又开始不安分了起来,在那僧人的怀中死命地扑腾着,并一个劲地想要往地上钻,那僧人的衣衫上因此转瞬便添了不少泥印子。
兔子却仿佛还不肯善罢甘休,嘴里不住地咕咕地叫着,脸上甚至做出了……有些嫌弃的神情。
那僧人登时涨红了脸,整个人显得白里透红,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施主见笑了,这兔子……这兔子被敝寺僧人惯的久了,性情很是顽劣,这几日来不知为何总是闹个不停……我佛慈悲,这该怎么教化才好啊!”
萧恒虽然想说一句煮了吃不就行了,却还是忍了下来,有些好笑地看着那僧人手忙脚乱地抱着它不知如何是好。
只见那白兔的眼睛滴溜溜转了转,然后趁他抬手去擦头上的冷汗,猛地一个纵身,便轻巧地落在了地上,然后迅速地蹬开了两条后腿,想要往寺外跑。
谢渊眼疾手快从后面抓住了它,白兔在雪里拱了拱,却怎么也跑不动。许是清楚这是谢渊搞的鬼,它回过头来对着谢渊便是一通乱叫。
谢渊将它抱了起来,抚了抚它背后的绒毛,轻声哄道:“小兔子,乖些,别闹了。”
说着,他不知从何处拿出了几个果子放在手中,白兔一眼瞧见了,也不再一门心思要往外跑,反而靠上谢渊的手,吱溜一声便将他手中的果子吞进了肚子里。
仿佛吃饱喝足了便要养神一般,在谢渊的抚摸之下,它渐渐不闹了,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谢渊的怀抱。
那僧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飞快地转着手里的佛珠,道:“惭愧啊,惭愧啊,敝寺的劣兔给施主添麻烦了。”
这人说话的方式十分好笑,谢渊忍不住弯起了唇角,温声客气道:“无妨,这兔子有些灵气,我也十分喜欢它,既然它也不怎么嫌弃我,便让我抱一会可好?”
僧人如捣蒜一般忙不迭地点着头,然后有些赧然地道:“小僧妙虚,施主帮了小僧一个大忙,若不嫌弃的话,便进敝寺来吃些茶吧。”
谢渊心头微动,讶然道:“你便是妙虚?”
日光透过云层洒下,在妙虚的头顶上形成了亮晶晶的一圈,他笑着点头道:“小僧正是妙虚,施主难道识得小僧?”
听到“妙虚”之名,萧恒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然后道:“可不是,妙虚大师云游四海,弘扬佛法,我这个俗人也是久仰大名,今日特来拜访,想请大师指点一番。”
妙虚登时瞪圆了眼睛,然后道:“想不到小僧有生之年也能等到有人上门拜访,真是毕生之幸啊,看样子施主同我甚是有缘,不如进寺来细说?”
萧恒本想着刺上他一两句去,却没想到这人竟然当真了,忍不住低笑了一声,将双手往袖中拢了一拢,口气颇有些玩味地地道:“大师不必谦虚,掷箭入府,箭没三村,可不是好本事吗。”
妙虚听了愣了愣神,然后挠了挠头,道:“不敢当,不敢当,那都是些旁门左道而已,小僧不过是一介俗人,施主这么说,可真是折煞我了。”
萧恒已经彻底懒得同这个看上去脑子缺根筋的僧人废话,直截了当地道:“说吧,你约我至清门寺,是有何事?”
妙虚皱着眉思索了一阵,然后才像是突然恍然大悟一般道:“哦,哦,哦!我知道了,施主既然如此说,那施主莫不是长平侯?久仰大名,今日得见,果真是气度非凡,仪表堂堂,绝非凡人啊。”
萧恒忍住了要把这人脑子拆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浆糊的冲动,只是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心道看这人还有什么花招。
妙虚看样子也不是真傻,满嘴跑马地夸完一通以后,他有些心虚地瞟了萧恒一眼,然后语气沉了下去,叹了口气,道:“不瞒施主说,其实,我不过是代笔,要寻你的,另有他人,施主若愿一见,便请跟我来。”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又是努力赶存稿和被实验搞得焦头烂额的一天233
剧情已经渐渐走上正轨啦~
☆、问道
一路循着山中的幽径,萧恒同谢渊跟着妙虚来到了清门寺的深处。这里已经和前堂大不相同,周围一片静寂,礼佛的僧人或是在手抄经卷,或是在轻缓地敲着木鱼,看见妙虚前来,也不过是道一声:“阿弥陀佛”,仿佛外界的任何事物都无法打扰他们。
不一会儿,三人便行至了一处佛堂前。堂里供奉着一尊怒目的金刚,虽是横眉冷对的冷冽样子,却又仿若悲悯众生。而在金刚像下的蒲团上,一个握着佛珠,如同入定般端肃的白衣老僧正端坐于其上。
桌案上红烛明明灭灭,香炉里有烟雾袅袅而上。
妙虚恭敬地双手合十,道:“师父,客已到了。”
许是这佛堂太过静寂,妙虚同老僧说话的声音也仿佛染上了一股禅意。
老僧闻言,转过头来,极缓极缓地朝萧恒行了个礼,道:“侯爷,多年不见,可曾安好?”
许是因为常年持身苦修,这老僧虽面目慈善,却显得十分清瘦,开口的声音沙哑而浑浊,仿若历经沧桑。
萧恒本能地觉得他有些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便试探着问道:“你如此说……可是在哪里见过我?”
老僧闻言笑了笑,道:“老衲法号净空。”
萧恒瞳孔微缩,冥冥中仿若有一根无形的线,将他的记忆尽数牵引了起来。
前朝开国帝王是个慈悲之人,晚年笃信神佛,便在京城里建了一座专供于王公贵族的寺院,名为大报恩寺。那里香火鼎盛,游人络绎不绝,长久以来,佛门子弟都以能进入其中静修为荣。
这净空,便是大报恩寺的上一位方丈。萧恒依稀记得,他尚小的时候,永安帝,容妃等都颇信任他,常常带着萧恒一起来听他讲经。
净空微微侧过身,眉目间一派悠然静远,缓缓地道:“侯爷若想起来了,便进来吃杯茶吧。”
说着,他又重新坐在了蒲团之上。而他面前的小案几上,似是早已温好了一壶茶,涩涩的茶香氤氲在周遭,净空伸出满是皱纹的手,道一声:“请。”
萧恒皱了皱眉,但没有拒绝,坐在了他对面的蒲团上,顺便拍了拍身边的另一个蒲团,示意谢渊也过来坐。
谢渊摸了摸怀里有些躁动的白兔,犹豫了一下。这净空大师看上去让人心生敬畏,他有点担心这白兔会不会突然闹起来扰了人家的清净。
净空在案几上摆上了三个青瓷杯,提起紫砂壶从容地将它们倒满,氤氲的热气让他的面目看上去有些许模糊。
许是察觉到了谢渊的心思,他温吞地说道:“身为前朝唯一的皇子,小施主能来,便已经是老衲的荣幸了。况且这寺中少有生气,小施主怀里的白兔也甚得我心,不妨一同坐下歇息。”
谢渊虽然早已猜到净空恐怕知晓他的身份,但他还是头一回被人真正恭敬对待,颇有些不适应,僵硬地回了个礼,才有些别扭地坐了下来。
净空将茶奉给二人。
萧恒端起轻呷了一口,苦涩过后,唇齿间似有清香蔓延,身子也渐渐从一路风雪中暖了过来,那一点暖香渐渐通达至四肢百骸,他不由得赞了一句:“这茶喝上去倒是不错。”
净空闻言轻笑,然后目光深沉地看了看萧恒,道:“侯爷可知道这茶出自何人之手?”
萧恒好奇道:“何人?”
净空将身边的香炉挪了个位置,顺便换了一柱新的香,才不急不缓地道:“当年老侯爷的夫人陈氏,也就是侯爷的母亲。”
萧恒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差点将其中的茶水洒了出来。
净空抬眼看了看,然后轻叹了一口气,淡淡地继续道:“陈夫人本是一奇女子,奈何红颜早逝,让老衲惋惜至今。说出来不怕侯爷笑话,在茶之品鉴一道上,老衲一直引陈夫人为知己。”
萧恒眯了眯眸子,笑道:“净空大师若有话,不妨直说。”
净空拿起小团扇在香炉旁轻轻扇了几下,然后依旧缓缓地道:“侯爷莫要心急。听老衲讲完这茶的故事再谈其他吧,说起来还同侯爷有几分相关。”
萧恒将一只手放于案几之上,五指轻攥青瓷杯,道:“愿闻其详。”
净空转了转手中的佛珠,微笑道:“若老衲未记错的话,当年的长平侯府萧家一家都是易受寒的身子,到了冬日里,往往不是这个病倒了,便是那个染了风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