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只是为你配戏(30)
我正纳闷,他们总是悠哉游哉,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正想开口问问,他们却快速地消失在视线里了。
带着疑惑进到学校,校长也在。他在校舍前让孩子们打球和运动的空地上维修被孩子们撞坏的木制篮球筐,我便问起刚刚在门口看到的景象。
——校长,我看到大伙急匆匆地往村外去,还带着锄头,可是要做什么?
——夏天来了,马上就要有汛期,这一带的山多容易滑坡,他们加固山体去了。
——就他们几个人么?
——镇上也会派人来,还会带来一些材料,说晚些时候就会到。
——夏天雨水很多么?
——嗯,多。对了,陈老师你不了解情况哦,接下来可能要下很久的雨,洗的衣服要趁这几天多晒晒,也要看看屋子漏不漏雨,发现破洞赶紧和我说,我好找人补补。
——我知道了,校长。晚些时候回去,我会认真看看的。
——嗯。年纪大了,就容易忘事,还好你问起,要不坏大事了。
——没事的,屋子看起来没有什么大问题。
——对了陈老师,你周六还过来是做什么?
——我想给孩子们整理出一个图书角。
——哦对,你和我说过这事,那我修好篮筐就来帮忙。
——您这需要我先搭把手么?
——不用不用,我就快好了。
——行。那我先整理去了。
——去吧。
说完我走进最右侧的屋子,这间屋子原本堆放很多杂物,多是没有用的木头和瓦片,据说是盖校舍剩的。
上周正好要修校舍的屋顶,把屋里的瓦片搬了个精光。我看屋子挺好,堆放杂物过于浪费,便请一位做木工的村民帮忙收拾好屋子,并将其中一些木头钉成四层高的大书架,上面两层给高年级的孩子用,下面两层给低年级的孩子,其余的木条钉成凳子。
我先拿大扫帚扫去屋里的灰尘,拿抹布擦拭干净书架、木凳和门窗,分类好为数不多的存书,再到学校周边挖来几支带根的小花,移植到收集的小土瓮里,装好土,撒上水,放置在书架上,都准备好了之后便坐在椅子上休息,等书架干透。
还没等校长来就完工了,我看着略显空旷的书架,想着什么时候托人到镇里,再添置一些图书回来。
在校舍前的空地上再碰到校长,他正在扶正篮筐,检查修补的情况。我过去询问是否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校长惊讶我已经都做好了,感叹年轻人就是手脚利落。
校长检查好篮筐,我随同他一起回到家,校长太太正做好午饭,见我们回来高兴地叫唤。早上一阵活动后饥肠辘辘,饭吃得格外香。吃好了饭回到宿舍,我细查了屋里的角角落落,确定没有缝隙之后美美地睡起午觉。
过了一周,果真如校长说的那般,开始下起连绵不绝的雨。雨倒不大,就是一直下着,我带着孩子们坐在教室的窗边听雨声,然后让他们想象雨声像什么。
他们七嘴八舌地抢答,有说像珠子掉落的声音,有说像井水咕咚的声音,还有说像妈妈打呼噜的声音,所有的同学哄堂大笑。
放了学,我站在教室檐廊上靠着墙继续听雨声,舍不得离开。下雨我见过太多次,这样纯碎的听雨声却很少,雨下得有些大,好多声音交织在一起。有雨水拍打地面的啪嗒声,还有远处风吹着树木的呼哧声,细听还会有雨水滴落进地面积水里的咕咚声。
清冽凉爽的空气带着浓重的青草和泥土的味道,好闻极了。
雨下了整整两周也不见停,某天夜里还突然下起瓢泼大雨,闪电在天边闪着光,雷声嘶吼着,好像从远古传来的咆哮。我有些恐惧可是雨下着正值好睡之际,连担惊受怕都顾不上,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我做了一个梦,梦到沛沛,她站在一大团光晕里,光线很是刺眼,我根本无法完全睁开眼睛,只能半眯着,可是却很清晰地知道那就是沛沛。她的声音从光亮中最刺眼的地方传来,只说了两个字。
再见。
我惊醒过来,天已经蒙蒙亮了。雨小了许多,听闻虽加固了山体却仍旧吃不消长期的雨水,山里塌了方,进出的路被堵得死死的,好在并没有发生人员伤亡。村里的手机信号全无,连西南角的信号也没有了,村民们司空见惯,说准是信号塔又倒了。
我有些焦急,怕失了联爸妈要着急,今天又正好是沛沛会接电话的日子。镇上很快派了人员和工具过来,配合已经在那里清扫路面的村民,担心会二次塌方,大家都分外注意,不过好在雨停了,天开始放晴。
等通上手机信号已经是三天之后的事了,我立马给妈妈打去电话,妈妈在电话那头泣不成声,我以为是我这几天失联让她担心,连连道歉,忍不住红了眼眶。
没想,妈妈却叫我赶紧回X城一趟,不惜一切代价,以最快的速度回去,立刻,马上。
第57章 第 57 章
我有些奇怪,这不只是虚惊一场嘛,妈妈还较了真。可毕竟是我犯了错,她电话里又哭得那样声嘶力竭,却什么也不肯说,想必是让她吓坏了,回去一趟让她看看,确认我完好无损是必须的了。
第二天山路一通我便向校长告了假,到村东那头去找阿虎,他是村里为数不多的年轻精壮,时常帮着年老的村民到镇上售卖和采购货物。他也正好要到镇上,没想到这样顺利,我高兴地轻装上阵,随他的车往镇上去。
路上我写了一大张书单,连同一些钱交给阿虎,交代他在镇上的二手书摊淘上一些带回村里交给校长,他应和下。
到了镇上,我和阿虎告别,然后到汽车站打听最近一班到X城的车。
小镇和X城临近,往来汽车班次还算挺多。等车间隙,我在车站边上的面摊买了一碗汤面囫囵吃着,还没吃完卖票的大姐已经在呼喊着大家上车,我匆匆放下还剩小半碗的面,踏上回家的路。
上了车我给妈妈发去信息,告诉她我已经在路上,大约什么时候能到,她回我会让爸爸去汽车站接我,其他并没多说。我收起手机打算闭眼小憩,这几天顾着担心一直睡不好,可车上一个小孩一直哭闹吵个不停,睡不了,脑袋一阵一阵的疼。
从汽车站出来,爸爸已经等在出口,和我远远的招了招手,我乖巧顺从地找到他,坐上副驾驶座,离开车站和人群。
——你好像瘦了好多。过了好一会,爸爸才开口说。
——精瘦,每天吃的都是新鲜的瓜果蔬菜,可健康了。我笑笑,轻松地说。
——还黑了。
——爸爸!不准说人家女孩子黑。我撒起娇。
往常但凡我撒娇,爸爸准要配合的哈哈大笑起来,今天却面无表情,我觉得很奇怪,难不成这两人要把我弄回来然后合起伙对我打击报复?
正想着,他把车开进小区,往右侧通道开去,我急忙说了一句:“咱家不是这个方向啊”,可他也不理会我,开了一小段才停下。
我狐疑地下车,站在车边等他,他停好车后下车,待我走到他身边时,一把拉住了我的手。他拉着我的手微微用了用力,似在给我传递力量,手心有些潮湿,看来他有些紧张。
这一下我更纳闷了,长大之后大多是我拉着他胳膊,我们很少这样手拉着手,他今天的表现很是反常。
我们进楼,爸爸按下电梯里十二层的按钮,按钮亮起红色的灯,电梯门关上,我的心好像一下被迅速的高高提起,心慌得不行。
敲开沛沛家门,是一位陌生的阿姨为我们开的门。陌生的阿姨见是爸爸,点头招呼了下便走开了。
我还在想沛沛家卖房子了?走进屋子却被眼前的一幕镇住了。
屋里客厅摆放着沛沛黑白色的照片,她在照片里笑得可灿烂了,可是四周却只有黑和白两种颜色,看起来特别扎眼。许妈妈和我家妈妈在一边叠着纸钱,刚刚为我们开门的阿姨此刻背对着我们,在案台前点着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