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阿姨被这冰冷的话冻的一脸尴尬,我转过头,负气说:“我不要你!”
爸爸锐利的眸子扫过来,像一把锋利的刀子,吓的白若云往我身后躲。
我赶紧拉着她和白阿姨往妈妈的卧室里走,爸爸还是跟了上来。
我打开行李箱,把里边的东西都倒了出来,带着浓浓的怨气,我倒腾的很大声。
爸爸见状走了过来,将我抱起来放在皮凳上,我还未开口,他就蹲下身来将满地的东西一件件叠好放了进去,依旧是冷冷的声音:“都装好了,就带走吧。”
白阿姨与白若云大气也不敢出,两人小心翼翼地站在角落里。
“那是我妈妈的东西,我想给谁就给谁!你不能管,反正我就喜欢白阿姨!”我晃动着两条腿,竭力维护着自己的主权。
爸爸忙活的手一顿:“是吗?”
“何先生,我……我真的不需要……”白阿姨极为小声地说了一句。
“反正也没人要了,你若喜欢就拿去。”爸爸很快就把东西归置好,然后提着两个大箱子面无表情地下了楼。
“走吧!”爸爸还是回头看了我们三个一眼。
我冲白阿姨母女俩吐了吐舌头,从皮凳上一跃而下,吓的白阿姨赶紧伸手过来接,嘴里还念叨:“小梦,你这样阿姨很不好意思……”
“阿姨不怕,有我呢。”我略带得瑟地拍了拍胸脯,白阿姨轻轻摇了摇头,跟着我下了楼。
“小梦,欠你的钱,阿姨会努力还你的。”白阿姨拉珠我的手,郑重对我说。
彼时我的心早就飞远了,也没多想,随口回了一句:“好。”
白阿姨笑了笑,松开手,随我一起下了楼,而爸爸已经在驾驶位坐好了,一脸你们都欠老子钱的表情。
车门大开,奶奶走在最后,锁了门,又依依不舍地看了看,最后缓缓上了副驾驶位坐好。
我不由分说拉着白若云就往后排坐,美滋滋地搂着她,白阿姨有些不太自在,直到我出来拉了她一把,她才小心翼翼地坐进来。
车门一关,就往镇里开去,路上几乎没什么人,毕竟是乡下,爸爸开的飞快。
“小梦……我想吐……”白若云涩涩地说了一句,一只手拼命捂着嘴,眼泪汪汪地盯着窗外。
爸爸赶紧开了窗,一股热风吹了进来,还裹挟着黄尘。
不过顷刻间,白若云吐的稀里哗啦,污秽物被风一吹,统统落在车身上。
白若云吐的一塌糊涂,脸色煞白,而白阿姨这边也不好了,在车的另一边吐了起来……
爸爸又加大油门,车子行驶的更快了,差点飙飞了。
奶奶突然大喊:“慢点,我……难受。”
爸爸大概十分恼怒,恨恨地一巴掌拍在方向盘上:“妈,马上就到了,我送你去医院。”
白阿姨从帆布袋里摸出一方帕子将污秽物擦拭干净,涨红着脸对我爸爸说:“抱歉了,把你车弄脏了。”
我看不见爸爸的表情,但是我感觉狭小的空间里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奶奶,你不舒服吗?”我看到奶奶的头耷拉着,一只手狠狠地揪着衣领。
白若云已经吐的虚脱,迷迷瞪瞪地睡着,嘴里还不停呢喃:“谢谢奶奶……”
甜甜的声音夹杂着浓浓地鼻音,听的奶奶忍不住往后看了一眼,我看见她竟然忍着不适浅笑了一下。
车子行驶了大约一个多小时就到了镇上,竟然开始堵车了!
爸爸不耐地狠狠按着喇叭,行人就是不走开。
奶奶的状态似乎不太对,嘴里开始哼哼起来:“喘不过气,难受……”
“妈……”爸爸焦躁地抬手薅了一把头发。
“这绝对要整改!乱摆摊,乱停车现象太严重了!”爸爸打着官腔,咬着牙说到。
白阿姨坐立不安:“要不,我背阿姨去医院吧,据说镇医院就在不远处,我年前路过这里。”
“还有三四公里!”爸爸没好气地说道。
“要不这样,我先背阿姨去医院,何先生你在后边开着车,不着急,要是道路疏通了,你就追上来,要是没有,也不耽误事。”白阿姨一边说着,一边拿出另一方帕子轻轻地给奶奶拭着冷汗。
爸爸思忖片刻,无奈点了点头。
白阿姨对镇上不熟,身上也没电话,更不会开车,如果让爸爸背着奶奶去医院,我和白若云跟着肯定是走不动的。
“你……行吗?”爸爸还是有些不放心。
“行的!”白阿姨下了车,将奶奶小心地背起来,不等爸爸反应过来,她就把拔腿跑了。
我看到爸爸额角处的薄汗,他懊恼地使劲拍着方向盘。
我不知道这样塞了多久,爸爸最后忍受不住,将车倒了回去,在几百米处的加油站停了下来,冲着里边一个管事的打了个招呼,一把将我和白若云抱起,撒开脚丫子疯似的跑。
我还是第一次见爸爸如此失态,要知道他可是一直都端着高冷,高贵,盛气凌人的姿态。
白若云有些害怕,她刚醒来,白阿姨就不见了,又不敢放声大哭,她非常畏惧我爸爸,只得小心地抽泣着。
“没事,我们去找妈妈。”我被爸爸的手臂勒的难受极了,我冲着白若云强行挤出一抹微笑。
这一路地颠簸,可算到了医院,白阿姨着急地等在医院门口,一双手搓来搓去。
爸爸老远就看见她了,他赶紧将我与白若云放下来,自己连汗也未来得及擦一下,急匆匆地往门诊跑去。
“阿姨没什么事……”白阿姨还想说什么,爸爸已经跑的没影了。
奶奶也不是第一次进医院了,这对于爸爸来说早已经是轻车熟路了。
爸爸忙乎了很久,因为我们都没吃早餐,饿的前胸贴后背,白阿姨从帆布袋里摸出两个馒头,我和白若云一人一个狼吞虎咽地吃了。
“妈妈……你吃了没?”白若云搂着白阿姨的脖子小声问。
“妈妈在你睡觉的时候就吃了好几个了。”白阿姨扶着白若云的肩,笑了笑。
临近晌午时分,爸爸终于出来了,得空送我们去了镇上的房子。
他匆匆地交代几句,将钥匙和五百块钱交给了白阿姨,说:“你去下边菜场买点好吃的,晚上送到医院。我要去隔壁县城一趟,明个早上回来。”
“阿姨没事吧?”白阿姨小心问道。
“没什么大事,明天就可以出院了,等我回来办。”爸爸说完就关门离去。
我带着白阿姨去菜场买了不少菜,然后一路上拉着白若云的手,无比快乐。
没心没肺的感觉真好,我大概忘了我奶奶还躺在病房里。
奶奶果然在第二天下午出了院,脸上还是有些苍白,不过看起来已经好多了。
尽管奶奶和爸爸想要好好谢谢白阿姨,可是都被拒绝了。
她还是那句话:求我家人能收留她们,让白若云能跟同龄孩子一样上学读书。
最终奶奶和爸爸都同意了。
因为上学期已经快期末了,所以公立学校是进不去了,结果是我跟若云在一家私人幼儿机构读完那一个月。
不得不说白若云那可真是学霸的料,她在短短的一个月竟然把人家一年的东西给学完了,让我这个倨傲的人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为了让白若云能够顺利入学,爸爸费了好大的劲才帮她户口迁过来。
还好那阵子杨二贵也不知死哪去了,白阿姨回家拿了两三次东西,也没有看见他的半个身影。
离开学还有一天的那个晚上,我看见爸爸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一瓶又一瓶地喝着酒,嘴里还喊着:“吴小红啊,你……你这个神经女人……你个小心眼。”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爸爸颓废的模样,我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第二天爸爸竟然又生龙活虎地起来了,开车送我和白若云去了学校,然后顺利地替我俩叫了学费报了道。
于是我如愿以偿地和白若云成了同班同学,回家的路上,我跟疯了一样,在后排座又蹦又跳,爸爸嘴里叼着烟,一言不发。
不过看得出,他其实很难过,至于什么原因,我也不知道。
相对于我的过度兴奋,白若云则冷清多了,她只是一脸呆滞地看着我,那样子特别可爱特别萌。
回到家,白阿姨已经做好了一大桌子的菜,欢天喜地地迎我们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