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它了,血淋淋的现实教育我,你拼命遮着捂着不想被冒犯到的,总会被人践踏,你放开了,反而别人也不感兴趣了。
我接过调好的酒,呈现出的是清新的浅绿色,和名字画风不搭,尝一口,竟出乎我意料,再尝一口,让液体从舌尖到舌背充分浸润,有薄荷、黄瓜、绿苹果、伏特加……整个口味不甜不辣,竟十分爽口,我明白了,“深喉”敢情是冲洗喉咙深处的。
阿佑做好了热场,开始演绎今晚的第一首歌。她平时讲话声音倒也没什么特别,唱起歌来却是富有张力的中低音,说实话,在莺莺燕燕的流行市场还是蛮特别的,今晚她唱的第一首曲子是王若琳版的《三个人的晚餐》。
带着情绪喝酒总是容易醉的。一杯入喉,眼神有点飘,什么时候旁边坐了个酷酷的女孩子,大概是我刚才看阿佑唱歌时。女孩两边鬓角一路推了个干净,外层头发正好够绑起来,平时将头发放下,看起来算乖,这会儿头发一绑,不可一世的酷。
“好喝吗?”她指指我手里的空杯子,声音低低的。
凭着我灵敏的gaydar,立马判断出她和我一样,是个T。
“不错。”我点点头。
“再来两杯。”她冲酒保道。
“……谢谢。”我不常被人请喝酒,感觉怪怪的。
酒来了,她一口灌下了半杯,放下杯子,我被她的手吸引,瘦长,骨骼分明,有从事某种职业的神经质的敏感,某种触觉很重要的职业,厨子、钢琴师、理发师、手术医生、雕塑家……
“你恋手吗?”她问。
真是神经质的敏感。
“不是,”我摇摇头,“我是个厨子,手很重要,我猜对于你做的事来说,手也很重要。”
她笑起来,凑到我耳边:“对于我的女人来说,是。”
我一口酒喷了出来,有被冒犯到。
“啊,对不起,”她递纸巾过来,“玩笑开大了,我道歉。”
知错还行,不知能不能改,萍水相逢也没必要较真,我摆摆手,“没啥。”
“也不完全是玩笑,”她接着说,“正经说,对某一个女人来说确实重要,喔,别误会,我会画点画,做点雕塑,她很喜欢。”
原来如此,看来我眼神不错,“嗨,我刚才也猜到这个方向来着,”我竖起大拇指,“艺术家,厉害,佩服!”
至于她说的“某一个女人”,怪怪的,不过我也不想深究。
“没有没有,只是自己随便玩玩,离艺术家差远了,”她倒谦虚起来,说着伸出那只被我研究过的手,“我是灼冰,交个朋友吧。”
“来往。”我和她握过。
“Cool,艺名?”
“……真名。”没听过厨子还有艺名。
也不准确,大概“局座”就是我的“艺名”,一开始不知道谁叫出来的,久而久之大家都这么喊,可我也不能臭屁地告诉人家我是局座。
“那很酷,”她将杯里的酒喝完,“味道还真不错,怎么一个人来喝闷酒?”
我指指唱得正陶醉的阿佑,“来找我哥们儿喝酒,可惜她要工作。”
灼冰顺着我手指的方向朝阿佑看,好像她刚注意到还有个现场演唱的人似的。
“挺正。”她说。
我喝下了第二杯“深喉”,真有点飘了,“你可别打我哥们儿主意,她跟我一样,都不搞TT恋。”
灼冰大笑起来,惹得周围几个人看过来。
“懂了。”她说。
“你喝什么?”我问。
她摇摇头,“不喝了,我其实在这儿等人,一会儿去隔壁浪去,”她将我看了一眼,“一起去吧?别坐这儿郁闷了!”
我还没回答,她的手机响了,就听她接起来跟对方说着“你们到了吗?……我在隔壁,现在过去。”
挂了电话,她喊酒保买单,拉着我,“一起吧!”
我还没表态,她又跟酒保说:“她的都一起结了。”
就这样,我稀里糊涂地跟着灼冰去了隔壁夜场。
我离开的时候,阿佑正闭着眼睛唱:忘记他,等于忘掉了一切,等于将方和向抛掉,遗失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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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烈焰红唇
虽然有心理准备,猛一进场我还是浑身一哆嗦。
DJ将碟打得震天响,仿佛一盆冰“啪”地浇下来,身体被打得四分五裂,又慢慢拼凑回来,拼得和以前不一样了,神经都搭错,变成失智版的自己,嗑了药一样。
也许每个夜场动物都在进场时完成了这步再造,才能融进去。
一个烈焰红唇的女子袅袅娜娜走过来,每走一步半裸的酥.胸便随着步子颤上一颤,她伸了一只手,柔弱无骨般搭在灼冰肩上,“等久了吗?”声音媚到在这么大分贝的音乐声中都极富辨识度。
灼冰二话没说,对着她的唇亲了下去,那女子身子一软,灼冰正好托着她的后腰,倾身下去,跳探戈似的,却还吻着她的唇不放。
四周都在起哄,我梦游似地跟在她们后面,经过舞池时好像还跟着大家晃了晃,又梦游似地在一个卡座坐下,顿时身边多了三四个和“烈焰红唇”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女人,我脸盲了。
“来,我介绍一下,这是我今天刚认识的朋友,来往。”灼冰跟她们介绍我。
“往哥~”另一个烈焰红唇攀上我。
灼冰将她的手拉下来,“她是斯文孩子,你悠着点。”
一句话把我说臊了,刚才那两杯“深喉”都有点醒了。
“来往,这是中国影视圈最有潜力的未来花旦侯梦颜,我跟你说,明年她就要拍于正的戏了。”灼冰给我介绍第一位烈焰红唇,就是被她狠狠亲了的那个。
“失敬,失敬。”我下意识接道。
一时侯梦颜和其他几位烈焰红唇一起狂笑起来,我感觉像掉进了盘丝洞。
“你还没喝到位,”灼冰边对我说着,边对旁边走过的服务生打了个响指,“两支黑桃K。”
那服务生一听便开心了,弯下腰来,恭恭敬敬的,“两瓶黑桃K黄金香槟,小爷还要别的吗?”
“金镶玉果盘,再看看大家要单点个啥,”灼冰对我们扬扬下巴,“你们还要喝啥?尽管点。”
几张烈焰红唇上下一吧嗒,几个酒名被报了出来,轮到我了,我觉得自己差不多了,又不想显得太另类,“给我支百威吧。”
服务生开心地走了,灼冰敲了敲桌子,“我刚还没介绍完,这是……”
她说了几位烈焰红唇的名字,我一个都没记住,脑子里萦绕的都是莺莺,燕燕,莺莺,燕燕……
没大一会儿工夫,送酒队上来了,黑桃K这种卖到小一万一瓶的酒,哪个卡座如果点了,就安排一支送酒队围着场子走一圈,再送到卡座,极富仪式感地帮你开瓶,总之又让你倍儿有面子,又附带向全场推销效果。
我们每个人都两种酒掺着喝,没到一刻钟就都飘飘欲仙了,喝到位了就上场子群魔乱舞,灯光噼里啪啦的谁也看不清谁,灼冰对我凑过来,“你今天遇到什么事了?闷闷不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