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西本是拉着她的衣角走路,听到这话,一声不吭地松开手,自己闷闷地走回去。
自这一晚上起,接下来的一个星期,乔西再没有去过傅家,老太太还疑惑:“怎么突然不来了,是不是家里有事?”
陈妈说:“昨天还看见她在家门口坐着呢,估计过两天就又来啦。”
可是仍旧没来。
两天后的下午,傅北在保安亭见过乔西。
小孩儿在那里跟保安聊天,保安养了一只憨厚的巴哥犬,她就蹲在地上摸狗,还不嫌脏地时不时就抱一下,巴哥犬对她很亲热,不停地摇尾巴。
傅北还没过去,赵拾欢就来了。
见到乔西,赵拾欢登时一乐,喊道:“哎,那谁,小孩儿,还认识我不?”
自然是认识的,乔西知道她跟傅北好,理都不理,直接背过身对着。可把赵拾欢整笑了,她这人就是欠,非得凑过去逗两下,把乔西惹恼了。
“你好烦啊,别挨我。”
赵拾欢脸皮比城墙还厚,乐道:“地方就这么大,将就挤一挤。”
乔西还在气头上,连带着波及旁人,总之不搭理赵拾欢,赵拾欢变戏法儿似的摸出一把糖,哄道:“吃吗?专门给你带的,国外进口糖,很好吃的。”
“不吃。”乔西生硬地说,语气却软了不少。
赵拾欢素来不知脸为何物,左一句右一句,几下就把人哄住,本打算过来找傅北,现下也不想去了,而是把乔西哄骗走,说带她出去转转。
小时候的乔西比较单纯,长期被困在大院里,一听到有人要带自己出去玩就心动不已,纠结半天,终还是抵不过赵拾欢说的好话,将信将疑跟人走了。
快走到门口,赵拾欢说:“你牵着我呗。”
乔西摇头:“不牵你。”
“不牵的话,出去走丢了我可不找你啊。”赵拾欢真的不正经,什么话都说。
乔西犹豫不决,走着走着,还是捉住了赵拾欢的手。
傅北就站在枝丫茂密繁盛的矮树后面,看着两人一步一步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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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傅北不会哄人,现在亦左右不了什么。
乔西离开傅家,走得很干脆。
这么多年过去,陈妈还在傅家做事,瞧见后两步出来的傅北,多嘴念道:“乔小姐还是老样子,都没怎么变过。”
傅北没接话,气质清冷微沉,视线停留在大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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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住一晚,乔西一大早就驱车离开,都没在家吃顿早饭。乔建良左右为难,舍不得她走,又放不下架子去追,只能看着车子开远。
七井街繁华熙攘,天还没亮就车流不息,进入街头后就一路堵,开到店门口已经天亮。
纹身店没有请其他员工,就乔西一个人单干,店铺很小,但样样齐全,新店初期很难接到生意,一天都没两个客人会进来看看,就算来了,十个咨询的人里有九个都不会做纹身。
在店里呆到八点半,实在没客人,她还是关店,准备买菜回家做饭。
一个人搬出来住以后,生活节奏都慢了下来,她做事一点不急,买完菜又去买了一大堆速食食品。
小区楼下寂静,高大茂盛的老榕树下停着一辆通体黑色的迈巴赫,车型很大气,傅北就倚在车身旁。婆娑的树影投落下来,这一处半明半隐,以至于乔西下车时没有发现她,直到这人出声问:“去哪儿了?”
嗓音微低,沉沉的,为燥郁闷热的夜晚徒增一抹凉意。
第5章
光影黑沉,瞧不清具体的情形。
小区里居民少,清净又冷清,都能听到风吹落叶卷地的声音。
傅北今晚换了身衣服,不似昨天那么正式,但依旧走的轻熟风,全身上下一丝不苟,严谨正经中露出勾人的禁欲。
站在树木的阴影中,乔西看不见她脸上的沉郁的神情,只在听到说话声时微微一怔,随即收敛住所有情绪,回道:“买菜,要做饭。”
毕竟带这人到家里过了一夜,能找到这儿也不惊奇,只是没想到她会过来,看样子已经等了很长时间。
乔西没有要交谈的意思,提上所有东西关车门,往大楼里走,傅北跟上,要帮着提,她亦没拒绝,直接将大半的东西都塞给这人。
电梯里就她们两个人,电梯门里可以看见倒影,乔西站在前面的位置,没有回过头,但能从倒影里瞥见身后的人。傅北几乎快挨着她,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她在看她,一举一动中都透露出占有和靠近。
在外人眼中,傅北温和斯文,学历高有见识,博闻广识,是极优秀的人,可私下里,乔西知晓她的不一样,沉稳之下是强势,偏执,一旦认准了就绝不放手。
楼道里依然没人,一直到进门都只有她们俩。
守了一天店分外疲惫,乔西不想说话,择菜洗菜,默默做事。
傅北就在旁边打下手,知道她不愿意交流,倒没逼着必须说话。
乔西脾气倔,越强硬越没用。
晚饭两菜一汤,荤素搭配有营养,吃完傅北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而乔西也不赶人。她没管那人,做完事情就进浴室洗澡,不知是不是天气逐渐转热的缘故,今晚水有些烫,洗澡时额头都能热出细汗,腰后的扶桑花在热水的浇灌下开得热烈奔放,像是能将打在花瓣上的水珠吸收掉。
近两年她定期健身运动,身材看起来更紧实些,小腹平坦,腰肢盈盈一握,臀圆而翘,整个人热辣野性。
热水淋在肩头,顺着曲线分明的美背往下流,流过性感的脊背线,淌过红艳的扶桑花,落到冰凉的地板上。
她知道傅北在外面等着,不急不忙,慢慢洗。
浴室的侧面有一面半身镜,里面映照出赤着的模样,比娇艳的扶桑花还要美几分,当年的小女生长大了,变得饱满紧实,明媚艳丽的脸,美得不可尤物,腿长,身材高挑,哪里都完美无瑕。
洗完出去,傅北还坐在沙发上。
见她边擦头发边出来,沉稳说道:“过来。”
客厅里一切都是原样,她在里面洗了多久,傅北就在沙发上坐了多久。
乔西温吞过去,她没穿睡袍,而是穿的紧身小背心和热裤,尤其显身材,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这么穿。
“怎么?”径直挨着坐,她把鞋子拖鞋甩掉,就这么懒散地抵着靠背。
虽然是挨着,但中间还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就像当年傅北对自己那样。她曲腿坐着,光滑白皙的脚背尤其惹眼,手指脚趾都干干净净,没有涂任何护甲油指甲油,一点不花里胡哨。
乔西素来不着调,站没站相坐没坐相。
眼下就像是故意做给傅北看,因为傅北不喜欢她这个样子,以前每次看到都会皱眉或是怎么样。
可这回独独不同。
傅北连眼神都没变一下,拿过她搭在肩上的毛巾,帮忙擦头发。
动作很轻,不容许她退开,乔西不习惯,想往后缩,结果被拉住了脚踝,她几乎下意识绷直了身子,吓到了。
傅北什么都没做,把人拉过去后又放开。
“别乱动。”这人就一句话,语气平稳沉着,亦满含深意。
按乔西平时的脾性,铁定不会听,但此时却安静坐着没动,甚至过了一会儿,她斜着身子靠在了傅北怀里,傅北手一顿,有一瞬间的凝滞,可很快恢复如常。
乔西身上带着淡淡的幽香,像活了一般,直往鼻间钻。傅北这个角度,既能闻到香气,又能看见对方,稍微一低眼就能瞧见她白细的后颈,以及细瘦的腰背。
她亲密地抵在她怀里,不到半分钟,抬手圈住了她的背。
这是几天以来,乔西唯一不带刺的时候,之前即便是在那种时候,乔西也是不服软的,稍微碰一下就跟炸毛的猫儿一般,随时要给其他人两爪子。
“这几年,在美国那边过得怎么样?”乔西抵在傅北肩上问,仍旧懒洋洋的,浑身使不上力一样,非得找个支撑点靠着。
傅北将人控在怀里,回道:“就那样。”
乔西稍稍抬头,看了看这人,片刻,又垂下眼,想说什么又止住。她抱着傅北,像以前一样,享受着这人给自己擦头发,安安静静感受一下罕见的明晃晃的好。
出国一趟什么都不同了,连人都能改变,以往可没有这种待遇,她在走神,眼神都有些迷茫,不知道在想着什么。